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站在原地，瞪着他，等着他的反应。
没等裴寂有什么动作，身后突然冒出孟千帆的声音：“我怎么记得我爸妈说的是等你到了学校再给他，而不是起这么早的在这等着给他。”
“......”
孟清给他使眼色，别揭老底了，还嫌她不够丢人么？
孟千帆当没看见，拿过那袋被两人嫌弃的包子，重新挂在了裴寂的车头上：“某人自己想献殷勤，可别赖我爸妈身上哈。”
孟清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裴寂的眸色有所松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双颊已经泛着粉的女孩。
献殷勤？
为什么要给他献殷勤...
孟清待不下去了：“哥，你送我去学校吧，我要迟到了。”
孟千帆还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手表：“来得及，加快点脚步就好了。”
可那样，就要被裴寂扔在身后了，她不喜欢这种被丢下的感觉。
“哥...”孟清扯着他衣服撒娇，声音甜甜的。
孟千帆差点都没坚持住：“妹妹，真不是哥不送你，哥哥今天要不是刚好有紧急任务，也不会起这么早。”
然后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旁边莫名呆住了的裴寂：“也不会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了。”
孟清：“......”
孟千帆拍了下裴寂的肩膀：“帮哥一个忙，她刚来，看着点，别给弄丢了。”
随后，孟千帆就晃着手里的钥匙，心情似乎很好地去了停车场。
裴寂回神，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孟清就先主动避嫌：“没事，丢不了，我记得路。”
良久，裴寂才重新恢复成那幅冰山脸，嗯了声。
孟清攥着自己的书包带，在前面走得很快，想回头看裴寂什么情况又不好意思看。
怕视线相撞，那样会很尴尬，她只是很好奇，裴寂骑个自行车怎么磨磨唧唧的。
她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地，又欲盖弥彰地侧头挠脸，眼睛藏在头发下眼光八方。
然后又回头，假装头发上沾了什么落叶，实际在用余光偷偷撇人。
孟清自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幅度不大，然而后面推着自行车走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裴寂少见地弯了弯唇：“真是个傻子...”
他说：“这么明显。”
孟清折腾一番什么都没看到，正挫败着，忽然听见了脑子里的系统声音。
“目前裴寂恨意值89%，宿主请继续加油。”
“啊？”
孟清愣在原地，随手捡起来玩的枯树枝也停止了转动。
她听到了什么？恨意值一下子减少了10%啊，wow，回家的路近在眼前了。
孟清猛地回了头，裴寂目光一凛，不由得也停住了脚步，等等，她这个眼神有点不太对劲...
还没品出啥情绪来。
就见女孩突然兴奋地扔了手上的小玩具，飞奔着朝他跑了过来：“裴寂！”
裴寂的呼吸快要骤停，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手动不了，脚也动不了了。
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孟清跑过来，伸开双手抱住了他：“啊啊啊，裴寂，你是大好人！”
裴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女孩抱着，全身僵硬，根本不敢动。
刚刚还气得不想要理他的人，现在又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拉着他叽叽喳喳的。
一直在说各种夸他，感谢他的话，可是他刚刚什么都没做。
鼻尖里涌进女孩身上的柑橘清香。
裴寂忽然清醒了过来，他咳了一声，竟有点紧张：“放、放开。”
“啊，噢噢噢。”孟清现在非常的好说话，连忙松开他，“我一时太激动了，嘻嘻。”
裴寂握着车把的力度更大了，也没问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
就是...他，好像，也还挺愉悦的。
孟清这回跟他并排走了，注意到他下巴处的伤口，想起什么：“等一下。”
孟清从包里翻出了昨天去医务室弄来的几个创口贴。
还从零钱包里翻出10块钱递给他：“喏，还你的钱。”
掌心里躺了一张崭新的蓝色纸币，裴寂低头看了一眼：“不——”
孟清直接塞到了他衣服口袋里：“昨天真的是有特殊情况，所以才找你借钱的。”
孟清昨晚回去的时候想了想，如果换做是她。
刚认识第一天的人就来找她借钱，哪怕数额很小，也会不想要跟他接触了。
她思来想去，想了很多事，觉得只有可能是这件事让裴寂对她初印象不好。
“所以...”孟清仰着头，眉头微微发窘，咬着唇，表情很是认真，“可以不要讨厌我了吗？”
裴寂：“......”
心脏好像被击中了，他脑子有一点发晕。
本来想冷硬到底的伪装再也坚持不下去，拒绝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裴寂耳尖泛红，微微偏过了头去。
他听见自己有些低哑的声音回答着：“...没有讨厌。”
孟清眼睛弯弯，像月牙：“真的吗？我不信。”
裴寂不自觉就顺着她的话问道：“要怎么做才信。”
孟清嘴角露出一丝得逞成功的狡黠：“那你蹲下来点~”
好奇怪，裴寂觉得她现在所有的小表情在自己眼里都格外的可爱。
裴寂配合着蹲了下来。
孟清撕开创口贴，细心地给他贴了上去：“好啦，我现在信了。”
“嗯。”
...
踏进校门口时，孟清就发现有很多人在看他们。
若是欣赏的视线还好，可偏偏都是审视、打量的，这让她浑身都很不自在。
知道是什么原因，眉头轻蹙了蹙，没打算理睬。
本以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便不会有麻烦事了。
偏偏刚到教室，孟清察觉到里面的氛围不太对，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看瘟神一样。
那种不屑、嫌弃的眼神其实是非常让人讨厌的。
众多人聚在一起的审判目光。
和霸凌没什么区别。
只是一个动手、一个没动手而已。
孟清无法去改变什么，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反击回去。
她故意单手将椅子给拉了出来，钢铁和地板的摩擦，声音格外的刺耳。
有不少人不悦地朝她看过去，孟清一幅不自知的模样，还装着无辜反问：“怎么啦？看我干嘛？”
他们瞪了一眼，也不吭声，又转过头去。
裴寂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他习以为常地坐下就开始趴桌上睡觉。
孟清也困，被教室里那点嗡嗡嗡的朗读声催眠困的。
小鸡点头时，不知道谁扔了张纸条在孟清桌上，她抬起头时，没人跟她对上视线。
孟清摊开纸条，看清了上面的文字：‘你不要跟裴寂走得很近啊，他身上有病的，很脏的病，会传染的。’
孟清几乎是皱着眉将这个内容看完。
然后毫不犹豫撕了，扔到后面的垃圾桶里。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早读课间休息时，裴寂出去了。
孟清趴在座位上，琢磨着早上的那10%到底是怎么减少的，她该怎么做才能有这样的光景。
头顶落下一片黑影，有人坐在了她前桌的位置上，在她眼睛那晃了晃手：“喂，我给你传的纸条，你看了没？”
“有事吗？”孟清都懒得起身看他长什么样。
“裴寂啊，身上有脏病的，我看你是新来的，不知情，提醒你一下啊。”
“哦。”孟清说，“你有什么证据吗，有证据拿证据，没证据别在这里造谣。”
“你——”
男生一下子噎住了：“我好心好意提醒你，你什么态度啊。”
孟清觉得好笑，她嘁了一声，坐直起来，双手抱胸打量着眼前长得明显瘦小的男生。
一头自来卷，皮肤黑黑的，看着倒是挺好相处的样子。
“我什么态度了啊？”
孟清耸耸肩：“我难道不是很平和地在跟你说话吗，我只是让你拿出裴寂有病的证据来，你急什么？”
因为她这明显维护裴寂的语气，教室里一些没去吃早饭的走读生都看了过来。
甚至还有几个好事的男生的跟着走了过来，围在他们桌前，那瘦小男生明显有底气了起来。
孟清丝毫不惧：“嗯？”
有人插嘴：“这众所周知的事，你知道了就离他远点呗。”
“不好意思。”孟清很礼貌地笑了一下，看向那个说话的瘦高男生，“我们认识吗，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算了，她不听，就别跟她讲了。”
“反正到时候染上病的也是她，我们离他们远点就行。”
那瘦小的男生被拉着离开的时候，还恶狠狠地冲孟清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等着后悔吧。”
孟清撇撇嘴：“幼稚。”
裴寂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孟清被众人围着的场景。
他皱眉，上前正要警告那群人，就听孟清坚韧的语气从包围圈里传出来。
她没有一点自己想象中的唯唯诺诺，也没有所谓的从众心理，而是坚持着自我。
他的心异常发烫。
于是，那群人离开还在说孟清时。
裴寂冷着脸，猛地把门推了一下，反弹在墙上，发出巨响。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刚要破口大骂，又住了嘴，悻悻然坐回椅子上。
等他坐下来了。
孟清才探过去，犹豫着说：“你都听到了啊？”
瞧不出他是个什么心思，孟清本能地安慰着他：“你不用管那群人说的——”
裴寂突然打断她：“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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