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意义上的雨下了三天才停。
这时候已经是八月末,熬过了最热的夏天,大雨过后,天气就渐渐开始转凉了。
大约人的心情真的会受到天气的影响,季声和谢知津也陷入了彻底冷战的局面。
这一次季声软硬不吃,任凭谢知津给多少台阶都不肯和他说一句话。
与以往不同,季声不绝食不发脾气也不和谢知津吵,只是一味地无视谢知津,就连谢知津脾气上来要他与自己做|爱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
谢知津觉得自己被当成了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这团空气还很不聪明,不仅不知道季声心里是怎么想的,而且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想的。
“阿嚏!”
不知道是因为心里郁闷,还是因为天气突然转凉,身强体健的谢知津就这样被一场流感打败了。
起初他还强撑着去了公司,结果因为打喷嚏的声音实在是太过惊天动地,不到两个小时就被总裁办的小姑娘成功劝返了。
谢知津顶着昏昏沉沉地脑袋自己开车回了家,一百八十多平方的家里空荡荡的,客厅里的每一个分子都在无情地嘲笑他有多么可怜。
谢知津就晕晕乎乎地想:季声呢,为什么不在家里?
他那颗在发烧的脑袋已经想不出“今天是工作日所以季声去上班了”这种称不上多么高级的因果关系了。
谢知津一边坐进沙发里,一边掏出手机来给季声发微信。
“你去哪了?”
“老子好像发烧了。”
“你赶紧回来。”
谢知津打字的手指顿了顿,十分难以置信地看着最后一句话面前出现的红色感叹号,严重怀疑自己是烧糊涂了。
“艹!”
手机被无情地摔在了茶几上,而伤害手机的罪魁祸首顺势滚下了沙发。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
季声下班的时候顺利地没有看到谢知津的身影,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还被自己放在黑名单里的谢知津,揣着些惴惴不安打车回了家。
一进门,一种诡异的气息就扑面而来。
大概就是流感病毒混杂着鼻涕的味道,季声看了一眼客厅垃圾桶里快要溢出来的餐巾纸,眉头剧烈地跳动了两下。
重度洁癖完全不能忍受这个。
就当季声考虑着要怎么才能在不碰到那堆垃圾的前提下把垃圾扔出去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喷嚏打断了他的思路。
下一秒,谢知津抱着两张餐巾纸从沙发底下坐了起来。
透过皮质的沙发背,季声只能勉强看到谢知津的一颗脑袋,打了发胶的的头发变得一团乱,嘴唇干裂得起了皮,脸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但谢知津看到季声还挺高兴,撑着沙发说:“妈的,爬不起来了。”
这一次是太阳穴跳了两下。
季声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上前去把谢知津拉起来的,只是在谢知津可能沾着鼻涕的手攀上自己衣袖的那一刻,季声在心里咬牙发誓:这件衬衣是绝对不能要了。
有句话说得挺好:舒服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乐善好施,唯有身心疲惫时还能体谅别人的苦,才是深刻到骨子里的善良。
此情此景下,季声能够把谢知津拉起来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了,可惜谢知津并不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坐到沙发上之后竟然还压着嗓子对季声说:“你送我去趟医院吧?”
季声冷冷地瞥了谢知津一眼。
然后在对方一脸殷切的目光里利落地转身走进了卧室,“咔咔”两下把卧室门反锁。
谢知津瘫在沙发上,完全没有站起来的力气,更不要提像往常一样肆无忌惮地发脾气了。他抬手胡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凭直觉来说,他觉得自己快烧死了。
娇生惯养的谢少爷身体素质非常好,从小到大都没生过什么病,就算是生病了也会有一大堆保姆和家庭医生照顾,而且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这一次,他算是认栽了。
谢知津在确定季声真的不会管自己以后就抓着沙发爬了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厨房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又从茶几底下摸出两片退烧药来凑活吃了。
然后再次倒在沙发上,一睡不醒。
已经烧晕过去的谢知津并不知道那扇紧闭的卧室门又打开了一次,也不知道那个真的不会管他的季声出来关了一趟空调,更不知道季声还拿起手机拨通了顾临的电话。
“顾医生,在忙吗?”
——
顾临赶到的时候,谢知津还躺在沙发上不省人事,是季声给他开的门。
顾临上上下下认认真真地把季声打量了一遍,然后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问:“季主播,你身体不舒服?”
季声脸色正常,身形挺俊,眼睛熠熠有神,实在没什么病态。
顾临正疑惑着,就看见季声颇为清傲地朝着沙发扬了扬下巴,然后侧身把顾临让进了客厅。
“我很好,顾医生自便。”
季声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确保顾临已经看见了躺在沙发上的谢知津,就又转身回了卧室。
顾临咂摸着季声说的这个“自便”,然后慢悠悠地走到沙发前面,低头一看,大惊失色。
又或者说有点幸灾乐祸:“嗬!谢少爷,你也有今天啊。”
沙发上的谢知津呼吸粗重,烧得昏昏沉沉,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所谓行医者擅长望闻问切,顾临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谢知津病得不轻。
不过说风凉话是一码事,见死不救就是另一码事了。
作为业务能力非常突出的职业医师,顾临优雅地低着头在医药箱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敲响了紧闭着着的卧室门。
“季主播,我没带体温计,家里有吗?”
两分钟过后,卧室门轻轻开了一条缝,季声修长的手把一支体温计递了出来。
顾临伸手接过来,还十分贴心地替季声把门关上了。
谢知津大概是遇到了人生的第一个滑铁卢,被一个小小的流感撂倒也就算了,居然还烧到了三十九度。
顾临果断地从随身带来的医药箱里摸出来一堆针管药剂,配好退烧药就往谢知津屁股上扎了一针。
谢知津皱了皱眉,依旧没能醒过来。
就在顾临捏着体温计认真地思考是不是应该叫个120把谢知津送医院的时候,谢知津哼哼两声,总算是醒了。
他烧得眼白泛红,十分艰难地盯着顾临看了好一会儿才把人认出来,嗓子哑得几乎等同作废:“你怎么来了?”
顾临优雅地接了一杯温水递过去,解释说:“季主播打电话叫我过来的,电话里也没说什么事,我还以为是季主播身体不舒服呢,早知道病的是你我就不那么赶了,害得我来的路上闯了一个红灯。”
闯一次红灯记六分罚款两百,在顾临眼里,这两百块钱可真是比谢知津重要多了。
不知道谢知津是不是真的烧傻了,居然罕见地没有计较顾临这句话,而是捉到了另一个重点,哑着嗓子问:“你说什么,是季声打电话叫你来的?”
顾临点头。
“那季声呢?”
顾临抬手推了推眼镜,注视着不远处那扇紧闭着的卧室门,沉默。
得了,谢知津就算是真的烧傻了也明白了,季声多半是怕自己真病死了给他找麻烦才给顾临打的这个电话。
顾临有些好笑地看了谢知津一眼,那眼神大概是在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会儿知道难受了吧谢少爷。
好在这话他没真说,只是自顾自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然后走到另外两间卧室门口各推开看了一眼。
谢知津的这处大平层是个标准的三居室,一百八十多平,三室两厅。
顾临却带着满脸的难以置信走回来,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问谢知津:“我说谢少爷,你把卧室腾出一间来当书房我没意见,为什么另一间卧室里就放了一架钢琴?”
西侧卧室里空荡荡地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对小沙发,就只剩下一架钢琴。
顾临匆匆扫了一眼,觉得那架钢琴的价格至少得有七位数。
活像这间卧室是给钢琴准备的。
这个画面让人想想就觉得诡异,一百八十多平方米的房子里,谢知津和季声睡一间卧室,一架价值不菲的钢琴单独睡一间卧室。
嘶……
顾临咧了咧嘴,更加觉得难以置信。
谢知津头晕得厉害,对顾临的反应完全视而不见,不耐烦地回答:“你懂什么,我那是准备装修呢。”
“我不问了还不行么。”顾临又用下巴点了点紧闭着的那扇卧室门,“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在沙发上凑活一晚吧,我去找季主播说说情让他开门?”
谢知津这次也算是病来如山倒,烧得这么厉害,在沙发上睡一晚肯定是不舒服的。
顾临说着就要再去敲季声的房门,却被谢知津叫住了。
“艹,老子就在沙发上睡怎么了,老子稀罕他吗!”
气呼呼的,话外之音大概在说季声你等老子好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这话一出口,竟把顾临说得有些进退两难,他犹豫着是不是应该趁这个机会让季声开门,又在想季声要是开了门两个人会不会再吵起来。
就这么想了三秒钟,“嘎达”一声,眼前的卧室门自己开了。
季声就站在卧室门口,一手还搭在门把手上。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长袖衬衫,身形修长,眉眼清冽,脸颊上是清冷而又柔和的线条。
顾临最先反应过来,与他面对面地打招呼:“季主播。”
季声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本来是径直要出门的,却还是在走到谢知津身边的时候顿了顿。
他看都没看谢知津,只是说:“同事出了点事,我过去帮个忙。”
谢知津的身体状况已经由不得他跳起来拦住季声,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季声开门走了。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邻里安静,实木门关上的声音就显得极其刺耳。
谢知津刚要张嘴,就听见顾临来了一句:“可以啊谢少爷,看不出来你能把季主播给吓成这样,出趟门还得跟你报备?”
顾临的声音冷清,讽刺的语气十分明显。
说来的确可笑,单说季声这样的脾气,如果不是实在怕了谢知津又关又绑的那一套,怎么可能在出门之前记得知会他一声?
还是在两个人冷战的情况下。
谢知津可顾不上想那么多,他懵了一会儿,然后“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扯着自己沙哑的嗓子吼道:“艹!他是不是要去找他的那个小学妹!”
“舒服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乐善好施,唯有身心疲惫时还能体谅别人的苦,才是深刻到骨子里的善良。”来源于网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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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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