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哥哥跟惊浪有个很酷的计划,你要不要听?”
“不。”
“我们计划让惊浪当卧底,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们等着吧,五年,哥哥逆风翻盘,让他们换换天。”
都说了不要听,骆荒还是一股脑讲了出来,喋喋不休上演他的热血意气,讲他的屠龙大计,给唯一的观众骆野听。
12岁的骆野觉得所谓保密中的计划幼稚至极,别说五年,一辈子都不可能完成——骆荒想将滥用职权的潜规则赶尽杀绝,可他是否忘了,他们自己家就是其中魁首,他们父亲就是最大那条恶龙。
骆野自小就知道,骆荒肯定是不会接手家业了,他恨透了那些东西,他不爽娱乐圈的很多风气,他只想当个愤青艺术家。
没人爱听骆荒发神经,于是骆野成了他的小树洞。骆荒骂过很多看不惯的事,居然隔着时光,与游雀的谩骂无限重叠……
在噩梦里,骆野一时分不清,自己和游雀到底谁才和骆荒流着相同的血。
骆野被手机的震动吵醒了,方医生发来的。
【方】进展如何?
【骆野】……
【方】不要抗拒沟通,小野,慎独。
骆野思索了很久,才回。
【骆野】他打了我。
【方】为什么?
【骆野】。
【方】……你做了什么?
骆野不再回复了。
过了很久,手机又弹出一连串,骆野只是扫了一眼,不再理会。
【方】:-( 是不是又做了医嘱以外的事。
【方】威胁?恐吓?还是又把人关了起来?
【方】违法的事不要做,白阿姨很担心你。
【方】这是你保持时间最长的一例,如果可以,我想见见他。请帮我争取机会。
【方】对了,他们被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没如你所愿。
【方】要家属签字,无论如何你都得回来一趟,顺便带上那个人吧。免得你又要把人锁起来才放心,我不是兽医,护食这种病我可不会治。
骆野打开游雀房门后,一言难尽。
很显然,游雀宿醉了。
他半个人在床上,半个人在地上,脚边散落一地狼藉,按空酒瓶的数量来看,保险柜被他一次性掏空了,暴殄天物的具象化呈现在眼前。
房间内弥漫着浓浓的无花果香,那些残留在空气中的粒子,像是骆荒来过一般,他留在人间的最后泡影穿肠而过,在游雀喉间滚滚发烫。
骆野心情复杂的咬牙,看游雀睡得不省人事,这般无知无敬,丝毫不知道自己糟蹋了多重的一份弥留。
骆野觉得自己真是鬼上身了,才会有那么一秒钟恍惚的心软,告知了密码。
按照游雀贪得无厌的性子,他早该知道对方不会只喝一瓶,他心生懊恼的想。
可后悔也来不及了,骆野鞋尖踢了踢地上那滩东西,看是否活着。
烂泥似的醉鸟翻了个身,梦里打翻了琉璃盏,王母娘娘说要贬他下凡。他求饶,解释一万遍不是故意的,后一愣,不对啊,我又不是那个笨蛋卷帘。
再定睛时,醉鸟已经成了上帝视角,咻的一道黑闪电擦肩而过,哮天犬亮出獠牙蓄势待发,游雀一吓,浑身翅羽都竖了起来。
他忙回头抱住了神君的三叉戟:“二郎,狗下留人。”
“二郎……饶命……”游雀紧紧抱住骆野的腿,脸蹭来蹭去呓语,“他很可怜的,没靠山没本事,连BGM都没有……”
骆野抽了几下,没抽出来:“。”
游雀声息几不可闻:“恨你们所有排行老二的,仗狗欺人,呵呵。”
骆野:“……”
“师兄——!”
游雀猛然惊醒,弹了起来。
冷汗顺着脖子渗出,他醉醺醺抬手擦,一展眸,愣住了:“……骆野?你在我房间干嘛。”
“你说呢。”
骆野居高临下看着被紧抱的大腿。
游雀一惊一乍松开了环抱,草,什么玩意儿。
“你在梦里也骂我。”骆野黑着脸。
游雀古怪地瞥一眼:“你脸皮好厚啊。”
区区小北京骆二也敢与灌江口杨二相提并论,拿什么比?拿盛惊浪啊?
“师兄怎么。”骆野又问。
这下游雀哑了,扁扁嘴。
不答就是有猫腻,骆野蹙了眉,非想问出不可了。他凝视游雀的眼睛,不因别的,就因游雀喊了一句师兄后,眼尾瞬间红了。
不是宿醉的酡红,是泪醒的氤红。
“你师兄。”骆野莫名不愉快,问:“在你梦里做了什么,让你哭这么难看。”
“谁特么哭了。”游雀抬手一抹,根本没有湿,顶多是困意朦胧。他头疼,推开骆野爬了起来。
爬起来更是头晕目眩,游雀一下跌回床上,哼哼唧唧:“不行了,想吐,得再睡会……”
“起来。”
“我不,要猝死了。”
骆野咬牙:“你喝了多少。”
游雀浑浑噩噩埋起脑袋:“喝到天亮……没数……放我再睡会,今天你自己开车上班好不好?”
“本来也不指望你酒驾。”
“那麻烦带上门,谢谢。”
“自己起来关。”
“求你……呕——”
骆野两眼一黑,深吸了一口气,希望是幻觉。
游雀就这么在他眼前吐了一床。
好脏的人。房子不能要了。
怎么会觉得他跟骆荒有相似之处呢,骆野沉默的怀疑了人生。
随后游雀便不太醒事了,头痛欲裂,五脏焚烧,他有理由怀疑骆荒酿的是九阴真经,喝着像糖水,结果回手掏后反劲儿!
他迷迷糊糊感觉是骆野满眼嫌弃的把他拖出了房间,丢进了浴缸。
再醒来时——第一章,失忆。
陌生的天花板,我从柔软的真丝大床上醒来,偌大的房间有落地窗,白色窗帘被风浮动,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探进视线。
“你醒啦?”疑似NPC的人问。
游雀悚然坐起,喉咙牵制着他发出以前觉得最俗的开场三连问:“你是谁?这是哪?今年几几年?”
女人掩嘴忍俊不禁:“你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怪不得某人没办法。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方,是骆野的家庭医生,这里是北京。”
“哈?!”
这时又有脚步传来,游雀抬眸,看到一个年纪稍长的阿姨推着餐车进来。
“醒啦?”是朝着自称医生的女人问的。
方医生点点头:“白阿姨,麻烦了。”
白阿姨把餐车推到床边,要看不看的,偷摸又痕迹很重地打量了游雀好一阵。
游雀:“……”
来个人告诉他,醉酒睡了一觉,醒来人在异世界的几率是多少。
游雀已经开始默默记两个女人说的话了,一定有安全词,好助他逃离这个或许名为骆野之家的副本。
“我去喊弟弟。”白阿姨放下餐车说。
走的时候抖了抖围裙,好刻板的保姆形象。
家庭医生问游雀:“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游雀:“心脏。”
医生一惊:“嗯?你有心脏病史吗?”
“哦,错了。我是不是应该说我有胃病,更符合你的设定。”游雀贴心的问。
“噗嗤。”医生更是眉开眼笑,“你真的……跟之前的人都不一样。”
游雀:“之前还有人?!那他们通关了吗?”
“什么通……哦你是说剧本?”医生遗憾地摇摇头:“没有,他们都失败了,你是最后的希望。”
游雀缓缓张大了瞳孔,深吸一口气又默默吐出来,漂亮的狐狸眼露出异样的神采。
他低头“yes”了一声,小声自语:“我就知道命里该有!”
他彻底兴奋了,笑靥如花要下床,倾身过去:“医生姐姐,我的ID多少,你是我系统还是新手接引人?麻烦告诉我背包在哪,我要先看一眼属性栏,哦对,顺便告诉我,我的初始任务是什么?”
医生一愣,觉得好像哪里不对,正要开口解释,门口哒的一声。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凉嗖嗖的质问,骆野的视线落在游雀抓着医生的手上。
医生回头瞥一眼,有点憋笑,转过脸对游雀压低了声音:“介绍一下,门口是我家生性不爱笑的少爷,你的初始任务是攻略他。”
“攻略到好感值多少算及格?”游雀居然很正经请教。
“哈哈我不行了,他太好玩了。”方医生笑得直揉脸,扭头怪罪骆野:“你怎么不早说是个……”收了声,用口型说:“大,美,人。”
“我不觉得。”骆野走进来。
方医生用“你瞎了吧”的目光无语了好一会儿。
骆野走到跟前,不咸不淡说:“你酒精中毒,睡了一天一夜,好了就起来吃饭,白阿姨在等着收。”
游雀脑门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脸色随之蔫了下去,径直向后一躺,生无可恋蒙上了被子,背过身去。
骆野不悦:“他做什么。”
方医生:“你击碎了他的少男情怀。”
游雀赖床赖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从自己不是漫画主角的现实挣扎了出来。他头还是疼,不仅头疼,骨头也像要散架了,发现自己身上平白多了许多淤青。
他起床吃完冷掉的饭菜,看着所谓的白阿姨默默推走餐车,最开始见到的方医生也离开了房间,独自恍惚了很久,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归根结底全怪骆荒的假酒,他自己没试喝过么。”游雀跟在骆野后面进电梯——妈的,骆野家有电梯,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大别墅。
骆野冷淡地看他一眼:“你自己贪嘴。”
游雀闷闷道:“我身上疼怎么回事?”
骆野不说话了。
“你帮我洗的澡?”
不响。
“你怎么把我弄上车的?”
不响。
“你开车开了六百多公里,还把我带上了,我身上都没带身份证,怎么回去?”
还是不响。
“骆野,说话!”叮的一声,电梯到了B1。穿过私人影院和靶场——靠,骆野家地下有片宽阔的射击靶场,大爷的。
推开靶场后面的金属门,他们进入了车库。
游雀不想再骂人了,如果不是看到一排任君挑选的跑车的话。
“你带我来北京干什么,解、释!”游雀张开双臂拦住了骆野的去路。
骆野这次叹了口气,眼底徒生一抹不情愿的无奈:“不是我要带你来,方医生想见你,现在见过了。”
“她?”游雀迷惑,“她不是你家庭医生么,见我干嘛,我又不认识她,我又没病。”
“她跟你说她是家庭医生?”骆野拧眉道,“她连感冒都不会治。”
游雀更迷惑了:“那她是谁。”
“她……”骆野顿了一下,别开了脸:“骆荒生前安插在我身边的心理与行为构建师。”
“那是什么?”
“没什么,听不懂就算了。”
游雀一头雾水点点头:“哦,简单理解为心理医生吧。”
“嗯。”
骆野选了辆车,坐了进去,示意游雀上来。
游雀问:“你又要带我去哪。”
骆野目视前方没看游雀,停顿好一会儿,淡淡道:“医院,签字。”
“谁的?”
“抛弃你的人,和抛弃我的人。”
游雀坐在副驾愣了良久,笑了:“那还真是一对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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