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宛这一次真可以说是福大命大,所幸冬季河水温度低,让血管收缩起到止血作用,可这也导致了严重失温,要是再晚十几分钟获救可能就回天乏术了。
江流宛遇袭的桥上没有监控,警察现在只查到案发时间段有辆可疑的黑色无牌捷达经过,至于凶手,还没有抓捕归案。
苏醒后的第二天,江流宛就强撑着身体让妈妈请来警察做笔录,还强忍疼痛把那晚看到的袭击者画了出来。
真是要感谢初中时汪韵在同事撺掇之下给她报的美术班,否则单靠描述还真的拼凑不出如此详细的凶手样貌。
看着女儿的表现,汪韵再也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宛宛,关于这个案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江流宛微微愣神,但多年的习惯让她下意识在母亲面前隐瞒:“我能知道什么呀,只是想尽快抓住凶手才那么积极配合警方。”
“别骗我了,”汪韵的眼眶瞬间泛红,“从妈妈莫名其妙被辞退又被重新聘用,到现在你差点被人杀掉,你就告诉妈妈你到底在做什么,好不好?”
病房里寂静得可怕,江流宛不敢去看妈妈近乎哀求的眼神。半晌,她扯起笑容握住妈妈的手:“妈,别问可以吗?至少现在别问。从小到大你都很尊重我,这一次也不要例外,可以吗?”
汪韵被泪水模糊的双眼闪烁着犹豫,但女儿坚定的眼神又让她无法继续追问,只能含泪点头同意。
江流宛摩挲着母亲的双手,轻声道:“妈,我向你保证,等到事情结束,我会跟你坦白一切的。”
汪韵嗫嚅半晌,也只说出四个字:“注意安全。”
次日一早,余秋宁就拎着大包小包又来了。
“姐们儿,看我给你带的啥。”还没等江流宛会话,余秋宁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都是大补的东西,红糖、小米、鸡蛋、红枣,还有啊,我偷摸把我妈买的东阿阿胶也给你拿来一盒,补气血。”
江流宛听着她带来的东西有些哭笑不得:“你可真是我亲姐们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生了个孩子正坐月子呢。”
余秋宁连连摆手:“你以后要是真生孩子可不只这规格,我得把超市都搬来任你挑选。”
“要不说你是我的好姐们儿呢,最懂我。”
余秋宁拉过椅子坐下拿起水果刀开始给江流宛削苹果,忽然想起江流宛刚被刀刺伤看见这个可能会幻痛,又起身把椅子调转了一个方向背对病床:“等姐们儿以后继承了家业,就在给你开一家海城最大的超市,到时候你想在里边干什么就干什么。”
江流宛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我可就等余富婆包养我了。”
“必须的。”
有了江流宛的配合,那晚袭击她的凶手很快被缉拿归案。
凶手是个退休的老厨子,早年被仇家报复用热油烫伤了嗓子,脸也是那个时候划烂的,整个人就窝在家酗酒。
据他交代,那晚之所以袭击江流宛是因为心情不好喝了酒,看到骑着电瓶车的江流宛心中不爽,激情杀人。
江流宛对于罪犯的供词是一个字也不信,她需要自己动手。
陆璃那边是不能指望的,想要他的帮忙必须有新的把柄。拜托余秋宁帮忙也不行,她家的生意人脉都是干净的,阴沟里的东西不能沾染。那还能有谁可以帮忙呢?
江流宛思虑半晌,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欧阳媚。
江流宛的手机落水已经损坏了,好在电话卡没事,余秋宁来看她的时候就考虑周到的给她带了部新手机,这可帮了江流宛大忙。
自从上次求欧阳媚帮忙之后,江流宛就加上了她的联系方式,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给欧阳媚发去了那张歹徒的画像,拜托他帮忙调查这个人的底细。
欧阳媚应该很忙,几个小时之后才回复江流宛的消息,只有短短的两个字——“两天”。
其实自从看到那个歹徒行凶时掉出来的手机上显示的“周”字,江流宛内心就有一种隐隐的猜测,但她需要证据把这变成现实。
在周星辰得知江流宛住院时,周傲飞也收到了任务失败的消息,可还没来得及痛骂老万的无能,新的麻烦就接踵而至——周老爷子病危了。
周老爷子自前年做完心脏搭桥手术后身体就一直没恢复好,成日里就靠药品吊着性命,但两个月前他又被查出胰腺癌,医生诊断结果显示已经回天乏术,最多再撑三个月。
江流宛苏醒的第二天,周老爷子亲自撑着病体给周傲飞打电话,让他带着妻女尽快到老宅来一趟。
开车行驶在路上的周傲飞突然隐隐的感觉到,这可能是父子俩此生最后一次相见了。
周家的老爷子周鹏早年风流成性,和情人的私生子周傲山比周傲飞还大一岁。
周傲飞和周傲雪的母亲去世不到半年,情人白云云就堂而皇之的带着私生子登堂入室,整日里对着周家兄妹横挑鼻子竖挑眼,偏偏还在周鹏面前装出一副柔弱和善的样子,这种欺凌在白云云生下小儿子周傲礼后更是变本加厉。
那些年周家兄妹没少在继母手中吃亏,周傲飞离家上大学后,白云云更是把手伸向了周家的公司,安排自己的大儿子进去抢占先机,收买人心,打的就是继承权的主意。
因此等周傲飞毕业进入公司实习时被人处处下绊,暗中排挤,最后,周鹏也对这个儿子感到失望,把他打发到子公司去了。
周鹏对于四个儿女都一视同仁的给予了竞争机会,等到周傲雪慢慢长大,逐渐崭露头角,白云云才意识到她才是最大的威胁。
十年前,周鹏因情绪激动突发心脏病,白云云趁机打电话给在隔壁市的周傲飞,恐吓他要是再不赶回来就再也见不到他父亲了。期间白云云不断电话危言恐吓,多次催促。周傲飞关心则乱,数次提高车速行驶,最后导致在路口红灯时刹车不及时撞死了江流宛的父亲江平。
那场事故夺走了江平的生命,同时也斩断了周傲雪从商的可能。
那是周傲雪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父亲生命垂危,哥哥被捕羁押,周家的大权旁落到白云云手里。她声泪俱下的跪在周鹏的病床前,向白云云发誓不会踏进家里的公司一步,只求她能给哥哥请个好律师。
辉煌的履历成了废纸,周傲雪拿她原本一片光明的前途换回了哥哥,这个母亲给她留下的唯一血亲。
早在半月前,白云云就安排了保镖24小时看守周家老宅,就是要等周鹏咽气独吞遗产。周傲飞也不是傻子,只身硬闯这种蠢事他干不出来。早在挂断老爷子电话的时候,他就通知秘书带人跟在他车后以防不测。
果然一到老宅大门周傲飞一家三口就被拦了下来,白云云扭着腰挂着笑从大门走出来,开口就是那一贯粘腻的语气:“哟,老二回来了,这怎么还拖家带口的呢。”
周傲飞冷笑着看向白云云:“少废话,我爸呢,我要见他。”
眼看周傲飞不装孝子了,白云云也不客气,双手叉腰,一脸你能奈我何的表情:“你爸爸身体不好不能见客,回去吧。”
“我们回自己家怎么就成客了?”
极具压迫感的低沉女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周傲雪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这边靠近。
白云云向来都很怕周傲雪,即使设计让她失去了进家族企业的机会,心中的忌惮仍未消散。但白云云面上不显,依旧强撑着笑容:“今天还真是热闹啊,一个两个气势汹汹的,都要来砸我家门是吗?”
“小雪,你怎么来了?”周傲飞对于妹妹的出现十分惊讶。
周傲雪意味深长地瞥了周傲飞一眼:“爸给我打的电话。”
白云云一改往日当着周鹏时温柔小意的模样,叉着腰啐了一口:“姑奶奶我今天就站在这,看你们谁敢硬闯?”
周傲雪根本不想理这几声狗吠,一挥手,身后的黑衣保镖一拥而上,三下五除二就制服了白云云的人。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周傲雪嫌恶的踹开吓瘫在地的白云云,径直上楼去了。
周傲飞嘱咐妻子收拾残局,自己则小跑着跟上妹妹的脚步。
周鹏瘫在床上,疼痛已经把他折磨得不成人样,喉咙干涸的几乎要冒烟,水杯就在不远处的茶几上,却无法解困。他清楚自己时间不多了,眼前也逐渐开始浮现这一生的画面。
等想到唯一的女儿周傲雪时,房间门轰然大开,一个黑衣女子闯了进来,和回忆中的身影重叠。
“小雪?”
“爸。”
周傲雪看着床上面色蜡黄、骨瘦如柴、气息奄奄的老人,瞬时鼻尖酸涩。
“来,过来。”周鹏现在每说一个字都得喘口气。
周傲雪顺从的走到床前,单膝跪地,握住父亲苍老的手:“爸,我来了。”
“爸爸时间不多了,临了了,最不放心的…还是你。”人之将死,周鹏也没了往日的混账,浑浊的眼睛里透着慈爱。
周傲雪眼含热泪,不断摇头:“爸,你别这么说。”
周傲飞只敢远远地站在门口观望着房间里的情形,因为能力平庸还屡遭陷害,他一直不敢靠父亲太近,哪怕是父亲已到弥留之际。
周鹏颤巍巍的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床头放着的他和周傲雪的合照:“那里边,有我的遗嘱,当年…你执意去当老师…太可惜了…爸爸走后,不要…怕你白姨…放心去做吧…照顾好…你哥哥……”
悬在半空中的手好像突然失去了支撑,重重落在床上,周鹏的脸上还保持着那抹笑意,眼皮缓缓合上,永远定格在了这一秒。
“爸!”
“爸!”
“爷爷!”
“爸!”
四道喊声同时响起,周傲飞踉跄着冲到父亲的床边,刚赶到的许小曼和周星辰紧随其后跑了进去。
三代人齐齐聚在这间房中,生者泪流满面,企图挽留逝者的脚步,逝者面容安详,是对生者最后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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