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并不知道奕妁骗了他,更不知道心上人已经安然无恙。
他听了奕妁的话,右肩又被春渡刺了一剑,换了身白衣,坐到外面的石阶上,望着漫天大雪,开始等金铃声响。
不知过去多久,他专注到几乎能听到雪花落下的声音,而困倦一阵阵袭来,即便他万分不情愿,还是昏了过去。
会见到她吗?她和李水徵在一起,他会被她抛下吗?
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在担心着。
而谢恒当然也没能进入幻境,不过也梦见了以前的事——
当他和她还是夫妻,住在谢府时,有天他做噩梦了,具体梦到什么不记得,但最后是他被一个蒙着面的人追杀至悬崖。
他想和那人谈判,从他手里捡回一条命,但刺客一伸手,竟是把他推了下去,同时也扯下脸上的黑布——是她的模样。
谢恒便吓一跳,从梦中惊醒,本能地想去找枕边人。
她不在。
“去哪了?”回忆里,谢恒非常难过,惊慌失措地坐起身来,想,她是他深爱的人,怎么在梦里会成了要杀他的人,而醒来后,她也不在他身边。
环环相扣,好像一个征兆似的,他急忙下床去找人,脚一碰地,却是到了另一个过去。
是小时候的事,谢恒因着被母亲虐待、父亲的不管事,有个怪癖——会在无助时爬进柜子里,把自己塞进去。
通常过不了多久就会出来,但有一日,他的一个堂兄不知怎的进了他的房间,见到里头空空无人,但衣柜里有一双鞋,堂兄当时已是十几岁的少年了,很快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竟是叫人拿来一把锁,把谢恒锁在里面。
谢恒一开始不知道,听到外头窸窸窣窣的声后,轻轻问了一嘴,是不是有人在外面。
“是我,子陵,”堂兄笑着回答。
而后啪一声把衣柜锁好,钥匙放到几丈外的窗台那儿。
那日,谢恒被困死在柜子里,惊恐地拍着柜门,没有人能听到——彼时他的母亲正在哀怨相公又夜不归宿,父亲正在红楼里寻欢。
最后是怎么逃出来的?不记得了,只记得他被囚于黑暗,在最无助时,面前的门忽然被打开,有一人站在面前。
相思梦魂似的,谢恒脱口而出:“陈匪照......”
*
苗疆,谢恒从昏迷中醒来,赤脚跑出门外。
外面天光云影,陈匪照刚好端着一碗猪杂粥经过,听到动静后偏过头来,和谢恒四目相对,看到他仓皇失措,流下泪来。
“你......”她便吓一跳,“你怎么了?”
谢恒冲过去,把她抱住。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她手里还拿着一碗粥,热腾腾的,陈匪照吓了一跳,想躲也躲不开,右手举起来。
“陈匪照.....我终于找到你了,”谢恒颠三倒四地说着,双眼通红,浑身发抖。
“你快放开我,”陈匪照感受到他右肩上缠着的绷带。
谢恒:“不要!”
他们说的是一件事吗,陈匪照皱眉,只想着手里的粥——春渡的厨艺很不错,即便是她不爱的猪杂粥,也做的很香....
肚子恰到好处地响起来。
“谢恒,你冷静点,”她深吸一口气。
“我很冷静!”他头一回那么失态,和以往的他完全不一样,当真彷徨——在失忆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人都和他对着干,这世上除了陈匪照,不会有人真心待他。
“关于你的事,他们都不肯告诉我。”他趴在她肩上,陈匪照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但也没力气和他吵,想了想,问,“你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谢恒不答。
她便用那碗粥碰了碰他的手,很烫,谢恒缩了一下,陈匪照:“这碗给你,你先松手。”
还是不答。
她叹气:“我不会走。”
“嗯.....”他这才放过她。
*
好容易吃过饭,她要出门,身后却跟了个人。
“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别跟着我。”
“为什么,我不是你喜欢的人吗?”
他说得坦荡,她一呆:“当然不是!”
“你喜欢上别人了?为什么要移情别恋?!”他面色一沉,攥住她的手往身上一带。
“我.....”陈匪照在几个呼吸间清醒过来,“不是喜欢上谁,谢恒,你要我说几遍?我们和离了。”
“和离?”
他脸上出现茫然,接着竟是狂喜,“我们成亲了吗?你已经成为我的夫人了吗?”
“你到底在说什么.....”陈匪照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定定望着他,谢恒还沉浸在欣喜里,于是半晌后陈匪照狐疑地问,“你该不会是受伤后,记忆出现问题,只恢复到我们成亲之前吧?”
“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去。”他像是听不明白。
陈匪照没理他,此时外面又下起大雪,她拿来一把伞,走出去。
那伞是红色的,好像苗寨里所有的纸伞都是这个色,茫茫大雪,她走在院子里,身后是某人很轻的脚步声,陈匪照抬眼低眉,看着脚底下的雪,想起了之前那场梦,俩人也是这样一前一后地,在大雪中行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