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约是下午四点，我们休息一下吧。”汉克主动说。做他们这一行的，永远不能忘记照顾雇主，更何况雇主还是法师。
卡尔坐下，喝茶，吃糖。这跟他在学院里的生活几乎一致，要是有张桌子就更好了。他想记笔记，但是右手不能用，左手写字不方便。
汉克和库克也啃了点肉干。人紧张时消耗能量更快。连续几次战斗，体力消耗还能承受，但他们饿得厉害。本来早已经习惯了饥饿，但肉干和面饼太好吃，忍不住时时去想，感觉更饿了。
好在卡尔并不会嫌他们吃得太多。汉克不知道卡尔心里对食物消耗速度有没有预期。原本按汉克打听到的消息，五天时间通关考核绰绰有余。卡尔准备的食物顿顿吃饱也足够吃一星期，节省些够吃十天，物资消耗应该不成问题。但现在第一天快要过去，他们还没看见通关第一层的希望。下面几层应该更难，消耗时间更长。其他法师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们的战斗力强那么多吗？
不，等等，从时间来看，其他法师应该是用某种方法直接下到底部。卡尔做不到吗？还是他故意多走弯路？
卡尔左手端着茶，右手不能用，所以正用脚尖挖一根藤蔓。汉克注意到卡尔的靴子看上去非常值钱——包裹小腿的皮革他看不出太特殊的地方，但绑带扣子上镶着各色宝石。卡尔并不珍惜它，把靴子的尖头当铲子试图挖开土壤。
汉克意识到，卡尔或许对这座地下城本身的兴趣远远大于通过考核。
……是啊，地下城，多么神奇的东西。汉克回头望望来路，感觉自己眼前好像忽然擦去了一层从未意识到存在的薄雾。不是所有人都在为完成任务而挣扎，至少面前这位法师老爷不是。他只为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付出时间精力。
真好啊。汉克只觉得他与自己不一样，甚至不知道该羡慕什么。汉克想象不出，如果自己衣食无忧，自己是否也能找到自己着迷的事物。库克倒是不会有这种烦恼，他只对食物感兴趣，连酒都不懂得喝。
“老爷，我来帮您挖吧。”汉克叼着肉干，一边嚼一边用长剑挑开土壤。库克觉得好玩，也过来一起挖。
他们的效率比卡尔高得多，很快挖出了一个白色的骷髅头。
汉克下意识感到危险。随即他看出这个骷髅的嘴比人类更凸出，牙齿更长。是外面那种猴子怪物的骨头，而不是人类的。
继续挖掘，下面还有更多白骨。白骨在土壤中凌乱堆积，不成人形。
卡尔吹着茶水看他挖。这里的藤蔓被汉克挖断了很多，没有会动的痕迹，那么……这是蜥蜴怪物埋的？骨骼排列很乱，细小骨头几乎没有，可以判断是吃完剩下的。掩埋的目的不明，或许是处理厨余垃圾保持清洁，或许是为藤蔓提供营养。无论哪种，都说明这些蜥蜴怪物的智力和社会化程度较高，或许比裸猿们更高。
社会化程度高，意味着它们很可能有聚居的巢穴区，至少是活动更频繁的社交区。会有文明的痕迹和特殊个体吗？一种弱小的新怪物不算大发现，但发展出文明的物种全都值得研究。而特殊个体，就像人类中间的施法者一样，往往有特别高的魔力亲和能力，是优良的施法素材和炼金材料。不同物种出现特殊个体的概率不同，但平均来说，有社会组织的物种更容易出现特殊个体，原因不明。
是的，人类施法者的躯体也是。卡尔就打算遵循古法，取出自己一对肋骨做法杖。但伊森禁止他现在取，要等到成年后个子不再长高时才行。
卡尔抖擞精神，喝完茶再度启程。这座地下城想用概念的同化入侵者，那么违反概念拒绝同化就会被惩罚。怪物巢穴和特殊个体就是那个惩罚。所以，只要每个岔路都往左走，就能找到想找的东西。
很快，假设就得到了验证。下个路口，三条体表深灰、体型有之前两倍大的蜥蜴倒挂在洞顶，悄无声息地向他们吐出信子。
如果光线不足，没有提前发现，这样伏击恐怕会很致命。幸好提供照明对卡尔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卡尔把光线打得更亮，仔细观察这三条蜥蜴。除颜色和体型区别之外，它们头上多出一个鸡冠模样的凸起，大约是耳孔后方的位置各自少了几片鳞片。
汉克不敢出声，举起弹弓，看向卡尔。卡尔冲他点点头。汉克感动，他们好像终于有了点默契。
第一枚炼金炸弹就成功命中目标。卡尔目中闪过橙色的火光，中间那条蜥蜴背上炸出一个大洞，脊椎断裂，掉到地上时只剩肚皮和肠子连接前后半身。它痛苦地扭动着，但肺受伤严重，没能发出声音。
另外两只也被巨响震落在地，又蹿回岩壁上。它们的腹部贴在岩壁上振动，激起尘土。卡尔意识到它们在用次声波传讯，戳戳汉克后背表示催促。
汉克下意识地向前挺胸躲避。他又发射了一枚弹药，在它们发现自己前打中其中一条的臀部，炸烂了下半身。射空了一枚，卡尔没有引爆，过会儿还可以捡回来。
最后一条蜥蜴向他们冲过来。比起之前受到惊吓就溃败的小体型蜥蜴，它似乎更勇敢些。汉克屏息凝气，把弹药直直射进它张开的大口中。它的头整个被炸烂，上下腭和后脑勺飞向三个方向。
卡尔不等它的身体抽搐停止就上前查看。汉克连忙跟上去给没死透的补刀。
它们耳后缺少鳞片的地方是气味腺。对没有视觉的物种来说，嗅觉和听觉非常重要。强化气味和发声的个体在群体中应当占有特殊地位，用来发号施令或者传递指令。有个体体质分化，说明这是一种真社会性动物，可能有一个或几个专司生育、体型更大的母体。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之前解剖的个体生殖器官似乎退化了或者没发育。
卡尔没有花时间解剖这三只蜥蜴，而是快步前进。次声波传递距离远，巢穴中的母体可能已经得到讯息，更多在外狩猎的个体可能正在返回。他们不缺针对强大怪兽的手段，就怕兽海战术。这些蜥蜴守在这里不退说明巢穴就在前方不远，他们快点行动说不定可以在怪物们集结前杀掉母体。
杀死母体不一定能瓦解真社会性生物的组织，但可以让它们陷入混乱。如果母体空缺，它们很可能会倾向于逃跑并决出新的母体，而不是死战不退。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