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姝带着丫鬟到凝晖院时,楚氏还在里屋梳妆,听到底下丫鬟的回话,不免一笑。
“这个时辰,她难得来这么早了。”她神色从容,没有因这些天府里的流言而表露任何异样,一如往常。
茯苓替她选了一只牡丹样式的金簪,得了首肯,才插入发髻之中,一边说道:“说来二少夫人养病都有小半个月了吧,如今出来走走固然好,只是偏这个时候府里不安生,奴婢觉得,还是在屋子里待着为好。”
听这么一说,楚氏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茯苓这才反应过来,慌忙道:“奴婢失言了。”
她只是一个丫鬟,纵使在楚氏身边伺候久了,管着院子里的一些事,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楚氏收回视线,神色平淡道:“她是这府里的世子夫人,又无过错,自然是想去哪儿去哪儿的。”
“是。”
茯苓低垂着眉眼,轻轻应了一句,却因一时失言而踌躇不前,好在一旁的画屏见状凑上来,拿起妆台上的木梳替楚氏篦了篦鬓角,待收拾妥当,楚氏带着两个小丫鬟掀了门帘一走,茯苓这才敢抬头,轻轻松了口气。
画屏收拾着东西,见状奇道:“好好的,你怎么议论起二少夫人来了?平白惹一身臊。”
茯苓却嘴硬道:“我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这个时候二少夫人该避一避风头,这么大张旗鼓地出来,还随意训斥小丫鬟,也太张扬了。”
凝晖院离园子本就不远,何况事情就发生在谢明姝来的路上,人还没到呢,消息就先传了过来,正遇茯苓从外面进屋来伺候,在檐下听着几句闲话,才有了刚才的事。
画屏闻言更是不解,“她是主子,咱们不过奴婢,挨几句骂怎么了?”
茯苓低着头,没有接话。
画屏见状撇了撇嘴,做自己的事去了。
却说这会儿外面,楚氏出来时,谢明姝和赵氏、顾沐娥和几个庶女妾室都已经到齐了,除了姨娘杨氏。
只见赵氏期期艾艾地替人告了假,说是身子不适,怕过了病气,不便前来请安。
楚氏见怪不怪的“嗯”了一声,扭头关心起谢明姝来。
“你近来觉得如何?若是不舒服,只管回去躺着,自己养好身子要紧,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谢明姝抿了口茶水,放下便道:“好多了,多亏母亲体谅,不过怎么好迟迟不来请安呢!何况大夫说我的病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在座众人闻言,都有些不信,不说是坏了身子要养上好几个月嘛!
一旁的赵氏更是脱口而出,“真的假的?”说完就后悔了,往上一瞧,果然楚氏的脸色有些不妙。
不过她这样口不择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楚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却没有责怪。
谢明姝倒是笑着回道:“当然是真的,怎么大嫂觉得我会说慌不成?”
“也不是这个意思。”赵氏讪笑道。
那天翠儿来碧云轩找她不着,又去紫藤苑,却也留了消息,后来承恩侯夫人上门,在颐安堂被三婶当场说了出来,现在谁都知道谢明姝身子不好需要静养的事,也不是她一人这么觉得的呀。
赵氏心里还委屈几分,只是不敢明言。
谢明姝大概也能猜到她的意思,倒没有多解释些什么。总不能告诉旁人,自己身子不好的“病情”,都是顾瑾元故意串通大夫传出来的吧。
原是想着“吓”一次承恩侯府,再有试探试探底下的丫鬟和府里其他人,那病倒是没做假,却也没那么夸张。
只是她的身子是虚了些,日后用药膳慢慢补起来就是了。
楚氏瞧着便道:“好了,既然你身子无碍,我和国公爷也就放心了。”说完又关怀了两个庶女和赵氏所生的一对儿女几句,还提及有孕的孙姨娘。
赵氏支支吾吾地答了几句,一脸的心虚,可见孙姨娘如何,她这个做正室的却是半点不知。
楚氏见状略敲打两句,也就揭过了,接着又说起过些日子就是中秋,阖家团圆的日子,虽寓意很好,但一想到中秋后长子就要离京跟去巡视河间,一去几个月,也就没那兴致长篇大论,不过简单几句,说完家事,就让众人散了,只单独留下女儿沐娥。
谢明姝和赵氏两个妯娌是一前一后走出的凝晖院,不过两步,赵氏就被一声“大嫂”给叫住了。
“二弟妹有事?”赵氏还以为是为刚才屋子里自己说的那些话的缘故,尚觉得纳闷,谁知谢明姝却问起那个叫木柳的丫鬟。
她连忙道:“此事跟我可没关系呀!”
谢明姝故而笑道:“这是自然,谁都知道那丫鬟死在府外的七星桥下面,谁说跟大嫂有关了?”
赵氏听罢脸色的慌乱不减反增,正要说什么,又瞧着现下离凝晖院和几处宅院稍近,来往的丫鬟婆子不少,便拉着谢明姝往园子里去。
待到了湖边的静心厅,赵氏放开手,才道:“二弟妹何必说笑呢,你来找我,总不会是为了一个小丫鬟,我知道你怀疑什么,但谣言的事真和我无关,我可从没让木柳说过你的闲话,也不知她为何会说那些话。”
谢明姝闻言却笑了,“大嫂,你叫我别说笑,现在又和我说笑呢,木柳不过是你院子里的一个小丫鬟,轻易连二门都出不得,她怎么知道当日在承恩侯府的事,还知道一个外男的名字和他曾在永安侯府暂住的事,不是听你说的,还能有谁?”
“这…”赵氏对此倒辩驳不得。
的确,木柳说的那些事,应该都是从她这会儿知晓的。
那日从承恩侯府回来,她一时好奇,就派木柳去府外打听那严如昭的来历,至于这个人,则是听白芊芊提起,是谢明姝的青梅竹马,她才记在了心上。
至于木柳怎么知道承恩侯府发生的事,她想或许哪次是自己和春归说起,被她无意间听到了,才传出这样的事。
听她这么一说,谢明姝心道这赵氏自己不靠谱,倒挺会替别人“圆话”的。
“可是大嫂有没有想过,木柳为何要在园子里跟人闲说此事?你明明叮嘱过她不许外传,就算不听你的话,她在府里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这话要是传到母亲亦或是我耳中,能轻易认错了事?”
那自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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