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先回了趟车厢,霍言想干脆在餐车那边吃完坐会儿,继续看他写的故事,也安静些。
林小渊见他拿纸张过去看,自己也拿了笔,他看,自己就写。
来到餐车,霍言点了三个菜,两碗饭,等待期间,准备接着往下看,余光见他继续写,取笑:“你是怕我看不到结局,亏欠我花的钱?”
“总要物超所值嘛,不然又不好看,还看不到结尾,愧对唯一的读者。”
“你能在火车上的这几天写完?”
“不知道。”
“那还不是,要不,后面要是没机会看完,你写完邮寄给我。”
“嗯…是个好方法,那我就不用那么赶了。”
说完还真的把笔搁下,四处张望,等待上菜,霍言不想理他,继续接着上回内容往下看…
……
其实邱容算不上孤独,他觉得用孤独来形容自己不仅牵强附会,还矫情、做作。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有的东西很多。
他有一个爱他的妈妈,妈妈还很通情达理;他有一群跟他一起晒太阳躲阴凉的猫咪,那些猫咪还都很温顺;他还有他有一个考上年级第一的目标,尽管这份目标并不容易实现。
他还有一个自己的理想世界,就是和周围属于他的一切友好相处。
包括唾手可得的阳光雨露、闲暇的午后时光、与妈妈一起忙碌生活的乐趣、还有各种控制不住的美梦…
现在,丁卓说他孤独。
邱容就想,也许他说的孤独可能和自己理解的不一样。
还有他给他带来的所谓孤独的反面——紧紧相握的双手,互望的装满说不完内容的双眼。
这些他不讨厌,还很喜欢,那他说自己孤独就是孤独好了。
家教被阿姨带进屋,丁卓就带他俩去了真正的书房开始补课。
邱容不知道家教的来历,看起来还很年轻,他猜测应该是某知名大学成绩很好的学生,结果丁卓介绍说是某大学的教授。
邱容吃惊:“这么年轻就是教授?”
丁卓笑说:“从小成绩优异,跳级读的书,不过他也不小了,45了。”
邱容又吃惊:“看起来不像啊。”
丁卓又说了:“这人除了会读书,别的一概不会,人痴迷一件事,当然不容易苍老了。”
于是这位年轻的教授拿些作业让他先做,做完就说他学习方法、做题技巧都很有问题,随后开始悉心教导。
邱容专心去接受这难得的教导,抓住让自己成绩突飞猛进的机会。
空余的间隙,瞧见了一旁窝沙发里学习的丁卓,才明白过来他考第一的原因。
他有优秀的基因,专注读书的时候,周围就再没有能打扰他的事物,抛开一切,只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邱容顿感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又觉得自己很幸运。
心底里立马有了两个想法:一、以后以丁卓作为自己的榜样;二、自己必须努力才能继续当丁卓的小弟。
家教课依旧进行,时间的长短造就了管家与邱妈妈之间的情谊。
按管家的自我叙述,在帮邱容工作的这段时光里,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时刻。
他每天心心念念的就是:邱容啥时候放学?啥时候去补课?时间能不能长一点?
邱容每次回来,他的心情就犹如坐过山车,从最高处滑到了最底处。
随后期待下一次的补课进行时。
邱妈妈对于这位管家的帮忙也很是满意,既然是代替邱容,那她也就有相同的使唤的权利,不会因为他是个成年人而留情。
事情做不好就会像数落邱容那般数落他,吃饭的时候,也会像教育邱容那般教育他,做得好了,也会像奖励邱容那样奖励他,给个零花钱。
管家面对这不把他当外人的性子,心里的金盏花开得更多更艳,开出一片,花丛里还有小鹿到处乱蹦哒。
邱容回来喊他:袁叔叔。
那小鹿就可以蹦蹦跳跳飞奔。
丁卓和邱容的关系至此,开始了爬坡阶段,林小渊开始写他们相处的各种第一次。
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去高级餐厅吃饭、第一次睡一张床、第一次初吻、第一次…
嗯…
霍言兴趣大了,专注力上来,没注意到菜已经做好端上了桌,注意力还在纸上,对面林小渊已经拿筷子开吃了。
邱容和丁卓的第一次电影不是在电影院看的,而是在丁卓的家里,地下室的电影房。
座位只有6个,能坐能躺,还有阿姨送来的小食和果汁。
那天补完课,丁卓就带他去了电影房,放了部黑白电影《罗马假日》。
邱容好奇问:“这么大的屏幕,为什么不看漫威?特效看起来多爽啊。”
丁卓不屑看他一眼:“谁要跟你看特效大片?就要看点有味道的。”
他所谓的味道,大约是爱情的味道。
邱容不屑他的不屑:“黑白电影,颜色都没有,还味道…”
他没懂起,此味道非彼味道。
“嘶…我说的是哪种味道,你自己想想,”丁卓把他头一按,“大哥安排的事情,怨言多可没有好下场。”
于是邱容喝着果汁可乐,吃着好吃的小甜食,一起看完了罗马假日。
关键是…中途看睡着的,是丁卓。
邱容认真看完将视线收回往他身上去放,先是气恼,怎么不是说有味道吗?味道太淡,睡着了还。
后又被他的睡颜吸引,就毫无顾忌地去看。
手里的果汁已经喝完,他吸着吸管,觉得好渴。
丁卓醒来,见邱容斜眼看他,似乎要说什么,立马正了声色。
“我看过了啊,这可是陪你看,别不知足。”
……
对面吃饭声音传来,霍言视线往林小渊手上瞄了一眼,想:这家伙吃面一根一根吃,吃饭还能一颗一颗夹?
就见他夹一根肉丝放碗里,拿筷子夹起跟肉丝相同大小的饭往嘴里塞,夹一片炒笋、豌豆,夹起来的米饭也会根据菜打大小变多变少。
玩儿呢。
最后在嘴里嚼半天才吞下去,吃完笑说:“肉丝饭、竹笋饭,还有豌豆饭…一下子吃好多种类,米饭真是万能,配谁都好配。”
霍言腿又开始抖,急躁丢块辣椒给他:“辣椒饭…”
林小渊把辣椒夹起来扔他碗里:“我不吃辣椒。”
“你不是不挑食吗?”
“辣椒不在我的食物菜单里。”
感情不挑食是把不吃的剔除在菜单以外?那叫不挑食?
霍言被耍的感受又起,把他的饭碗拿过来,把菜和肉都往里面夹,快速拌匀,筷子夺走,拿勺子给他:“你吃。”
看你怎么吃,还肉丝饭、竹笋饭,这叫混合饭!
林小渊不恼不烦,慢悠悠地拿勺子在饭里找着比例,还是那么固定搭配,找着了才往嘴里送,没找着就一直扒拉。
霍言不仅腿抖得厉害,目光也如着火那般烧人,生气了。
“方永源教的你这么吃饭?”
“嗯…他说,饭要慢慢吃,吃得有趣,日子慢慢过,也要过得有趣…”
“放屁!”霍言把饭碗拿过来,用勺子剜一大勺递他嘴边,“饭就是得大口大口吃!”
“……”
“吃不吃!”
“你生气了?”
“看不得你这么吃饭。”
林小渊张嘴把他递过来的饭包在嘴里,随后慢慢开始嚼,嚼慢了,霍言接着骂他:“嚼快点!”
林小渊就嚼快点,但是表情很委屈,被他喂完饭糯糯的语气说:“你生气一点儿都不好看。”
霍言表情一僵,把碗一放:“不好看?我管好不好看,你以后当我面再这么吃饭,我就…”
“就怎么?”
霍言将“打你”两个字硬生生地噎了回去,心猛着跳了那么一下,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看他双眼,把碗还给他。
“懒得管,你自己慢慢吃去吧你。”
林小渊眸子里闪过一抹光,要说寒冷吧,有那么点,要说得意吧,也有那么一点,不过加起来就那么一秒,浮在左边嘴角。
他接着拿勺子慢慢在里面挑着他的菜饭配比,徐徐吃是徐徐嚼,慢出了前所未有的故意。
霍言即使把眼挪开,却还是能从声音以及气息感受到他的慢吞吞,腿抖得越发厉害了,手也开始打着无声的响指。
最后耐心了十分钟不到,像是那耐心在一个小池子里被中午时分的烈日蒸发殆尽,轰地站起来走到他旁边,瞪着他。
“故意的?”捏起他的脸,“要不要好好吃饭,不好好吃我就给你塞进去。”
“我好好吃的呀,不按照你的来就不是好好吃?”那嘴被捏噘,表情从不服气变到了妥协,“不过,你要是不喜欢,我改就是了。”
“……”
“我答应你吃快一点,你先把我放开,”等他放开后缓缓说,“其实你要是看不惯我,可以吩咐我改,没必要生气。”
“我吩咐你你就听?”
“嗯…只要是你的吩咐,我就听。”
餐厅陆续有人来,霍言回自己的位置,见他垂头乖乖听话的眉眼,心里起来好些困惑。
他不仅察觉到林小渊对他不止是同被抛弃的陌生人这么简单,还察觉到自己居然能理解方永源想要圈养此人的些许想法。
不是说自己多变态,而是眼前这人,天生就是一副被管的脾气和样貌,逼得人不得不想把他关起来好好调教!
这人就是一个天生的受虐狂!
但…这不就充分说明自己也是个虐待狂了吗?!
妈的!
他快速把饭吃完,拿了桌上的纸张,快速回到了车厢。
那女子怀里的婴儿已经熟睡,正望着车窗外晃神。
霍言坐自己铺上,烦躁不安。
快速翻阅那些文字,隐隐觉得这些文字有某种力量,让他变得越发幼稚,翻翻翻地,翻到一张画。
是刚刚随手把他还没写完的稿子也拿了来?
他开始端详这幅素描,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
画的自己?
不大可能,神似,却有些年轻。
心里咯噔一声响,莫非是…
方永源?
所以…
他眉目一凛,林雨菲找的人…
又想起林小渊说的话:是你喂的我,只要是你的吩咐我就听…
什么?
一个是把方永源当作了替代品?
一个是,把我当作了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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