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艰难地向上攀登。雨水太过密集，打在脸上让人很难呼吸，头灯的光束在雨幕中只能照出一两米远。他们手脚并用，抓着湿滑的岩石，一步一步往上爬。
走上陡峭区域其中一个岔口之后十几分钟，他们看到了前方的灯光。
那是藏在七合目附近的露营地，溪水和瀑布旁边一片相对平坦的开阔地，平时是登山者休息的好地方，现在这里变成了临时的避难所。
十几个人挤在几顶帐篷里，帐篷在风雨中瑟瑟发抖。有人听到脚步声，从帐篷里探出头来。
松田和萩原走近，借着头灯的光，他们看到了这群人的样子——大部分是年轻人，穿着时髦大于实效的登山服。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负责人，正在安抚大家。
“你们是救援队？”那个中年男人急切地问。
“我们也是游客。”松田说，“救援队还在山脚向上爬，我们是从**目的避难小屋上来的。你们是那个综艺的摄制组？”
“对，对！”中年男人激动地点头，“我们是地球淑女队团综的摄制组，我是导演仓本胜明。天啊，你们来得太及时了！我们这里有人受伤，还有两个人失踪……”
“请冷静。”松田阵平的言辞简单高效，“大致情况救援队已经告诉我们了。先带我去看看失踪者落水的地方。”
萩原研二温暖地笑了，说：“仓本先生，别担心，你们把帐篷搭起来了，做得很棒，不然会有更多人有失温风险的。我们从避难小屋带了急救箱过来，带我去看看伤者吧。”
两位警官分头行动。萩原研二跟着一位中年女性走进其中一顶帐篷。里面挤着四五个人，包括三个年轻女孩。其中一个棕色短发的女孩躺在睡袋里，脸色惨白，左臂上缠着纱布。
“她被石头划伤了手臂。”旁边一个金色卷发的女孩红着眼睛说，“渡河的时候，水突然涨起来了，薰、辉美和摄影师田中桑都被冲走了。我们好不容易把薰拉上来，但辉美和摄影师很快就不见了……导演先生和小村桑去找，但是河边太滑，他们没走多远就都摔倒了，大家怕他们也出事，就……”
另一个棕色长发的女孩已经开始抽泣了。
“别急。”萩原研二安抚地说，“我和我同伴都是警察，我们会找到他们的。她的伤口处理了吗?”
“简单处理了。”那个带萩原过来的中年女性忧心忡忡地说，“我是她们的经纪人小村。我们只带了碘伏和纱布，只用饮用水清洗了一下，就包扎上了。”
萩原熟练地拆开纱布重新检查伤口，幸好伤口并不深，之前的处理也算得当，他重新消毒、包扎，动作专业而迅速。
“谢谢，谢谢。”棕色短发的少女虚弱地说。
“别说话，你现在需要休息。”萩原温和地说，“你们在这里等救援队就好，别紧张，他们两三个小时之后就能到。”
另一边，仓本导演带松田来到露营地边缘。这里有一条溪流，平时只是涓涓细流，但现在因为暴雨变成了湍急的洪流。浑浊的水流夹杂着树枝和石块，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就在这里。”仓本导演指着一个临时搭建的简易桥，“我们想过河到对岸拍摄，结果走到一半，上游突然来了一大股水。星野小姐走在最前面，摄影师田中在中间，草野小姐在后面。三个人都被冲走了，我们拼命拉，只拉住了草野小姐。”
松田看向水流，水势很急，至少有腰深。“事情发生多久了？”
“大概五十分钟。”导演看了看手机，声音中充满沮丧。
“我们得往下游找。”松田说。
“现在？”仓本导演惊讶，“雨这么大……”
“正因为雨大，才要尽快找。”松田说，“他们即使能爬上岸，在这种风雨中很容易失温，一但失温，死亡倒计时就开始了。”
登山外行的导演脸一下就白了，不知如何是好。松田看出他的慌乱，说：“你们在这里等救援队，不要乱动。保持体温，互相照顾。我们去找失踪的两个人。”他说到这，正好萩原从帐篷里出来，向他点点头。
“拜托你们了。”在场众人纷纷向着两个为他们冒险的警官深深鞠躬。
萩原和松田沿着溪流往下游走。溪流两岸没有正式的步道，只有灌木丛生的山坡。他们必须抓着树枝、岩石，在陡峭的斜坡上下降，寻找可能的幸存者。
雨还在下，虽然没有刚才那么猛烈，但也足够让视线模糊。溪流的轰鸣声盖过了一切，如果有人呼救，根本听不到。
“那里！”萩原突然指着前方，“小阵平你看溪流拐弯的地方！”
松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溪流在前方形成了一个大拐弯，水流撞击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被分成两股。而在那块岩石旁边高处，有一个狭窄的缝隙，隐约能看到登山服鲜艳的色彩。
两人加快速度，小心翼翼地靠近。
“你们还有意识吗？”松田喊。
回应他的是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这里……我们还活着……”
找到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冲到岩石缝隙前。那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小洞穴，勉强能容纳两三个人。两个浑身湿透的人蜷缩在洞穴里，一个是黑色短发的少女，另一个是三十多岁的男人，两人都十分狼狈。
“星野和田中？”松田阵平确认。
女孩看到他们，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是我们，你们是救援队吗？”
“我们也是游客，但别担心，我们带了救援装备。”萩原研二露出安抚的微笑，“你们受伤了吗？”
“我的腿骨折了。”摄影师田中的声音虚弱，“星野小姐应该没有问题。我们的手机进水了，打不出电话。”
两位警官立刻行动起来。萩原检查摄影师的腿，根据摄影师的痛感，骨头应该是断了，但幸好没有开放性骨折。松田用小刀砍了两根树枝，绑在腿上临时固定。萩原又给两人披上保温毯，拿出能量棒和水。洞穴里避风，这地方海拔不算高，这种保暖措施足够了。
“先吃点东西，喝点水。”萩原的声音温暖，“你们能找到这地方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星野把眼泪擦干，说：“我们被冲下来，撞到了好多石头。后来我们一起抓住了这块大石头，爬进了这个洞穴。”
“做得很好。”松田硬邦邦地说，“这个洞穴挡住了风雨，救了你们的命。”
他检查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个位置很偏僻，没有手机信号。如果他们不是专门沿着溪流搜索，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
“我们得回营地。”松田对萩原说，“这里没信号，要联系救援队报告位置。”
“但田中先生的腿不能动。”萩原说，“我们现在没有设备抬他走。小阵平，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们，我回去联系救援队吧。”
松田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这种环境，两个人一起走更安全。他们在这个洞穴里不会淋到雨，地势也足够高。我们留下足够的物资，联系救援队来接他们。还有另一波人需要救援。”
萩原把情况给两个受困的人说明白，又叮嘱道：“除非水位上升到威胁这个洞穴，你们千万别动，太阳落山后再暴露在外面，很快就会体温过低。”他们留下一半能量棒和水，还有一个备用的手电筒，沿着溪流往回走。半小时后，他们回到了露营地。
得知同伴们还活着，营地里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这是这多灾多难的一天里第一个好消息。营地这边有信号，松田立刻拨通了救援队的号码，报告了失踪者的位置和情况。
“收到。”救援队员的声音比上一次通话更沮丧，“但我们遇到了麻烦。派出的直升机在途中遭遇强气流，差点坠毁，飞机迫降在山脚，机组人员受了轻伤。现在只能靠地面队伍，但暴雨太大，他们的进度很慢。预计还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达你们的位置。”
“明白。”松田说，“我们会继续寻找第二拨受困者。”
就在他们挂断电话时，上方的山路传来了手电筒的光和人声。几个人影出现在营地边缘。
“这里有人吗？快来帮忙！”一个年轻的男声趾高气昂地喊。
松田、萩原和仓本导演走过去。来的是三个人——一个穿着登山服的年轻女性，妆容夸张得像个网红；一个拿着手机摄像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十几岁打扮得十分“视觉系乐队”的男孩。
这个组合真的很奇怪，说起话来也不客气。但萩原还是很有礼貌地问：“请问你们是？”
“这位是大家都认识的吉川枫亚小姐，我是吉川小姐的经纪人山本，这个是我儿子。”中年男人仰着下巴说，“我们是来拍摄吉川小姐的登山vlog的，中途遭遇暴雨下撤的时候，我妻子扭伤了脚，走不了路。我们的摄影师留下来陪她了，我带着儿子陪吉川小姐先下来求救。”
“等等。”萩原皱眉，“你说你妻子扭伤了脚，你留她和摄影师在山上，自己下来了？”
“对啊。”山本理所当然地说，“她走不动了，总不能让吉川小姐也陪着等吧？吉川小姐是大明星，不能有危险。”
松田和萩原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愤怒。仓本导演脸上也露出了“这是个什么品种的混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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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登山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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