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人面目扭曲的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
太宰治仰着头用纸巾擦拭着刚刚被打出来的鼻血,还好他躲得快,不然鼻子就歪了。虽然按道理来说可以让那该死的黑团子给他重新做一个。
中原中也则是回忆刚刚的单方面殴打,寻思着怎么最后一拳就被他躲过去了呢。实在不甘心,但现在暂时又没有理由继续打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恨不得对着旁边这张脸直接来一拳。
房间里一片安静。
太宰治将带血的纸巾投入垃圾桶,仰着头缓解。
“你就准备一直这样吗?”
过了一会儿,中原中也闷闷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中原先生说什么呢?”太宰治回答,“不是你让我安分一点吗?还是中原先生想赶我走?”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中原中也平静的看向他,怒意被竭力遏制。
很明显,已经快不存在的窗户纸岌岌可危,就差一阵微风,一根导线。
被撕去伪装,他就带上另一副面具。一个谎言被戳破,他就会继续编制另外的谎言。太宰治一向如此。
像一只螃蟹,离不开厚厚的壳。
像一只刺猬,拒绝任何人靠近他的柔软。
太宰治收敛了嬉皮笑脸沉默下来,不再说话,他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吊灯的光微弱却刺眼。
捂住依旧隐隐作痛的鼻子,他忽然感觉有些疲惫。
接之而来又是安静……安静。
于是中原中也不再看他,彼此心照不宣的将不该存在的情感戛然而止。
“我去处理一下文件。”中原中也准备离开。
“中原先生。”太宰治忽然开口。
他站起来,中原中也看见他的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应该是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轻轻笑了笑,“没什么。”
中原中也有些无奈,走上前把人摁回沙发上,拿着纸巾胡乱的盖在太宰治鼻子上:“你安分一点,别没被那些刺杀你的人弄死,结果流鼻血流死了。”
“难道不是因为你打我吗?”太宰治模糊不清的回应道,委屈巴巴的想捂住鼻子。
“你自找的怪谁?”
“明明是你更年期!”
“哈?”
“不过毕竟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更年期也可以理解。”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额角的青筋在愉快的跳动,“去死吧你!”
为了防止再次被打,太宰治灵活的绕过中原中也的手臂想要跑,结果被提前猜到意图踹到膝盖,直接扯着中原中也的衣服跪在了沙发上。
“中原,犯人已经被送回去了,大姐头肯定有办法把线索撬出来,我们只需要静候……”立原道造推门进来。
只见他和芥川捡回来的青年扯着自家干部的衣服,两人以一种奇奇怪怪的姿势趴在沙发上——而且青年还在流鼻血。
“……”
“打扰了。”
立原道造面无表情合上门。
沉默三秒,太宰治:“……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中原中也:“……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手?”
于是太宰治放开中原中也的衣服继续捂着鼻子卖惨。
“哎呀,好疼啊”太宰治说,“我不会要死了吧?”
“啊对对对,你马上要死了,开心不?”中原中也嫌弃的让太宰治仰头躺下,拿着绷带纠结的寻思应该怎么包扎。太宰治及时阻止了他试图围着自己脸绕一圈的愚蠢行为,表示我用纸巾擦就可以了。
等别扭着处理完一切,中原中也恐吓太宰治让他好好待在房间里,他要和下属把文件处理好。
太宰治举手做投降状,表示知道了。
蛞蝓虽然很暴力,但也是个认真工作的好蛞蝓。虽然太宰治曾经无数次怀疑,中也是不是因为过于投入工作没有好好睡觉才长不高的。
当然这种怀疑不能当面说,容易被打。
不过眼下,也不知道那个黑团子现在怎么样,这些天它没有再次忽然出现在太宰治眼前过,也不知道在酝酿什么幺蛾子。
太宰治趴到窗口,看着外面人来人往,惊起地面栖息的白鸽,
这让他想起之前在巴黎教堂的时候,他在那里遇到过一位流浪者。
流浪者满头白发,眼睛是逐渐变黯淡的金色,但他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抱着竖琴坐在白鸽簇拥的地方。
太宰治本无意打扰,但流浪者似乎被他引起兴趣,硬是让他听自己弹一曲。
于是太宰治脱下外套,坐到地上,微笑着听老人激情又悲伤的音乐。人们走过或者奔跑,鸽子的白羽从半空落下。
老人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我要死啦。”太宰治愉快的回答,那是发自内心的解脱感。
“家人呢?”
“我没有家人。”
“朋友呢?”
“他们很好哦。”
“为什么不让他们陪伴你?”
“因为我想安安静静的死去,”太宰治说,“他们哭起来的话会很吵,所以我要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死去。”
敦肯定会哭的吧,国木田应该也会很伤心。芥川呢?肯定不能接受自己死去的消息吧。至于森先生,应该会稍微感伤一下就继续做自己的工作吧。
老人笑了笑,他说:“那你会觉得很孤独吗?”
孤独?怎么会呢。
他闭上眼,梦境里都是故人的笑颜。
后来老人也陪伴太宰治走过了一段旅途,教他调酒,教他弹竖琴。两人一起在巴黎浪漫又醉生梦死的街头喝醉,然后趴在海边吹风。
太宰治总是在胃疼和作死之间横跳,老人也没有那个精力去拦他,索性当看不见。
老人死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离开前他靠着教堂高处洁白的墙壁,他说:“你知道当时我为什么只拦住你吗?”
太宰治说:“因为你也快死了。”
因为我们同样没有家人。
于是老人笑了,“那你呢,看清了一切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好好告别呢?”
太宰治摇摇头不说话。
于是老人安静的闭上眼睛,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当天太宰治又喝醉了,他迷迷糊糊中给中原中也打了一个电话。
中原中也似乎还在工作没有休息,所以接听的很快。由于离开后太宰治就换了号码,所以刚开始他的语气还是公事公办。等太宰治发出第一个音节,中原中也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两人例行阴阳怪气问候了对方的脑子、品味、身高和组织,整整长达二十分钟。然后开始直接进行人身攻击,即使喝醉了,太宰治依旧是凭着多年互怼的本能不落下风。
等两人终于说累了,电话那边中原中也似乎是喝了一口水,然后慢悠悠道:“你喝酒了?”
用的语法是疑问句,但语气是肯定句。
“嗯。”
“你们侦探社的人都很担心你,为什么忽然断了和他们的联系?”
“因为……我现在是酒鬼,你不要问一个酒鬼问题好不好?”
“好的酒鬼,你现在要是去跳河,可没有人去捞你。”中原中也有些无奈。
“酒鬼不会去跳河,酒鬼刚刚安葬了一个酒友,现在我好像要变成一只鸟了。”太宰治倚着栏杆,微卷的发被夜晚的风吹动,鸢色的眼眸中倒映摇曳着大楼下的万千灯火。
中原中也挑眉,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太宰治时不时的发疯:“所以呢?”
“所以我要是变成一只鸟,你们是不是就没有人能会认出我了?”
“按照道理来说,你这种懒鸟很快就饿死了,根本来不及考虑这种问题。”
“哈哈哈,那为了不饿死,我就时不时去中也那里蹭酒喝吧,嗯,为了防止中也不认得变成鸟的我,我们定个暗号吧。”
“什么暗号?”
“我用翅膀敲你的窗户,一声短,两声长,那就是我啦。”
“想的美。”中原中也冷笑一声,“你要是变成鸟来找我,我不介意在我的别墅架一个油锅。”
“哇——好绝情。”太宰治语气夸张的回答。
差不多就这样吧,他想。就在太宰治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那头又传来了对方因为熬夜加班有些沙哑的声音。
“不过,你要是现在回来,我可以考虑把你扔给侦探社,他们应该不会把你油炸了。”中原中也放下工作的笔,看向落地窗外的星空。
“现在回不去哦,”太宰治说,“这里离横滨很远啊。”
“你再质疑我的能力,信不信下次见面我抽你?你只需要回答我,想不想回来。”
太宰治抬头看天空。
月遇从云,花遇和风,今晚上的夜空很美。——
可太宰治只是说:“中也,我有点困了。”
于是电话被挂断了。
太宰治想,你就不要再回头看,不要看我消失在黑暗里。
——
晚上的时候,中原中处理完事情躺在了床上,太宰治则是被踹去了沙发。
酝酿半个小时睡意,还是睡不着。而且他躺在床上只听见太宰治在沙发上翻动的声音,于是迁怒,忍无可忍一个枕头过去:“你干嘛?”
“睡不着。”太宰治抬手接住枕头,“要不然我们数羊吧,据说治失眠。”
中原中也半信半疑:“真的?”
“骗你干嘛。”
中原中也:“一只羊。”
太宰治:“两只羊。”
“三只羊”
“四只羊。”
……
“三百二十一只羊”
中原中也数的很认真,但半天得不到回音,于是又是一个枕头扔到了太宰治身上。
“到你了,快数啊。”
好不容易睡着的太宰治:“……”
我明天早上就要在这小矮子早饭里下毒!
“月遇从云,花遇和风,今晚上的夜空很美,我又想你。”——太宰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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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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