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羽拢着衣领,冷冰冰地从沈执舟身边走过,绕开屏风。
他这件官服只能说尚可蔽体。
脏的脏,皱的皱,甚至还有撕破的地方。
若不是只有这一件,林栖羽死活都不会穿的。
好在昨日沈执舟要换的那条衣服还在门口摆着没动,林栖羽脱下自己的朝服,换上那套崭新的常服。
至于沈执舟……
管他呢?死了最好。
屏风能挡住大半的画面,却挡不住影子,外面日光正亮,这房里没有窗,门那儿就是光线的唯一来源。
刚好能将林栖羽的身影投到屏风上。
松垮的外袍落下去,露出纤细的腰,沈执舟想起昨日握着那里的手感,骤然垂下眼,喉结狠狠滑了一下。
“裕华殿是陆铭远的地盘,”林栖羽穿好衣服,手指贴着脖子,把压在衣领下面的头发撩出去,“怎么会出这种事?”
“咳,我待会儿就去严刑审问他。”沈执舟抚了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头。
这房里没有梳妆台,更没有梳子,林栖羽潦草地用手抓了几下。
他的头发乌黑顺滑,如同绸缎一样披散在身后,林栖羽反手一卷,将脏的一绺藏在里面,随意用发绳绑了,然后将蹭到手上的半干涸的污渍擦掉。
“陆铭远不会害你。”
林栖羽走到门边,“昨天引我过来的小厮确实是他的手下,但我没见过几次,大概不是他的直属。”
林栖羽过目不忘的本领,沈执舟是见识过的,他这话的意思该是有人在陆铭远手底下塞了人。
“嗯,昨天给我领路的那位我也不认识。”
“那就是了,沈大人回去问问世子殿下,皇后,还是太子?”林栖羽转过头去与沈执舟隔着屏风相望,“就怕小侯爷的属下里也有眼线。”
沈执舟点点头,后来才想起这个动作幅度林栖羽应该看不见,他想应一声,但对方没理。
林栖羽说完便转头,手搁在门上,外面做了一个简单但精巧的机关,到了一定时辰锁绳便会被烧断。
看来幕后之人只想让他们发生关系,并没想叫人发现。
确实,他俩的奸有什么好捉的?
林栖羽推开门,阳光洒进来,阴郁的气息终于散了点,但风还是凉的,林栖羽拉紧了袖子。
“那个,栖羽,我……”沈执舟试探着开口,他们俩先前默契地没提昨晚的事,但沈执舟又觉得这样不太好,自己干了这种事,是要负责的吧?
但林栖羽打断他,“沈大人等人来给您送新衣裳,这套我先穿走了,哦对了,”林栖羽最后给了他一个眼神,“烦请沈大人都收拾好了之后,来一趟林府。”
林栖羽迈一步,补充道:“走正门。”
“哦,好。”
沈执舟在地上坐着,感觉自己真该清醒清醒了,他竟然会觉得林栖羽刚刚说的那几个字很性感,而且还是在邀请他。
是邀请他赴死吧?
沈执舟懊恼地抬头望承尘,林栖羽到底是怎么做到事后这么冷静的?
他这算提裤子不认人吧?
沈执舟狂锤自己额头几下,盯着承尘上的花纹,眼睛跟着转了几圈,快将自己转晕的时候毫无征兆地跳起,诈尸一样。
他的衣服还能穿,脏的只有最开始被汤羹泼的地方。
一看那里,回忆潮水般涌来。
他太喜欢看林栖羽只穿绯袍的样子了,他的皮肤细腻而白皙,在暗红色的衬托下像是会发亮。
沈执舟有种宿醉加纵欲后的头痛。
他好像还用那件绯红的外袍盖住林栖羽摩挲……
把所有东西都留在了那件身先士卒的官袍上。
沈执舟深呼吸平复心跳,反撑在地上的手掌往里一挪,碰到床底下的一块金属。
很轻的“铛啷”声。
沈执舟把它拿出来,是香碟。
昨夜太混乱了,他和林栖羽都没找到燃香的地方,没想到竟然在这儿。
香已经燃尽了,沈执舟拿起来嗅了嗅,应该是那种“温肾壮阳,开窍醒神”的东西。
这种香能唤起**,但却不能解酒的作用。
他又想起那对泛红的耳朵尖,还有喘息着抵着他的肩窝,被他挤握着却出不来的样子。
沈执舟系着衣带,脸却烧起来了,弯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把周围收拾好,没留下任何痕迹。
等陆铭远酒醒找过来的时候,沈执舟已经回了定安侯府。
“你你你,你真把……林栖羽睡了?”
“去去去,”沈执舟哄他,跟哄苍蝇似的,“一边儿去,回来再找你算账。”
“你刚回来又上哪儿去?”陆铭远拦他。
“林大人府上,”沈执舟迈出的步子撤回来,扭头指着陆铭远的鼻子,“这事儿不准往外面说!”
陆铭远合着扇子格开他的手,“我怎么可能会说?行,你去吧,我叫人去查查,”他一抖扇柄,磕了下沈执舟的肩,“你活着回来啊。”
沈执舟瞬间泄气,垂眉耷眼,“我尽量吧。”
林栖羽也在自己府上发脾气。
自家大人自上马车就不说话,神色阴郁,像要吃人!
跃遥也不上蹿下跳的了,蹲在角落里不敢招惹林栖羽。
林栖羽回去直奔浴室,他有每日沐浴的习惯,昨日没回,跃遥提早烧好了水,就等着大人回来用。
“墙头装了没?”林栖羽突然开口。
“啊?”跃遥还以为他之前在开玩笑,“啊!我叫人去找,这就装!”
他蹦跳着跑出去,林栖羽淡淡瞥了眼他的背影,自己合上门,抬腿踏进热水里。
早上换衣服的时候他就看到了,自己身上一塌糊涂,干涸的黏渍不大好洗,沾了水搓上去是滑的。
后面更是难清理,林栖羽两眼一闭,只能劝慰自己还好没流出来。
现在只阉了沈执舟已经无法解他心里的气了。
林栖羽泡了半个时辰,又用皂角全身上下抹了三四次,这才心满意足地从浴室出来。
他踢踢丢在地上的衣服,那是给沈执舟准备的,他穿着还有些宽大,摸起来应是新的,一次未穿。
林栖羽垂眸,黑着脸叫跃遥拿去膳房当柴烧了。
这次事情蹊跷,林栖羽实在想不通,这能对谁有好处?
大周男风虽不盛行,但却对此包容有度,并无断袖低人一等的说法。
难不成就为了羞辱他?
林栖羽又去了书房,书房点着他最喜欢的香,冷冷的草木味很容易让人冷静……
最有可能的是认错了人,这么戏剧性吗?而且下药下错人也就罢了,领路的小厮也会认错人?
林栖羽看着自己提笔写的“沈执舟”三个字,“……”
愤怒地将纸揉作一团,甩手丢出去。
冷静不了一点儿!
裕华殿里的人手大多不是陆铭远的直系属下,一部分是长公主的人,一部分是皇后的人。
皇后那边可能也代表着太子……
靠!沈执舟昨天怎么能搞那么多次?!
太子门生里唯独没有他这个工部侍郎,六部尚书不会那么明显地站队,表头大概都通过他们这些上不上下不下的。
皇帝不会太关注,但还有些实权。
当然,有的面上恭迎太子,私底下却是敬王的门客。
林栖羽从不表态,和每位皇子都保持着距离,他所有的社交都清晰明确,除了他尊敬的老师,就只有每次朝会都和他争的沈执舟。
他自己也知道皇帝如此放心他的原因,林栖羽无心朝政,争权对他没什么吸引力,唯一……
沈执舟怎么不精|尽人亡啊!
林栖羽烦躁,趴在窗边看了一刻钟他的花都没冷静下来。
最后伸手拔下几朵,煮水去了。
膳房的人都叫林栖羽打发走了,他自己一个人蹲在小炉边上,一边拿扇子扇火,一边用汤匙慢慢搅动水里的花瓣。
跃遥在寝卧和书房找了一圈没找见,转而向膳房这边来。
刚一跑进来就看见自家大人落寞的背影,放缓脚步,若搁平常,他这样慌一定会被大人训斥的。
但林栖羽只是偏了偏头,还拨弄着壶里的水。
“怎么了?”
“大人,”跃遥小声,“沈大人求见。”
“嗯。”林栖羽站起来,从灶台上拿抹布,抱住提手,把壶拎起来。
“不是空着手来的。”
林栖羽动作一顿,端起漆盘,“叫他去书房找我。”
“诶!”跃遥跟在林栖羽后面,关上门然后追上来,“大人我帮您端?”
“不用,你去吧,”林栖羽拐进书房,“记得把大黄牵出来。”
跃遥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地去了。
沈执舟进来时林栖羽正在写东西。
又写?他怎么和没事人一样?
跟人上床这事儿就这样容易接受?
他不会觉得跟谁都行吧?
等等——
他不会不是……但昨晚看着不像啊?
沈执舟在这边头脑风暴,林栖羽头都没抬,“沈大人坐吧。”
沈执舟满心疑虑地坐下,看到他旁边刚好放了把匕首。
林栖羽不会是想不开吧?
暴雨前的宁静?
沈执舟刚想开口劝,就听林栖羽淡淡道:“沈大人若是方便的话,就把自己阉了吧。”
沈执舟张了一半的嘴停住,“啥?”
I'm back!!!
今晚应该还有一章,宝贝们留一下你们觉得什么时间更新合适。
感觉太晚会有人熬夜的叭,猫最近熬得哇哇掉头发,大家不要熬夜哇,会影响身体哒(当然也不要说以为不熬夜所以不追更了,那我就要哭了,我会早点更新滴)
下章抽红包吧,感谢你萌的等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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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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