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第 108 章

听他如此说,宁知越缓了一口气,又道:“我也如此想过,只是不能确定,按我的猜想,曹荣与此事关系莫大,如果他当年来南漳县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在南漳县举事,那会不会当初叔父救下他们父子也是他们计算好的?”

虞循点头,“也有可能。”

“有意无意实难分辨,但曹荣父子自称是北地来的,来南漳县那一年又正是永成三年……”她的未尽之言已十分清楚,对上虞循压下的眉头,她继续道:“事情发生永成三年也就罢了,偏偏冯昭后来也来了汜州,公主落水内情一日没有查清,冯昭的嫌疑也不能得免。说起来,公主与冯昭婚后被遣送到汜州是皇帝的意思?”

冯昭的存在叫皇帝日夜难眠,既然放不下心,将人留在眼皮底下不是更容易掌控?怎地放到与京城千里之隔的汜州?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确实是圣上的意思,似乎当初圣上担忧袁志用暗藏反叛之举,这才点三百亲卫与公主,将公主与驸马安置在汜州一来可有震慑、监督之用;二来,也想着借公主与圣上父女之情,来日也可有名目调派人马来汜州,解了江、袁、汜三州的疾患。”

宁知越敏锐察觉到一个信息,“所以公主的那三百亲卫实际用处是监督三州的?卢典军也是得了皇帝旨令来的?”

虞循摇头,“应当不是卢典军,漪兰姑姑与洛长史的可能性更大。”

也是,漪兰与洛为雍都是皇帝亲指,两人本就带着皇帝的命令行事,公主府与沉雪园也尽在两人掌控之中,卢毅根本不敢违抗两人命令。

她与洛为雍接触得少,看不出他对冯昭的针对,漪兰欲除冯昭而后快的心有多急切,是对任何人都不曾掩饰的。

若是漪兰有受过皇帝的命令,叫她查些什么事……她当不该只着眼盯着抓冯昭的错处才是,所以……暗访、监察的是洛为雍?

“公主与冯昭来汜州这些年里,京中也未曾有传过些许与他们的消息?”

“我未曾听说过,不过,若真是圣上命他们暗查汜州,这些消息也是朝廷机密,只有圣上知晓。”

虞循隐约觉得她问这话很不同寻常,不像是与他打听,倒像是在确认什么。

昨夜将话都说开,她不再藏着掖着,他也不问她这些话背后的缘由,如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她已经隐晦透露过李开济暂不必查,现下对曹荣的身份似乎也是有头绪的,只是……牵扯到宣王府与冯阮两家……即便真有其事,她关心的重点也只该在揭发凶手的罪行,怎地对这些细节如此关心?

他按下心中疑问,只提醒她:“你方才的猜测确实有道理,但宣王府与冯阮两家的旧案已经过去十数年,有关此事的详细记载均已丢失,知晓此事内情的人多在京中,除了冯昭,要确定其他人身份非得京中不可,而朝中若是得闻此事,恐怕不是你我能插得了手的了。”

宁知越心头一紧,挑眉看向他,“那你呢,若真由朝中另行委派人来接管责查,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你就放下此事,再也不理会了吗?”

“自然不会。”虞循正色道:“我与你如此说,是要你知晓,陈家的案子只并不会牵扯如此之深,陈家所受的算计、陈家人受到的迫害都有沉冤莫白的一日,但若是要为旁的,你须慎重斟酌,莫要将自己卷入危险境地。”

宁知越身形一晃,僵在原地,没再言语。

**

陈家宅子没能搜查出赵复的踪影,许仲昇又着人在城内严密搜索,一日搜寻探问下来,仍旧毫无所获,许仲昇纵是心存一分希冀,也终于破灭,赵复果真是畏罪潜逃了。

付全的尸身是从陈宅外围观的百姓眼皮底下抬出去的,县衙差役又整日搜查了赵复的下落,前一夜宅子里是什么情形,已在城中传开。

既已传得沸沸扬扬,许仲昇也不在隐瞒,趁此时机将此前几桩命案是如何发生也都宣扬一通,彻底断绝了城中女鬼传闻的可能性。

一时间,城中盛传虞循断案如神,只一日一夜便将沉积多年的案件全都破解,与此同时,又纳罕赵复为何杀这么多人?

有人故作高深,却也说到正题上:既是传说女鬼杀人,总逃不过陈家去,左右也是与陈家有莫大关系。

至于什么关系,城中纷纭传闻中,有说陈兴文父子早年丧尽天良,终遭报应,但做过什么不为人知,所以这般以女鬼唬吓人,将那些事抖落出来。

也有说陈家是受害者的,谁知陈兴文父子究竟是死是生,当年逃出县城去又是真是假,想是他家亲眷故交得闻此事,不得已以陈娘子之名闹出这场恐怖祸事。

但无论是哪一种,起初叙说得绘声绘色犹如亲眼目睹,亲耳听见,等到末了终是免不得问出一个问题来:陈家被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众人又是一番冥思苦想,议论纷错,实在难以切入,只得提起此前张家与杜家是如何阻拦虞循等人去陈宅,又是如何宣扬陈宅中鬼魂凶猛,甚而还将张绍金与杜昆在陈宅外“后果自负”的言论缺斤少两的传播出来。

一时间,城中风头大变,明面上不敢对张家与杜家说三道四,背地里却道:陈家垮了,他们两家倒立起来了,还拦阻京里来的钦使,又是挑衅陈家那个有来头的亲戚,从前叫他们拦着,谁都不知道陈宅里有什么,而今去过一次就什么都清楚了,可见真是做贼的心虚。

这些话暗地里传了一两日,终是瞒不住张家和杜家。

杜昆先沉不住气往张家来,就张家前堂里与张绍金父子对面坐下倾吐了小半个时辰,三人俱是忐忑焦愁。

张绍金道:“最先是郭良与邓天锋,现在又是付全,吴通已死,李昌翰又是惯做菩萨,不管不问,连咱们的边儿都不肯沾,接下来怕不是得轮到咱们了。”

杜昆闻言垂下头,手扶着椅子把手,有节律的轻敲着,“我倒不担心这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们手中可是实实捏着那人把柄的。这些年若不是咱们在前头冲锋上阵,他们怎得如此安逸的做事?况且咱们的保命符也不止这一个,最坏保全咱们性命不成问题。”

“话虽这样说,但到今日这般田地,那人还不见有动作,叫我怎能不心慌,咱们不能只冷眼看着了,得提前做些准备。”

“如何准备?”

张绍金眯起眼来,两道细缝里射出凌厉的冷光,“虞循和宁知越要抓鱼,咱们就先将水搅浑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琢磨出一个对策,张世恒才将杜昆送出宅门。

回到厅内,张绍金仍旧在堂上静坐着凝神。

张世恒见他面露苦色,只当他仍是为此事担心忧虑,劝慰道:“阿爷不是已经与岳父商议好对策,孩儿也觉得此举可行,无论怎样,咱们两家相互扶持,共商对策,实在不必如此担忧。”

张绍金长叹一口气,不答只问:“你看你岳父刚才的样子,你可有觉得奇怪?”

张世恒回想了一阵,并无所觉,迷惑看向张绍金。

张绍金又是一声叹息,仍是不答,又问他:“这些日子你都与元钦在一块吗?”

张世恒不明所以,点头,“是啊,两家生意都并在一处,我与元钦同行,也好互相商量对策。”说着,他似想起什么,笑道:“就与阿爷和岳父一样。”

张绍金不理会他的玩笑,沉着一张脸追问:“就没有一刻没有分开过?”

这……自然不会无时无刻都在一处啊?张世恒觑着张绍金面上凝重,也有些许察觉他这些问话颇不对劲。

亲父子,也不耐烦去揣测,他直接问了出来。

张绍金身子往后直靠到椅背上,松弛地昂着头闭了眼,长叹一声,才又直问道:“十七那日夜里,你回来的晚,是与元钦在一处吗?”

十七……

张世恒猛地愣住,他自接手了家中生意,夜里晚归是常有的事,阿爷除却关心,鲜少过问,此时问出这话指定是别有深意,他初时还未想明白,待细思索一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郭良与邓天锋就是四月十七那日也里被杀害的。

“阿爷,您怀疑孩儿杀了郭良与邓天锋吗?”

张绍金没说话,仍旧盯着他看,目光中寒光迸射,直刺得他周身激灵,过了好半晌,张世恒才后知后觉明白了张绍金的意思。

“您怀疑的是元钦?这……这也不可能。”

“你只说那日夜里他是否与你在一处?”

张世恒抖索着回忆,“那夜他与我一同去醉仙楼会客,但去过不久,他便道家中有些事,得早些回去。”

“你没问什么事?后来可知晓些什么?”

张世恒顿顿地摇头,脑中嗡嗡鸣响,“阿爷,咱们两家一向交好,您与岳父是多年朋友,孩儿又娶了他家女儿,便真是不顾咱们,也得顾念他女儿的安危吧?”

张绍金冷哼一声,“你知道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年为父与你岳父是因钱财聚首,当年谋事,我出力最多,还伤了一条腿,如今不良于行,到头来他却与我平起平坐。

“他杜家一大家子,除了杜元钦还有些指望,余下的两房都是好吃懒做的下三滥,若不是为了叫那人安心,咱们张家大可与昔年陈家一般,在南漳县独大。

“这些年了,我还不够了解他吗?一旦出事,便要遑急来与我商量,并叫杜元钦跟着,可你想方才,他倒是着急忙慌来了,从坐下来只嘴上不闲,面上没见他不安,我提了那些攸关生死的大事,他也气定神闲地应答,哪有一丝惶恐的意思?”

这……似乎是有这么回事。

自阿爷坏了腿,他常能听阿爷倾吐对岳父的不满,岳父也常提点他:你父亲年轻时最得意的就是脑子灵光,行动利索,而今伤了腿,心中憋闷,脾气也就坏了,咱们多担待些。

他与杜元钦自幼年随着父辈相伴做活就在一处同吃同住,一同玩耍,他实在不忍以如此险恶的心思去揣度。

“岳父一向粗鲁,心思也不如阿爷缜密,许是一时意识到局势的危机,不然孩儿去杜家打听一番如何?”

张绍金怒道:“蠢货,你去打听什么,你一问,人家不就知道你生疑了?”他又瞪了张世恒一眼,沉吟道:“不是有你娘子?她近来常往杜家去,你且装作关心她几句,向她问一问杜家如今什么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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