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 103 章

只有那一瞬,宁知越看到了那颗浮在水面的人头,等光线再度暗下、亮起,水面仍旧是最初看到的那一个个浅窝。

她骇然愣在原地,后脊升起一道凉意,直冲到脑后,经潮湿的风一吹,从头皮窜出一阵麻意蔓延到全身。

又死了一个人?是谁?

虞循带着许仲昇、阿商几人已经消失了一个时辰,姚珂那边方才也出了乱子,瞧着方才谁中那颗脑袋的轮廓,似乎是个男子,会是那一头出了事?

正想着,斜方游廊通往边户的角门里散出几道暗光,混杂着两道脚步声往园内靠近,且听起来那声音颇显急促。

她握紧手中的刀,紧盯着那一处,大气不敢出一声,心里却莫名平静下来。

等角门处光影越发亮堂了,门下出现一前一后两道身影,没瞧见面目,宁知越也认出走在前头那人,彻底松了一口气。

虞循是与萧盛一同敢来的,宁知越也没犹豫,高呼一声将两人唤来。

虞循见她摔在地上,手中还握着刀,便知出了事,与她问了因果,她粗略说了最初追着黑影到此,又为何将芙蕖遣去问询消息,再到池中突然冒出的人头,并说了自己的担忧:虞循平安无恙出现,想来是去了边户里头,宅子里就这么些人,不是他们丢了人,那便只能是姚珂那头了。

虞循扶她站起来时,便发觉扭伤了左脚,走动是不便的,就让萧盛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孰料萧盛走出没几步,就听到芙蕖在不远的暗处唤她。

芙蕖见过了姚珂几人,也悉知了哄乱的内情,与她盘核下来,只池塘边发生两件怪事无解,其余都能对上。

虞循才让萧盛也去湖畔边打探一下,周陆然与石僧也就寻摸了过来。

**

不多时,姚珂也在两婢女护卫下快步行来,有芙蕖解释,她也知晓了宁知越这边发生的事,还见宁知越摔伤了脚,皱着眉摩挲双肩,“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闹得这样诡异,怪吓人的。”

宁知越默然低着头没说话,她又问虞循怎么回事,刚才去了何处,若不是要去寻他们……

也说不好,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

虞循没有在意她语气中略含怨怼的质问,只道:“发现了一些线索。”

当时风势力、雨势颇大,撑伞也难往陈玉那方小院去,他们一行人就在通往照花楼的那条长廊上站立远眺着张开一道缝隙的门扇。

当时本是想着今夜大雨,与胡长发出事那夜情形颇相似,或能分辨胡长发当夜是否可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心里虽是有了定论,看这一眼也只是为更保险些,却不想看着看着,目光流转到漫过池畔,与卵石小道接连的一片汪洋上。

今夜的雨如天上泄洪,日间还与水岸有半尺高差的水面经这入夜后未曾停歇的雨势已涨满到如此地步,当日胡长发途经此地是否也遇上这样的情形?

他问了许仲昇当时的雨势,许仲昇回忆:当年雨势确与今日一般,只当年陈家满园奴仆,自有人打理疏通水渠,定不会似这般。

也就是说,陈家的池塘接通了宅子里的水渠,而胡长发与钱礼均是在人查看过池塘后,第二日又突然出现,会不会是凶手利用了这一点?

以他与宁知越此前的推测,杀死胡长发和钱礼的是陈宅里的人……现在更准确点,是熟悉陈宅布局,能自由出入如无人之境,还能指挥陈家下人的,并且在那两晚里都到过陈玉的院子里……

这样的人,除去陈兴文父子,也只有曹荣父子与李开济。

想到此处,他便有意摸清陈宅里水渠走向,证实这个猜想的可能性,于是再从前院开始,又将整座宅子巡查了一遍,直到行至宅子最西边的边户。

陈宅里一共有七口井,前院有两口,一口在西跨院,一口则置在并排打通的第三家前院里,剩下五口,两口分布在正房院落里,另三口则在边户膳房、浣衣房边上,除膳房外一口井吃用单置,余下六口皆与池塘有暗渠连通。

不过,许是经年未曾动用,六口井底暗渠有淤泥腐叶堵塞,井水也如池塘一般漫涨,直抵井沿。

即便这样,正如许仲昇说的,胡长发与钱礼死时宅子里会有专人疏通,若是凶手将人带离后院,在某处水井中溺杀死者,再经用这暗渠运送尸体,所谓诡异杀人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当然,猜想或许精妙,真正施行不一定能行,雨势过大,又是夜里,不便疏通暗渠试验,他本想再留下查验一番,却听了阿商的传讯,只得留下许仲昇与阿商、李漳继续查看,他与萧盛折返回来。

是为正事没了踪影,姚珂也没甚可指摘的,但宁知越和芙蕖追丢了的黑影是怎么回事?她们在照花楼那边长廊上看到投水的女子又是怎么回事?还有宁知越方才看到的那颗冒出水面的男子头颅?

来宅子里的女子只有她与宁知越并两个婢女,同行的男子中,虞循带走那几人安好无恙,跟随她的四个护卫两个被她派去教训那六名差役,两个去了池畔巡查是和情形……

“哎呀……”姚珂惶恐焦急道:“我发现那个投水的女子后觉得蹊跷,便派了羽画和羽墨去池塘边探查,这一会都没有消息,敏敏,你看到的不会是……”

众人面色俱是一凛,不安地望漆黑的园子中心看去,池塘水面越发高涨,已有没过卵石小道的趋势,塘子上却是除了溅起的水花,平平整整,并不曾见到一点凸起的异物。

“不知道,没看清面目,但他们应当不会有碍。”宁知越仍旧垂着头,芙蕖也接过周陆然和石僧托扶,感受着她身子重心全落在右侧,倚在她身上,手中长刀拄着地,有一下没一下的轻点着。

“怎么了?”

从方才会看,除去只剩两人贴近扶持的尴尬,她似乎一直垂着头走神。

宁知越示意芙蕖扶着她往后退了一步,用长刀在方才站过的方寸地板上重重砸了一下,又隔了两块地板,以同样的力道砸了一下,一声闷响,一声清亮,两道声音分别立现。

“真的只有那六口井通向池塘?”

虞循皱起眉头,接过长刀,有叫周陆然提着灯笼靠近,要就地撬开地板来。

宁知越低声提醒,“小心些,或许还没离开?”

虞循点点头,抬手将众人挥散开,再次敲了一下那块发出闷响的地板,有在临近四边挨次敲了一下,均是清亮透明的声响。

地板方方正正,足有三尺见方,若底下空洞,容纳一个成年男子体型也足够了。

他在石板前蹲下,摸索着石板四边,厚重的灰尘夹着雨水混成稀薄的泥浆,嵌入石板缝中,似乎与整个地面一般平整坚实。

但以手按在石板上,细细感受,能察觉出细微松动的触感,前后左右挪移,还能听到细缝中泥水被挤出的“吧唧”声。

显然,这块石板是可以活动的。

他立着长刀扎进一边石缝中,吃力往上一撬,随着石板被斜撬出,长刀也扎得更深,直至错落出一道缝隙。

虞循正待搬开石板,宁知越按住虞循手臂,先摇了摇头,趁两人半抬着石板,抽出长刀,握紧刀柄悬在石板上空。

虞循轻笑一声,由她去了,施力掰起石板一端,霎时,还未看得里面情形,就先听到底下水声潺潺,果然是有玄机的。

他索性使全力将石板挪到一边,底下形貌露出——石板之下还有木枋木板垫衬,但只是如此底下的水声哗哗流过,格外明显。

宁知越持刀抵在木板上,左右晃动两下,似乎也能活动,扎入木板上往左一推,木板活动开,露出一道黑洞洞的口子,等全部推尽,方寸大小的洞口全暴露在眼前。

宁知越松了一口气,握着刀的力度也减了几分,里面没有人,但确如她说的,这是暗渠上开凿了一方暗井,就是不知为何会开在这条游廊上了。

虞循琢磨这晚间探过的几口井,这条暗渠似乎是从西跨院穿凿出来的,若宁知越看到的那颗人头是她追踪的黑影从此处逃脱,这条暗渠能通两端,这人为何不往前院去脱身,仍要留在院中?

再看宁知越面上也凝重起来,想是想到这一点了。

“你们在这里等着,别走动,我去将人都叫回来。”

“慢着……”宁知越单脚跳到他身侧,“你去做什么,现在又是灭灯,又是闹鬼的,还有一个未知死活的人,除了咱们,这宅子里说不准还藏了多少人,孤身行动怎可行?”

话虽如此,可也没有其他办法,宁知越伤了脚,不便行走,周陆然与石僧年纪还小,芙蕖和霜英留下也是勉强护卫几人,最好是所有人都往这处来汇集。

“我就从这儿下到园中去,寻着萧盛与羽画、羽墨就回来,你们在此处尽可放眼看去,不会出事的。”

宁知越还是不依,“要么不去,要么一起去。”见虞循的视线落在她需踩着的左脚上,想也知他是担忧她脚伤。

若真与其同行,不仅耽误事,还颇不方便,但让他孤身去找人……便是有阿商在,他们主仆相互照应,她也不至于不放心。

宁知越视线在他身上转了转,想出一个法子,却支吾了半晌,“再不然……你背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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