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温韫确定祁缙喝醉了,而且醉的不轻。
“但在国师将你指给我的时候,我才确定自己再多念想也不可能走到终途。苏霰月那只白虎真是毫无人性,轩歌刚成年就被送进后宫,加冕为后,她那时才十六岁,家里面的阴谋阳谋都没搞清楚,就要去后宫那九死一生的地方。而我被她送上高位,又被她禁锢在护国将军的位置上。我呢,打小就很羡慕傅徵,无论是在燕州还是良安,他的亲朋好友无论如何都爱着他。”
说到最后,祁缙的声音带上哽咽,但他遮住双眼,温韫不确定他是不是流泪。
“我不知道别人,但就我所见,皇帝和皇后还有颜小姐都是真心对你。”
话音传到祁缙耳畔,他近乎五味杂陈地哈了一声,声音颤抖。
“我没有心爱的人,但当我坐在轿子里,最后望向皇兄,我在轿子里捂住嘴呜呜哭了一路,我想,我那时的心情和将军如今该有七八分相似。”温韫抬手,轻轻搭在书册上,“这是我从良安带来的琴谱,将军哭的时候注意一点,整本都洇湿就不好修复了。”
短暂无言后,祁缙叹着气说:“公主殿下,你的言语很煞风景。”
“那我不讲话了,我听你讲。”
“我没什么好讲的。”祁缙顿了下,仿佛认命一般,“过不去也要过去,舍不得也要放下。”
温韫嗯了一声,很敷衍地说:“希望将军真的能做到。”
2.
温韫从军营里偷走一匹快马,骑上马奔向一望无际的森林。
当初离开天阙关,来到北梁,就是祁缙列队在军营外迎接的她。她一路策马,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踏过野花和杂草,穿过绿叶与枝杈,最终走进布满阳光的出口,来到一望无尽的城墙下。
长日尽处,暮色黄昏,晚霞沉眠于天际,略显寒冷的风温柔拂过她的脸颊。
温韫下马的时候才发觉自己骑得太猛了,脚下一软,摔在泥土里,腿根处隐隐作痛。她站起来拍拍裙摆,牵着马慢慢走近城门。
“站住!”城门上,巡逻的士兵发出警告。
温韫停下脚步,仰起头:“我没有恶意,我也不需要进城。”
士兵显得有些疑惑:“那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大齐。”温韫怕士兵没听懂,仔细说了一遍,“我是长乐公主,和亲的那位公主。”
士兵们只知道有位公主嫁到北梁,但公主是谁长什么模样一无所知。然而城门下的人定定站着,除了牵马什么动作都没有,还是个姑娘,看上去没有任何攻击性。困惑中,士兵选择找到守城的将军。
幸运的是,将军本人在大部队护送温韫赶赴北梁的途中与温韫有过一面之缘。
不幸的是,正因知晓城门下的是长乐公主本人,将军言辞恳切:“公主殿下,我不能放您进城。”
“我知道。”
将军见温韫依旧仰着头,不知在看些什么,侧过身和士兵小声说了句话,便凑到城墙边,俯身和温韫搭话:
“殿下哪来的马?”
“祁将军军营里的。”
“殿下一个人来的吗?”
“嗯。”
将军顿了一下,笑着摇头。
“祁缙那混账就放任殿下一个人跑来天阙关?”
“我偷跑出来的。”
“殿下在北梁过得怎么样?谢禹川后宫里的娘娘们没找殿下麻烦吧?”
“我过得很好。将军若是能见到皇兄,请这样转告他。”
“成,我赶明见到梁将军和她说一声。”
“天色不早了,殿下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过一会儿,我想多和人说说话。”
“没太阳关外可就冷了,殿下这一身瞧着也不厚,还是早点回去吧。”
尽管到了三月,太阳落山后,天阙关依旧寒风刺骨,滴水成冰。温韫用呼出的热气搓手,有些不舍又不得不尽早离开。
“殿下,你等一下,我送你些东西。”
一个竹篮从高耸的城墙上慢慢下坠,直到篮子底端磕到地面。温韫走到竹篮前,借夕阳的余晖翻看篮子里的东西。
一盏栩栩如生的兔子灯和一个火折子。
兔子灯用竹篾做骨架,用红、绿、白三色的纸糊贴。兔身里安放一碗用茶油浸泡的白米,米中间放灯芯草。
温韫记得上元节点兔子灯寓意吉祥好运,中秋节点兔子灯寓意团圆。
“再过不到半年就中秋了,也不知道北梁有没有点灯的习惯,”将军命人将竹篮往上拉,朝城门下说,“殿下要是想家的很,就点灯。总有一天,陛下会看到的。”
温韫提着兔子灯,泪眼婆娑。她用力压制住澎湃的情绪,扬起手臂,朝将军挥了挥,在最后的光芒中走向幽深寂静的森林。
她第一次意识到没有阳光的森林是一座吃人的坟冢,不过沿路走了几步便分不清方向。温韫靠近马,有些茫然无措。
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
“殿下跑的时候没想过怎么回去么?”
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宛若平地一声炮仗。
她顿时向后转去。
祁缙在她身后不过一步的位置,骑着马,居高临下看着她。
见到祁缙,温韫连忙将兔子灯往背后藏,却被祁缙无悲无喜的语气戳破:“你觉得没有我同意,你能骑着翊驰跑到天阙关吗?虞康那个老家伙还说我混账,真是没点脑子。”
温韫下意识反驳祁缙:“不准你这么说虞将军。”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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