一早,林琅躺在床上睁开眼睛,有一种仍在梦里的感觉。说起来她早该适应穿越这件事了,可事情一直往匪夷所思的方向发展,这就让她的思路变得时而真实,时而梦幻。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屋子一角,那里挂着她今日要穿的嫁衣。转回视线,屋子另一角的梳妆台上摆放着一个漂亮的妆匣,里头是她今天要配带的首饰。桌上还摆放着昨天送来的口脂、胭脂等物。
这场婚礼比想象中更为隆重,魏国公的夫人带着一大群婆子特意过来了一趟,告诉林琅今日拜堂该做些什么。她们还特意指派了一人背她上花轿。
她看了一眼窗外,隔着薄薄一层窗纸也能看见外头的阳光。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她的肚子咕噜噜作响,该起身用早食了。
拜堂的时间定在了午后未时,在这里之前她还有好些事情要办。首先吃饱肚子,然后见见她名下产业中的各大管事,在过年前拿出些许银钱来给大家伙分一分,距离过年只有短短七日了。
原本是昨日就要来的,但李叔回来告诉她临时喊人到不齐全,就只好等到今天了。
今日的早食很丰盛,光是点心李婆婆就做了八种,有包子、春卷、煎饼、红豆糕、粽子、麻团、花卷,除此之外还准备了白粥和银耳红枣汤。
林琅看着满满一桌的吃食,莫名觉得有些心酸。自打李婆婆知晓她要嫁进魏国公府冲喜开始,每一餐都做得比往常多,每一样都是她平常爱吃的。是怕她心情不好吗?
李婆婆平常看着都是不苟言笑的,实则是个很温暖的人。
偶尔奢侈一下也没什么,林琅挑着吃了几样点心,喝了一碗白粥,肚子就吃撑了。
各大管事都在前院花厅等,看见林琅时人人都显得很伤感。他们知晓林琅要给魏国公府冲喜了,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桩喜事,每个人都露出节哀顺变的表情。
林琅速战速决地交代完所有事情,叮嘱他们照常行事,最多半个月她就会过来雪园和他们碰面。
这里刚办完事,魏国公夫人派来的几位妇人就找过来了。她们要替林琅开脸、沐浴、梳妆打扮。
午食用得是一碗鸡汤面,林琅吃完了一整碗。她很清楚不会有真正的夫君来体贴关怀她,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对自己好点。晚食什么时辰能吃上还不知道呢,中午必须吃饱点。
换上了嫁衣,她独坐在房中等。
心里感觉木木的,总有一种在梦里醒不过来的感觉。
这是一个噩梦,她对自己说:一切都会过去的,她早晚会回到平凡正常的生活中来。
外头有个婆子进来行礼道:“姑娘,吉时到了,请您盖上红盖头,我扶您走上几步,侯爷的长随背得走到外头上轿子。”
盖上了红盖头,林琅顿时只能看见自己的脚了,她被搀扶着往外走,走了几步又被人扶到了一个敦实的后背上。一转眼上了八抬的花轿,外头鞭炮声轰鸣,有人大声喊着吉祥如意,早生贵子。
她的一颗心呯呯直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轿子停了下来,又有人将她背着往前走。身边传来许多恭贺的说话声,林琅像个傀儡般被人指挥着拜堂。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有人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放心,是我。”
你是谁?
林琅根本没有分辨出来。
拜了堂,林琅被魏国公府的两个妈妈带进了一个房间里坐着。
其中一个妈妈上来行礼道:“夫人大喜,老奴姓郭是大公子的奶娘,今日就听从您的使唤了。”
另一个妈妈道:“夫人大喜,奴婢姓蔡,本在大公子房中时候,今后也听从您的使唤。”
林琅问道:“大公子就住这个院落吗?他人在哪里,跟我进府的丫鬟婆子呢?我带来的东西搬进来了没有?”
郭妈妈和蔡妈妈对视一眼,郭妈妈回话道:“您的丫鬟婆子都在厢房候着呢,您带来的八抬物件儿也都在厢房里头放着,您看是今日就归置到库房里头,还是先把要紧的东西拿出来,日后再慢慢归置。大少爷在对门的院中,夫人说了他需得静养,就不叫那么多人跟着进进出出了。让您晚些自己过去。”
林琅吁一口气道:“知晓了。”
她也不想和这位大少爷离得太近,偶尔见一面是最佳。
今晚应该不用一起睡吧?
她在屋里头呆坐了一刻,只觉头上的发冠沉重,抬头刚扶了扶,一旁站着的郭妈妈便开口道:“您再忍忍,这会儿还拆不得,再过一刻到了老爷夫人进来喝了您和少爷的吉祥酒,打了鞭炮您就能松快松快了。”
流程还没整完,林琅懂了。
过了一刻,魏国公和夫人穿着华丽的衣衫进来了,林琅重新盖上了红盖头叫人搀扶着去了对门的院子。
进了房,她一眼就瞧见一名男子躺在床榻上。
走近了看,只见他面容枯槁,瘦得只剩下一个骨架了。他的眼睛紧紧闭着,看样子是依旧睡着没有醒来。
郭妈妈上前扶着人起来,替他举起酒杯。
林琅则被人示意着在床前跪了下来,和男子一前一后一起给魏国公和夫人敬酒。夫妇两人接过酒来一饮而尽,瞬间就红了眼眶。
魏国公擦了擦泪角,从袖笼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递给林琅道:“好孩子,你辛苦了。无事多陪陪健淳。”
魏国公夫人余氏这是第一次见林琅,细细地打量她一刻,拿了个绣花荷包袋给她却什么话都没说。
当晚,林琅睡在离徐健淳不远的碧纱橱中,隔着薄薄的一层壁,听见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心里真的很害怕。她虽不是正经的医生,可也是护理出身,隔壁这个病人时轻时重的呼吸告诉她,此人当真命不久矣。
彻夜未眠。
天色微微发亮,她就起身了。
自己穿好了一身家常的衣裳,披着厚厚的披风出了房门,睡在房中一侧值夜的大丫鬟灵芝听见动静揉着眼睛起身道:“夫人起来了,奴婢这就叫人侍候您洗漱。”
“不用。”林琅摆手道:“我去对门院子,我惯用的东西都在那边,你在这里侍候好大少爷。”
时辰尚早,对门的院中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
林琅进了昨日来过的房中,脱下披风,甩掉绣花鞋,掀开被褥重新躺了回去。被中冰凉,一点点的热气也没有,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如果大夫人派人来喊,她还要去碧纱橱中继续睡吗?
林琅和徐健淳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她实在不想去那里受罪了。
她在床上硬躺了约莫一个时辰,听见外头陆陆续续有人起身了。
“海棠!珍珠!李婆婆!”林琅朝外头一叠声的喊。
“哎!”
“哎!”
“小姐回来了!”
随着应答声,海棠、珍珠和李婆婆前后脚进了房门。
李婆婆道:“奴婢昨日就去看了厨房,出了门拐个弯就到了,我就去煮热水,再瞧瞧有没有现成能吃的,给您端些进来。您饿坏了吧,昨儿晚上也没用什么吃食。”
林琅问道:“郭妈妈和蔡妈妈呢?这府里头也不晓得是什么规矩,咱们刚来什么也不知道,把这两位妈妈叫来问话吧。”
珍珠去找人,李妈妈去厨房里忙活。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蔡妈妈进来了,郭妈妈却不见人影。
林琅朝蔡妈妈的身后看了一眼,语气淡淡地问道:“郭妈妈还没起身?她平常睡在哪里?”
蔡妈妈屈膝行了个福礼回道:“郭妈妈在府外头有个宅子,一家人都住在外头。大少爷身子不好,大夫人这两年忙着吃斋念佛为少爷祈福,院子里头没个正经的主子,郭妈妈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从来没人说过她。”
蔡妈妈说着顿了顿道:“郭妈妈是大少爷的奶娘,自然不一样,奴婢也住在府外,一早就进府来当差了。您有什么要奴婢去做的,尽管说。”
她这里一扬一抑的听得林琅不由得感慨,府里头当差和职场也没什么差别,互相告个小状是必备技能。
这是算是蔡妈妈来投诚了。
林琅客客气气地问道:“跟我进府的丫鬟婆子什么也不懂,往后要劳烦蔡妈妈多担待了。我今日叫你过来是想问问,府里头可有晨昏定省的规矩,何时去大夫人那里问安好呢?”
蔡妈妈斟酌着答道:“老爷有一位夫人,三个姨娘。奚姨娘生了一儿一女,是老爷顶看重的姨娘,平常常在她那里住。另外两位姨娘一个姓梁,一个姓屈,这两个姨娘从前都是大夫人的贴身丫鬟,后来提拔成了姨娘。府里头奚姨娘每逢初一、十五才去大夫人那里问安,剩下那两位姨娘勤快些,隔上几日就去问安。但夫人心思不在姨娘们身上,去多了反而烦心。您才入府,不如去夫人那里露个脸,往后时间长了自然知道该什么时候过去问安了。”
这一连串的话说得清清楚楚,林琅笑着叫珍珠:“你去屋里头拿个银锞子来给蔡妈妈,往后有不懂的地方多多请教她。”
蔡妈妈笑着接了赏银,主动提出要带林琅去大夫人那里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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