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家回来后,申玉再不提刺探消息的事了。
杏儿好奇过。
申玉直说自己想的太浅了,自己暴露了无所谓,不过一条命,拿去便是。可若真连累了杏儿和天儿,那可真是自己的罪过了。
而且不止是杏儿和天儿,只怕阿飞也跑不了。
所以她不打算让杏儿配合自己做细作了。
她向分部报告过了,等有合适的机会,分部会给她换个身份做暗子。
在此之前,无处落脚的她还是做杏儿的丫鬟。
杏儿可算是松了口气。
她终于不用白天配合申玉担惊受怕,晚上熬着背世家族谱了。
心情大好的杏儿领到这个月的月银就带着申玉出来闲逛。
两个人一会儿看看首饰,一会儿看看衣裳料子。
看申玉无聊,杏儿主动提出带申玉去她说了很多次的庆云酒楼吃午饭。
两个人正往庆云酒楼走,却被一个青衫男子拦下来。
杏儿看他头戴玉冠,一身锦衣还绣着云纹,腰间坠着两枚玉佩,知道他定是个富家公子。
可是富家公子拦她做什么?
“你干什么?”杏儿不客气道。
那青衣公子抱拳道:“在下姓柳,有话想对巧姑娘说。前面左转便是通惠河,不如姑娘与在下去河边走走?”
姓柳?
杏儿和申玉对视一眼,这人怕是与柳君仪有什么关系!
“你姓柳?那你可认得柳君仪?”杏儿直接问道。
柳姓男子不慌不忙,笑道:“仪儿是我表妹,吏部尚书柳大人是我大伯。我姓柳名君晖。”
杏儿拒绝道:“我和你妹妹不熟,也没话同你说。”
柳君晖依旧不紧不慢地笑了笑:“姑娘无话与我说,我却是有话与姑娘说,这才拦住姑娘去路。”
“什么话?”杏儿冷脸。
柳君晖伸手请道:“惠通河边,景色宜人,姑娘可与我同行。”
杏儿一动不动:“你要说便在这儿说,为何要去河边说?”
柳君晖笑得更高兴了。
“前朝有一位大官,生母是家中的一位妾室。大官小的时候,父亲将这名妾室送予同僚,于是他与生母分别了。后来他做了官,百般寻访自己的生母,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去了同僚家中,为主母不容,将她卖给了一匠人为妻。”
杏儿不耐烦道:“你是想给我讲故事?我不感兴趣!”
说着杏儿就要走。
柳君晖拦住杏儿道:“马上就与你有关系了!”
柳君晖身后的四名仆役也围了过来。
杏儿只好听下去。
“这位大官于是千辛万苦找到那匠人与自己的生母。他感谢匠人给自己母亲一个容身之处,慷慨提出可以赠万金为自己生母赎身。可这匠人贪婪!他不愿要金钱,只愿跟着大官的母亲一起去大官家中享福。无奈,大官只好同意。可就在快到大官所在的州县之前,在一处河边,这匠人竟失足掉河了!你看看,人心不足蛇吞象,放着万金不要,非要跟着人家,最后落了个身死的下场!可见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乔姑娘,你可明白?”
杏儿迎着柳君晖的目光:“你是说,我赖在陈家不走,和这匠人一样?这匠人怕不是失足,而是让人害了吧!所以你要我去河边,想淹死我?”
柳君晖摇头:“不是淹死你,我世家子弟,怎么会那样干?我只是想看看,你我头上的一片天是否与那匠人头上的一片天一样?”
“说来说去,还不是要淹死我!我赖在陈家,那也是我与陈家的事!与你柳家何干?”杏儿啐他。
柳君晖道:“我们家就仪儿这一个妹妹,我们自然偏宠她些。她不喜欢你,不想看见你,我这做哥哥的,自然要顺她的心。”
杏儿冷笑:“你妹妹那是她自己想不开!再说了,你就因为她一句不喜欢,就光天化日害我性命!你就不怕让人知道了,无缘仕途?”
柳君晖大笑道:“哈哈哈,我早就与仕途无缘了。乔姑娘不知道,我七岁那年就当街打死过人!不怕告诉你,我手上多少人命,可我却从未坐过牢!你现在明白了吧?犯在我手上,乔姑娘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说着柳君晖的四个手下向杏儿包围过来。
杏儿看了申玉一眼。
申玉表示不用担心。
可未等申玉抽出袖中软剑,一个白衣男子飞身近到杏儿身边:“柳公子好久不见!”
同时听道一个女声喝道:“住手。”
柳君晖色变:“周复?你想怎么样?”
周复笑笑:“柳公子,我虽然官职不高,可你也知道,我与陈知彦是好友,你当街调戏陈家女眷,我若是不管,岂不是辱没了“君子”二字?”
杏儿回头寻那女声。
看到如意站在陈家马车旁,那马车里坐的应该就是陈夫人了!
如意走过来,站在杏儿身边:“柳公子,我家夫人叫我问您,我们陈家的客人可是得罪了公子?”
不等柳君晖开口,如意又道:“我们夫人说了,即便是我们家的客人乔姑娘得罪了公子,想来公子宽宏大量,不会与乔姑娘计较的。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柳君晖冲陈夫人的马车鞠躬道:“见过陈伯母,小可尚有要事,日后再去拜会。”
说罢,恶狠狠瞪了杏儿一眼,转身带着四个手下走了。
如意笑对周复:“见过周公子。”
周复笑笑,对杏儿道:“在下司天台中官灵台郎周复,陈兄出征前曾托我看顾乔姑娘一二,一直未有机会拜会,不想今日见了。”
杏儿听他方才说他是陈知彦好友,便猜到是为着陈知彦的缘故,他才伸出援手。
这一听是陈知彦拜托过他,更是感激道:“多谢周公子。”
周复又走到陈家马车前:“见过陈伯母。”
马车里的陈夫人掀起车帘笑道:“周家侄儿,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忙?”
周复点头:“战事频频,司天台自然事忙。”
“忙好啊!”陈夫人道:“为陛下效力,自当从心。”
周复躬身道:“伯母说的甚是。”
“既然事忙就不多耽误你了。今日之事,我会告诉彦儿,让他单谢你吧。”
周复摆手:“如何敢言谢,不过侄儿举手之劳。侄儿还需回司天台,改日再去府上拜会。”
“去吧,不耽误你了。”陈夫人笑道。
周复转身的一瞬间,瞟了申玉一眼。
嗯,这个女子的面相真是非富即贵!
如意取了马凳让杏儿上车。
杏儿忐忑地上了马车,心虚地与陈夫人对视了一眼。
陈夫人换了一副冷漠的面孔。
杏儿心中斗争挣扎了一番,还是低头道:“多谢夫人今日救我。”
陈夫人淡淡道:“既然接纳了你,你一举一动就顶着我陈家的名号。我这不是救你,是维护我陈家名声。”
不管是为了陈家的名声,还是好心救人。
杏儿觉得,陈夫人今天愿意管她就值得一谢。
还有陈知彦的好友,周复。
今天若不是他们二人,真让申玉动起手来,总归是惹了麻烦。
一个是陈家的丫鬟怎么身怀武艺?背后让有心人传出去,肯定对陈家有妨碍。
二一个是以申玉的脾气,动起手来伤一两个人,那陈家还要因为自己给柳家陪不是。
到时候,没事变有事,有事变多事,连累的都是陈家!
幸好在申玉动手前,有他们帮忙。
因而杏儿再次诚恳道:“不管是为了什么,我都应该谢谢夫人。”
陈夫人坦然受了,问道:“你是怎么得罪柳家三房的公子了?”
杏儿摇头:“我没得罪他,我以前都没见过他!”
“那他为何堵你?若不是我碰巧经过,他只怕没那么快离开。”
杏儿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是那柳小姐,她把我当成了假想敌。之前在刘家寿宴上,她就故意坑骗我,今天又让她的表哥来害我。他想骗我去河边,推我下河。”
陈夫人不信:“怎么可能!你这一张嘴,也太能胡说了!柳家小姐是出了名儿的好性子!怎么可能害你!况且人家高门大户的千金,怎么会把你放在眼里?你这孩子,我稍稍给你个好脸你就想给我上眼药!你记着!你再怎么说,彦儿都是要娶媳妇的!你再怎么编排,我们该和柳家结亲还是要与柳家结亲!将来若柳小姐嫁进来,她就是怀诚的嫡母,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
杏儿没想到实话实说换来了一顿教训!
垂头不语。
陈夫人没好气道:“你还是下去自己走回去吧!”
说着让马夫停下。
杏儿只好下车和申玉往回走。
申玉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杏儿没好气:“让陈知彦他娘赶下来了!她还以为柳君仪是个好人呢!”
申玉嗤笑:“她看着脑子就不怎么好,你也不用和她置气。这种人,你琢磨她一秒都是浪费!”
杏儿有了笑脸:“也是!”
又后怕道:“今天可真是险。”
申玉点头:“可不是,我软剑都要抽出来了!那会儿想着,杀了这柳公子就带着你出城。”
杏儿更庆幸了:“这可真是万幸!你就是带我出城,我也不跟你走啊!我还得守着我儿子呢!”
申玉颔首:“谁说不是,我也不能留那阿飞一个人。幸好这陈夫人来了。还有那周复,你可记得司天台是什么地方?”
杏儿翻白眼:“记得,司天台掌日月星气。他是个灵台郎,那就是观测天象的。”
申玉摇头为陈知彦可惜:“你说陈知彦堂堂将军之后,却只交了算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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