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林栖羽手上动作没停,还在奋笔疾书什么,沈执舟好奇地凑过头去看,“辞……呈?”

林大人已经受刺激至此了吗?

“栖羽,你别冲动!其实这件事也没那么严重,你要是……”

打他一顿出气的话还没说出口,林栖羽写完停笔,把纸拎起来抖了抖,让墨迹快速干下去,然后一言不发地递给沈执舟。

沈执舟接过来:“?”

“给我做什么?”

林栖羽俯身拿起匕首,两指捏着刀尖,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沈大人快点儿落实吧,我不杀朝廷命官。”

“……栖羽啊。”

外面传来一阵狗叫。

沈执舟话说到一半跳上桌子,“林栖羽你不讲武德!要打要骂随意,叫狗算什么英雄?”

跃遥牵着一条大黑狗蹲在门口,等林栖羽把人赶出来,即刻追上去。

沈执舟一跃而上至墙头,大黄就在墙根底下冲他叫。

林栖羽净完手,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边擦边在下面看戏,“沈大人,那么高的地方风一定很大吧?要是着了凉还要怪我们林府招待不周,快下来,伙房备了饭,留沈大人在我这儿用饭。”

沈执舟一心不能二用,蹲在上面盯着狗,生怕一个不注意狗从哪儿蹿上来,没空回林栖羽的话。

林栖羽见此心情愉悦,暂时放过了沈执舟,叫跃遥到正厅吃饭。

大黄暂时被绑在院子里,沈执舟缓了口气,终于从墙上下来。

下来之后还故作轻松,晃悠到正厅,林栖羽已经坐在那儿喝茶了,“我就说你家的墙不行,太矮了。”

跃遥顶着一脸“他说什么鬼话呢”的表情,给林栖羽盛饭,自觉做到林栖羽一侧,从腰间掏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

跃遥从小就跟着林栖羽,他面上只是个小厮,但林栖羽都是拿他当兄弟对待的。

大户人家的规矩是,除了主人都不能上桌吃饭,正常林府上其余的下人都要等林栖羽用过饭,在膳房支一个小桌或是直接端着碗围着灶台简单对付一下。

但林栖羽总会看书忘了时辰,林府又只有他一个主人,他吃的又少,所以一般都不会去正厅吃饭。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空间。

资源利用率分配不均。

膳房又挤又热,一过了冬,林栖羽就会让下人们去正厅用饭。

他愿意以书下饭,但又不喜书房沾了菜味儿,便自己到正室用,这时跃遥就会捧着碗来陪他吃饭。

林栖羽打开信封,飞快扫完,搁下吃饭。

沈执舟见此也只好先吃饭。

他是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的,但说不定林栖羽有,在人家就要遵守人家的规矩,沈执舟埋头扒饭。

林大人家的厨子手艺真不赖。

沈执舟比平时都多吃了一碗饭。

下午阳光不那么盛,还有点阴天的意思。

林栖羽撂筷,越过沈执舟看外面的天,侧边是昏黄的,没有炽热的红,橘色的云飘过去,像京城好久未至的沙暴天。

看沈执舟吃完,跃遥利索地收拾碗筷,后者想起身帮忙,被跃遥抢了活。

他虽然因为自家大人而看不上沈执舟,但大人说了,最起码的尊敬是要有的,沈执舟官压跃遥不知道多少头,现在还算客人,之前还能借林栖羽的名用狗吓唬人家一下,这种干活的事却是不能真让他动手。

林栖羽也开口,“沈大人坐,咱们这回聊聊正事。”

沈执舟闻言正襟危坐,等待评判。

“昨天,咳,”林栖羽用手抵了下唇,“昨天的酒一定有问题,跃遥给的解酒药是好用的,但只对你起了作用。”

林栖羽回想了下,“我原本的那壶酒敬酒的时候不止我一个人喝了,所以应当也没有问题,只有后面徐小姐送的那杯……”

“你怀疑徐婉?”

林栖羽从桌面上抬头,看进沈执舟的眼睛。

他这么着急,果然对徐小姐有意思吧?

林栖羽对徐婉的愧疚又涨了一分。

连带着对沈执舟又讨厌了一分,这家伙怎么配得上?

“老师并未站过队,徐小姐我是相信的。所以这便更奇怪了。”

林栖羽一股脑把他之前的猜测都说了一遍,沈执舟听着听着逐渐放肆,翘起二郎腿,斜着身子支在饭桌上,幽幽用目光把林栖羽从眉毛到嘴唇描绘了个遍。

沈执舟挑眉,“林大人,这站不站队的,和我说是不是不太合适?”

站队这种话题本来就很敏感,可能一不小心就被人听去作了把柄。

“行得正坐得端,有什么怕人听的?”

“哦——”沈执舟拖长了音,手指敲扣桌面。

林栖羽盯着那修长的手指,上次仔细看还是……

他皱起眉,毫无预兆地发火:“沈执舟,你别敲我的桌子!吵死了!”

“嘶,林大人你怎么火气这么大?”沈执舟把手放下来,“我来的时候可是闻到菊花茶的味道了,你喝着也没用?”

“跃遥,把狗……”

沈执舟“腾地”站起,两掌伸出去控制住林栖羽,“有话好说。”

其实林栖羽本意也只是吓唬他一下,大黄喂完已经被跃遥送回去了。

风吹着房前挂的灯笼哗啦响了几声,眼瞅着要下雨。

京城的天总是阴晴不定。

林栖羽打开沈执舟在他面前乱扇的手,“你应该懂我说的意思。”

“你觉得幕后的人原本是想给徐婉下药?”

沈执舟站在林栖羽面前,对方坐着,垂着眸,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

“可就酒叫你喝了还能算是意外,带你去裕华殿的下人也能搞错人吗?”

林栖羽神情凝重,“我疑惑也是疑惑在这儿,他是陆铭远手下的人,应该好查,但审问是不行了,容易打草惊蛇。”

可到底有谁会想把他们两个弄到一起去呢?

林栖羽和沈执舟这俩人面上私下都是死对头,平时见面都是你死我活,要说为了损他们的名声,昨夜的事还没被人发现。

可要说为了把他们两个绑在一起,那就更不可能了,林栖羽掀起眼皮,过堂风撩起他的头发。

长发太重,林栖羽只要不上朝,一概披发,只用青绳拢起,鬓角的碎发贴在脸侧,有事会被风吹得粘在唇上,便要他不太高兴地挽到耳后。

“我已经叫陆铭远去查了。”

“昨天是谁打翻了汤羹你看清了吗?”林栖羽的声音冷冷的,和初秋的风一样。

他谈论案件的时候总是很认真,沈执舟听说过,林栖羽是出了名的对事不对人。

哦,应该除了他自己。

林栖羽做起事来不会被这件事涉及的人影响,或是蒙蔽视听。

他总是客观,又一丝不苟。

沈执舟缓慢眨了下眼。

“是都指挥使司的人,我见过几次,但不熟悉,”沈执舟想了一下,“昨天围过来的人太多了,我人缘好,那么多脸记不过来,只记得都是和我一个营的。”

昨天人确实太多了,沈执舟升了都指挥佥事,他所属的鄂州都指挥同知的位置空着,沈执舟也就顺势成了一把手,和同知的地位也差不离。

表面上是正三品,却握着从二品的实权,这些人自然是要来巴结他的。

林栖羽翻了个白眼,不继续在正厅待着,这里门开着,一直往里面漏风。

“别给你的记性差找借口。”

看,这分明是带了个人情绪。

“是,当然不如探花郎过目不忘。”

沈执舟惯会气人,已经生了一天的气,林栖羽怕自己活不长,不想再同他计较。

两人简单复盘完,还有很多线索没摸清,现在敌在暗我在明,他们也不得不先放下个人恩怨。

出门时狗已经不在了,沈执舟多活了一天很是高兴,欠揍的属性又上来,不仅不怕,还有心思调侃,转身问林栖羽:“你家的狗是黑的,为什么叫大黄?你是色盲?”

林栖羽无语地扁嘴,优雅地环视一周,没有人,接着毫无风度地抬脚踹在沈执舟身上,“滚蛋,回去干你的正事去!”

林栖羽的力气比沈执舟想象的还要大,昨晚的确看见了他身上的肌肉,劲瘦,有力却不显得壮。

偷练过了吧?

没想到还是个闷骚。

林栖羽看着沈执舟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突然想起什么,脖子在冷风里烧,“你昨晚怎么不精.尽人亡呢?”

沈执舟被他踹了一个趔趄,幸好没人,不然他这都指挥佥事的脸面就要丢尽了。

他捂着屁股,“都说了武将精力旺盛,你还不信?不过目不忘吗?这么快就忘了?”

林栖羽冷哼,“过目不忘的前提也得是人话,”他抱起胳膊,“而且忘的可能是沈大人,可还记得在下说的——代劳?”

一群大雁扑棱着翅膀从林府上空飞过去,沈执舟左脚绊右脚,连忙挥手,“我这便告辞了,林大人不用送了。”

跃遥虽不是林府的管家,但大事小情也几乎都是他决定的,他出府采买,这事儿本不用他做的。

因为他总觉得自家大人娇贵得很,吃穿用度上都很挑剔,还容易生病,所以每每涉及到林栖羽的食用上都得亲自把关才安心。

被视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手无缚鸡之力还金贵娇气的林大人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服务,调转脚尖拐回书房里猫着去了。

昨日的变故大概只是一个起始,如果真的有人在惦记他们俩,那也不是短时间内能解决的。

林栖羽不大喜欢权谋,觉得累的慌,索性把这事儿推给沈执舟。

区区武将没有脑子之类的话不过说说而已,沈执舟能考上状元,加持定安侯的背景,估计光是他们侯府里就要勾心斗角,权谋争宠应是比他擅长。

林栖羽出门转了一圈,寒气入体连着咳了好一阵儿,被问声出来的跃遥训回去,溜达到狗舍撸了把大黄,顺便给它加了个餐,才喝掉姜汤,沐浴后钻回风清阁。

舒舒服服地窝在被褥里,跃遥提前给他烧了小炉,此刻进来温度刚刚好。

林栖羽熄了屋里的灯,只留一个床边的烛台,对着烛光看书。

多是一些策论,还有历年来工部的事务和工程情况。

林栖羽尽管总看,也不免会觉得枯燥,当催眠书就着睡着了。

自从上次皇陵的工程结束,他有连着几天的假期,跃遥想让他好生休息,不到辰时是:不会主动叫他的。

但林栖羽却醒的早,还没饿,就倚着床架,围着被,慢悠悠地翻水经注。

正看到兴起,嘭嘭嘭地有人敲门。

这样快的敲门声,急得跟有人死了别无二致。

跃遥很少会这样没礼貌。

“大人,您醒了吗?”

“起了,进来罢。”

“大人,”跃遥开门闯进来,扶着大腿,“不好了,沈佥事出事了。”

林栖羽:不会真的那啥尽人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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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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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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