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知他

沈玉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银子???

沈玉枉呼吸都停滞了,大脑一片混乱,反应过来后,也不顾下着的瓢泼大雨了,往上一提长衫,就跑进了雨中,欲去追戴关誉。

可这廖远长巷,哪还有那戴关誉的身影。

想着,刚刚啪嗒踩水坑的慌乱脚步声是戴关誉留下的。

戴关誉跑的如此急,应该是怕沈玉枉追上去,把这一锭银子还给他。

可是。

这一锭银子躺在沈玉枉的手心。

真就和烫手山芋一样,不对,比那烫手山芋更烫。

沈玉枉文化浅,想不去描述他心情的话语,愁眉苦脸的捧着银子,想着什么,又把银子塞进裤子里,伸手去提竹篓,顺手拿起那把未做成的油纸伞。

推门进屋。

正好沈进国睡醒,手搓了搓睡眼稀松的眼睛,懒散的挎着步子下楼,打了个绵长的哈欠,看见沈玉枉,招呼了他一声:“又在做伞啊?”

沈玉枉心不在焉的喊了声:“爹。”

“怎得?”沈进国在凳子上坐下,瞥他一眼,见他愁眉苦脸,哼了声,问他:“生意不好做,伞没卖出去?”

还没等沈玉枉回答。

沈进国瞪着眼,施施然就扬声责骂教训道,并没有要沈玉枉回答,问话就是为了责骂:“都说了让你出去找活儿干,你非要做你那个破伞,你那伞能挣的了几个破钱,连生活都经营不起。”

“要是卖你那破伞能挣钱,你爷怎么还吃不饱饭,瘦的跟个骷髅一样,晚年还不是饿死了?”

沈玉枉不跟他争辩。

他爹永远都有理,跟他争永远都争不赢,还不如索性闭上嘴,任他说。

沈进国还是如往常一样,越说越起劲,不光说他爷了,甚至把沈玉枉那死去的奶和早死的娘都通通骂了一遍。

“你奶也是,你爷让你继承这手艺,你奶也不劝着点,还支持你学这没用的东西。”

“你娘也不是个好东西。知道咱家这家庭状况,饭都吃不上了,还硬要你去上学。你读书能有什么出息,你娘这个傻子,拉出来的孩子能有多聪明!”

这样的话沈玉枉已经听了太多遍了,早已经麻痹了,心中虽说苦涩,但苦不能言,只能把这苦憋回心里,导致心中郁气难排。

沈进国又扬着声音,颐指气使的骂了好一会儿,终于骂累了,说的口干舌燥的,摆摆手,招呼沈玉枉去给他倒杯水。

沈玉枉去倒水,把水杯放在沈进国面前。

沈进国拿起,一口气喝完,抹了把嘴角漏出来的水,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昨日赌钱他输了不少,朝这沈玉枉骂了一通,郁气终于排解,心情变佳的哼了首曲子。

这首曲子还是沈玉枉他娘最喜欢哼的,每次洗衣做饭都哼唱着。

曲子的旋律沈玉枉一听就知道。

不知不觉,他娘已经死了快一年了,沈玉枉失神的想。

沈进国哼完曲儿,把手朝沈玉枉面前一摊,全当先前没骂过他一样,笑嘻嘻的说:“好儿子,爹没钱了,给点?”

沈玉枉从回忆娘的失神中回过神来,疲惫的塌下脸,轻叹了口气:“要多少?”

“看乖儿子想要孝敬爹多少。”

沈进国这样讲,眼睛不停的往沈玉枉的钱袋子里面瞥,眼神要多贪婪有多贪婪,分明想说的是,你有多少就给我多少。

沈玉枉又叹了口气,把钱袋子取下,动作迟疑的放在了沈进国手里,劝道:“爹,省着点花。”

钱袋子落入沈进国手里的瞬间,沈进国蜷手,把钱袋子抓在手里,收回手,脸上完全压不住笑意:“行行行,爹知道了。”

这回答完全是敷衍之意。

沈玉枉知道沈进国不久就会把他天不亮就去常口买伞挣得钱花的个干净。

可他也没法,没法逃脱他这个赌鬼爹。

沈进国打开钱袋,把钱倒在桌子数。

这钱并不多,明显不和沈进国的意,他抬眸瞪了沈玉枉一眼:“咋就挣这么点?”

“没多少人买。”沈玉枉答。

沈进国撇撇嘴,数着钱币,嘴里念叨着:“都让你出去找活儿干了,非不听。”

这一念叨又念叨了好一会儿。

沈玉枉等他停下嘴,问道:“爹,你识不识得戴关誉。”

“戴关誉?”沈进国听了这名,瞪眼想了会儿,想起后,呵斥道:“你得叫人戴先生啊——”

“怎么说?”沈玉枉疑惑的问道。

“轩文茶阁,识得不?”沈进国问。

“不识。”沈玉枉老实摇头。

他平日里忙的紧,除了做伞,就是那伞去卖,压根没有时间和闲钱去茶阁听说书。

反之,沈进国倒是去的勤,花的自然是沈玉枉挣得钱。

沈进国闻言,竟好意思骂他:“出息!”

沈玉枉不言。

沈进国扬了扬头,一副自己厉害的不行的样子,给沈玉枉讲解:“这戴先生啊,可是轩文茶阁的红人儿,不仅说书说的好,人长得也是风神俊朗。”

“当然,这是女人的评价。我的评价是,他没有你老爹我有男子气概!”

沈进国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玉枉眼皮跳了下,有些想笑,好在憋了回去。

“不过他说书说的不错,抑扬顿挫,讲的故事光怪离奇,十分有意思,故事每节之间停顿的勾的人想听下一回,倒撑的起先生这一称呼。”

这倒是沈玉枉第一次在亲爹的嘴里听到对别人的称赞。

他爹平日里,不是骂他爷奶,就是骂他娘,就是路过的狗,他也得骂上两句。

看来,戴关誉的说书本领的确不错,让他爹连挑错的地方都没有。

“怎么突然提起他了?”沈进国眯了眯眼,“你也想去听书了?”

沈玉枉摇头:“没有。”

沈进国冷哼一声:“好好做你的生意,别想着偷懒。”

“知道了,爹。”沈玉枉答道。

一场秋雨下到半夜,气温降了不少。

沈玉枉打开木质衣柜,从里面翻出床被褥。

这被褥还是他娘的嫁妆,有些年头了。

沈玉枉铺好床,床对着窗户,窗外夜景一览无余,绵长的细雨,似乎无法停歇。

吹来阵风,沈玉枉冷的瑟缩了一下,但还是不愿意关窗。

良久,大约看了半刻钟,沈玉枉才关上窗户,转头确认门已经上锁,才从裤袋里摸出那一锭银子。

好在放的时候,没有把这银子放进钱袋子里,不然得被他爹发现了。

沈玉枉还没见过这么大一锭银子,好奇的把它举到眼前,看来看去。

他承认,他有过把银子收下的想法。

有了这些钱,他可以离开家,去上学考取官位。

可能,现在的所有都会改变。

但这想法只停留不到一瞬,就被沈玉枉否定了。

钱只能靠自己挣。

沈玉枉闲不住,趁睡前,又开始做伞。

等到半夜,沈玉枉才歇了烛灯,歇息去了。

鸡鸣声响起,正当凌晨。

沈玉枉起身,穿好衣裳,洗漱好就下楼去提竹篓,准备前往集市。

路过沈进国屋子时,打鼾声如雷。

沈玉枉捂着耳朵走过。

下了一夜秋雨,沈玉枉推门出屋的时候,被冷的蜷缩着身体,像个鹌鹑样,他委实怕冷。

家离集市很远。步行大约两个钟头。

沈玉枉走到集市时,天刚蒙蒙亮,几抹光亮从云缝中投入地面。

乌云依旧很重,看样子还会下雨。

下雨天对于沈玉枉来说是好做生意的,乌云密布对于沈玉枉来说也是件好事。

不过沈玉枉不喜欢雨天,哪怕他是个伞匠。

到集市的时候,商贩已经很多了,人声鼎沸的,还不热闹。

“二娘。”沈玉枉唤了声买包子的商贩。

听见这声唤的时候,陈二娘正在给人拿包子,抬眼看了下,笑道:“玉枉来啦?”

沈玉枉点头:“来啦。”

打完招呼,沈玉枉在包子摊旁放下竹篓,选了几把伞拿出来,撑开摆在地上。

让人能看清楚油纸伞的绘图和手艺是否精巧。

做完这一切。沈玉枉翻了翻口袋,摸出两文钱,递给陈二娘:“二娘,来两个包子。”

陈二娘推开他的手,嗔怪道:“你沔要给我钱,我不要你钱。”

沈玉枉执着的把钱递给他:“二娘,我卖伞挣钱了,你不用担心我没钱。”

陈二娘一把忙着生意一边跟沈玉枉争嘴,瞪他一眼:“你这孩子。你爹是个吃软饭的,整天问着你要钱,你能有几个钱。”

见沈玉枉还要和他争,陈二娘摆摆手:“好了好了,我生意忙,你别和我争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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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与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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