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琅自城外而归,殊不知即将变天。策马游于河畔,偶而听到歌声,便驻足望去。
对岸的树木高大无比,仿佛握着关刀的巨人,温暖多雨的城市才滋养出这样的生灵。一片碧色映在水中,幽幽的影子被行过的画舫驱逐开来,便荡起了一阵波澜。
画舫中有人在弹琵琶。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引]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引]
迷迷蒙蒙间,似乎看见一只孤鹤。
若是他不曾遇见长凌,那只白鹤是否也哀愁地困于笼中。
支公好鹤,乃铩其翮。鹤轩翥不复能飞,顾翅垂头。[化引]
恍神之际,雨已下落。苏琅慌忙抱头,欲寻躲雨处。
画舫却忽然近岸,侍女笑吟吟望着苏琅,“公子驻马良久,现在可是遭雨淋了。”
“原来被你们看见了。”苏琅讪然一笑,“可否容我躲雨?”
“公子是可以,马当如何?”
苏琅懊丧,正想借伞离开,侍女却掩唇一笑,手指往外一指,“且把马匹拴在桥下,公子上船来吧。”
他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桥下有片空地,连忙将马拴了过去,而后小跑着上了船。
在侍女接引下穿过镂花门,看到琵琶师坐于蒲团之上,对面几案前坐着一男一女。女子束双垂髻,左眉梢上点着花钿,襦裙齐胸,披帛搭肩,手执轻罗小扇,正等着身旁的白面男子喂酒。见到苏琅进来,她稍一抬眼,眸光顿住片刻。
隔着画舫遥遥望去,只能看到鲜衣怒马、英姿剪影,恰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依依稀稀并不真切。如今凑近了,却觉得青年犹如精致的白瓷,被天工一点一点细细雕琢出来似的,怎么看也看不够了。
白面男子盯着苏琅,似乎不悦,半扭过了身子。
这画舫里的气氛好像怪怪的。
苏琅擦了擦肩膀头发上的雨水,谢过了侍女,便要前去施礼。
“不要客气,请快坐吧。”女子欣然扬手,吩咐侍女搬来蒲团,殷勤道,“茶水点心,请任取呀。”
“多谢姑娘。”苏琅正好饥渴,便吃了点果子。
琵琶仍在演奏,但显然女子已经无心关注,她欣赏了许久苏琅的容颜仪态,忽然问道,“公子芳龄几何?”
苏琅一口果子呛在喉咙里,差点喷出来。
侍女忙递上绢布。
苏琅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二十有五。”咱就是说,有这么问男子年龄的吗?
“倒是比我小一点儿。”
女子笑得意味难辨,让苏琅感到背后一寒。
“不知姑娘是哪家千金?”
“你不知道我?”女子将扇子在桌面上一点,歪着身子笑道,“那你听过霍家么?”
“霍家……”苏琅喃喃一声,抬头道,“莫非是月庭姑娘?长凌前些日子提过你,我还记得。”
这话倒让霍月庭诧异,她稍敛容色,出言问道,“你说傅长凌?不知公子是……”
苏琅整理衣冠,拱手说道,“在下苏琅。”
“是郡王殿下?”
霍月庭惊得直起身子,把身旁男子吓了一跳。
“正是。”
“嗨!”霍月庭把扇子一甩,倚在男子身上闷闷不乐,“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美男子,怎么偏偏是傅越的……”
傅越的什么?
美男子什么?
苏琅本以为画舫主人出于好心让他避雨,但听她现在的口气,好像是因为看上自己的美色?
他不禁汗流浃背。
“真是糟透了,枉我还动心了一下。”霍月庭拍了拍旁边的男子,娇声道,“阿莲,喂我桂花糕。”
阿莲微鼓着腮,不情不愿地拈起一块花糕,“月小姐,你身边有阿莲,还不够吗?难道你不喜欢阿莲了吗?”
诡异的相处方式。
但不知为什么,感觉有点刺激。
苏琅目不转睛地看着阿莲将花糕送入月庭口中,连同……一根手指。噢,霍小姐在舔他的手指。啊,他擦了擦霍小姐嘴边的点心屑。哎……
这是我能看的吗?
“这是说的什么话,小姐我怎么会不喜欢你。”霍月庭摸了摸阿莲的脸颊,轻轻地送了一个香吻,惹得阿莲一阵娇羞,肩膀扭来扭去。
天啊辣眼睛。
苏琅就算十指张开捂住脸庞也不能阻止这画面映入眼帘冲击大脑。
这、这就是传说中机敏巧思、才情过人的霍小姐?
不不不,二三十岁还扎着未婚女子的发髻已够稀罕了,她竟然还当着自己的面和男子亲昵。这、这……太刺激了。
难道是成都的民风?
苏琅暗暗怀疑年少时的自己错过了什么。
“霍小姐,莫非……好养男宠?”
他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引得一阵寒光射来,是阿莲不愉快的视线。
“难道还不够明显吗?”霍月庭此时几乎是躺在阿莲怀里了,既然知道眼前人的身份,她也只好摊牌,“在成都城养男宠的,也就我霍月庭一人了。而你竟然不知道我……我早该猜到了。你有这样的美色,又不曾被我见过,不是郡王殿下还能是谁呢?”
且不说苏琅喜好男色,又与傅越有着不可告人但人尽皆知的关系,单是他的风流本性,就足以让霍月庭望而却步。
先是傅越,又是郡王,她的情路怎么就这么坎坷?
看到苏琅呆若木鸡的样子,霍月庭觉得又奇怪又好笑,“殿下怎么这么惊讶?小女子只是养个男宠,和郡王殿下不是一样么?”
“和我?”苏琅眨眨眼,指了指自己。
“是呀。”霍月庭摇摇脑袋,顾盼流波,“我只不过有阿莲。郡王殿下可是有两个……哦,若是算上年少时的风流债,不知能数过来不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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