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虞循让她看信再论赵复那番行径,想来也是作此猜想,因问他,“后来呢?可打探出下文来?”

虞循摇头,“我本想去寻你,将此事告知于你,再一同往吴家去问询消息,倒是不想你先来了。”

宁知越莞尔一笑,“既是如此,现在便过去?”

“也好,不过去过吴家,还得往慈安寺走一遭,你可要命人回去通传一声?”

只去吴家费不了多少功夫,但要出城,待施绮与姚珂等人寻摸过来又找不到人,怕是又得心惊胆战一场。

虞循要去慈安寺,肯定还有缘故,宁知越这两日也琢磨如何与玄素再见一面,让其简略描摹一幅贾家村后山庄园地形图,听他这话,一边应下任其安排,一边问他为何要去慈安寺。

这当口,阿商备了马车过来,请两人出门去。

上了马车,虞循便道:“赵复这处能查到的只有吴家这一桩,所以我让萧盛在城中再查访了付全素日的行迹,倒是牵引出不少线索来。”

付全这人虽是在衙门当差,却自来与南漳县诸多商户来往颇为密切,如今是张家和杜家,从前也是攀附过陈家的。

“但与其说他攀附陈家,实则是在巴结李开济。萧盛去了他平日常去的酒肆妓馆,挨家打听问询过,发觉有其中一家正是七名死者中那个名叫雅歌的乐伎所在的飞香楼。”

宁知越面上不显,心内却是漏了一拍,已然是明白了怎么回事,听他继续道:”因雅歌的死,萧盛也格外留心多问了几句,竟然又勾出许多人来。据飞香楼的妈妈说,自从雅歌死后,付全就再没去过飞香楼,听起来像是他为雅歌而去,实际上他每回去的时候雅歌都已被人招去作陪,而点雅歌的人便是李开济与贾源。”

李开济还在的时候逢有宴请,常在飞香楼特定雅间会客,贾源常随李开济而来,付全则但有空闲,便往飞香楼来问上一句雅歌,还非要问清她那时招待的是谁,若听闻是旁人,他是不理会的,但若知晓是李开济,必定不顾飞香楼妈妈阻拦,厚着脸皮往雅间去会一会人。

由此可见,付全与李开济、贾源很早以前就有过来往了。

“李开济宴请的客人难以计数,但话不说远,只南漳县略有头脸的,都受邀来过,而无一例外,每次都由雅歌侍酒。李开济待雅歌如此之好,还不曾防备隐瞒她席间谈话,甚而有意为雅歌赎身,飞香楼众人皆以为雅歌从此飞黄腾达,富贵无极,然而雅歌却拒绝了李开济。”

“为什么?”

“飞香楼的妈妈说,雅歌去世前半年,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模样俊朗,衣衫光鲜的富家郎君,似与李开济争锋相对一般,争夺过雅歌一阵,雅歌却是中意那富家郎君,叫李开济知晓,颇为动怒。

“只这争锋不是明面上的,不止李开济从来未曾与这人碰面过,就是飞香楼的妈妈也只见过两回,余下时候,都是命人将雅歌接去他的住处,而这人是何来历,在城中何处落脚,都吩咐了雅歌隐瞒下来,是以飞香楼众人对那郎君一无所知,李开济有心揪出此人也不能。”

竟还有这样的事?“那富家郎君明着与李开济争锋相对,又如此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来历,莫不也是……”质疑的话到了嘴边,答案忽然在脑中浮现,“是赵复?”

虞循摇头,“我没留意过赵复的模样,但萧盛说飞香楼的妈妈描述那人身量颀长,外形俊逸风流,与咱们听衙门里差役们所述赵复外形相差甚远。”

“那就是李漳?又或者他们还有其他帮手?”

虞循并未回答,只道:“见过那人的只有雅歌,雅歌曾与楼中交好的姐妹透露,那人要为雅歌赎身,然后带她远走高飞,但在这话说出后不久,李开济就在雨夜醉酒落水,那人也没了踪迹音讯,雅歌等了许久,也曾想自己去寻人,但终究碍于对那人的承诺,没敢将他所在告知于旁人,只得继续等待,一直到她身故。”

“这么听来,似乎李漳的嫌疑更大些了?你怎么不让李漳同行?”

虞循扬眉,“我派了他们二人一同去调查付全,但去了飞香楼的只有萧盛。”

言外之意便是李漳有意避开了飞香楼,如此,李漳的嫌疑更大了。

“因着雅歌牵扯了李开济、贾源和付全,萧盛疑心雅歌有问题,因而多问了一句过去那些年还有谁单独来找过雅歌,这一问果然叫飞香楼里众人想起,约莫在永成十二年,姜伯父也来过飞香楼,还曾多次约见雅歌。”

他说这话时,视线一寸不离宁知越,宁知越只与他匆匆对视几息,错开目光胡乱看向别处,也不言语。

过了一会儿,虞循才接着道:“姜伯父是在从崇川县回汜州途中遭遇意外,而更早些时候又与雅歌有过接触,我在怀疑,当时曹荣已来南漳县有些年头,陈家声势越发浩大,会否当年姜伯父也已对此生出疑心,来南漳县和崇川县调查?”

宁知越轻轻“嗯”了一声,“不过,若以你的猜疑,姜参军的死恐怕就不是意外这么简单了。”

虞循凝起双眸,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叹息道:“是啊,也许还有更多无辜惨死的人。”

**

吴家只经营着一家医馆并南漳县郊外两座山头的药田生意,自吴通一年前病逝后,吴夫人不善经营,全副心思只在独子吴秋宗身上,偏吴秋宗不以经商为正途,一门心思要读书科举,又嫌家中人来人往太过吵闹,自收拾了包袱,往慈安寺里苦读诗书,家中生意便只交由吴通的师兄,如今吴家医馆的坐堂大夫打理。

这坐堂大夫姓刘,年近五旬,须发斑白,行动却还利索,初见宁知越与虞循到来,只当是来看诊,面孔还和善,等虞循和宁知越道明来意,刘大夫面上的表情冷淡了不少,却也不似吴夫人那般惊恐、警备。

来的路上虞循就打听过了,知晓吴夫人不在,所以才带着宁知越来问话,也防备着吴夫人突然到来,打听不出什么,还可能再对宁知越发难。

有这层顾虑,虞循没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刘大夫是否知晓吴通在世前救助过的一个受伤的过路人。

刘大夫一听这问话,顿时缩手缩脚,耷拉的眼睑下浑浊的眼球左右飘忽不定地转着,“我们开医馆的救死扶伤,见得伤患多了去了,哪里记得清您说的是谁。”

“凡大夫行医治病多有医案记录,吴家医馆在南漳县经营多年,总不会都是靠着吴大夫和刘大夫记忆超群延续至今。不过馆中如今靠着刘大夫一人之力,一时记不得也实属正常,我可提醒刘大夫一句:永成十六年八月,吴郎君回城途中救下的一名年纪不及三旬的男子,他身上多处为利刃所伤,但救治太迟,伤口均已溃烂,还引起高热不退,如此,还记得不得吗?”

刘大夫嘴角抽了两下,正琢磨着如何应答,只听得医馆正门口一道男声坚定道:“我都记得,刘伯怎会不知。”

众人循声望去,正门外走进一个才将及冠的年轻郎君,模样清秀,举止端正,面上淡淡的,无甚表情,颇显几分严肃。

他走近来,将虞循和宁知越打量了一番,朝着虞循拱手一礼,却不给宁知越一个眼神,声音听不出一丝喜怒,“我知道你们在查案,陈家的、付全的,但你们来我家问那个伤患做什么?”

看年岁和回话,当是吴家郎君吴秋宗了,本人都来了,也肯直言救助伤患之事,也省得与旁人打听的麻烦。

虞循道:“多的话目下也不便告知,但那伤患与杀害付全的凶手又些关联,所以来打听一二,万望如实相告。”

吴秋宗闻言一怔,却也没有为难,便道:“那是那年中秋前夕,我与几个同窗在城外小住,一同骑马围猎时瞧见杂草茂盛的野地里有动静,但身形颇大,初时不敢靠近,还怕是遇上野兽,想要逃了去,正那时,草丛里抬起一只手,似很费力一般,我们几个才敢上前。

“走近看时,原来是一个人,年纪不过三旬,本也生得健壮,但不知遭遇何事,身上多处负伤。那几日我阿娘来信催我还家,当下救下那人后,我与几个同窗都想到直接将人送到我家来,请我阿爷医治便利省事,我便也带了回来交与阿爷,只后来他在我家中如何强撑数月,最终还是重伤不治而死,我也不知内情了。”

说着,他看向刘大夫,“刘伯,阿爷医治那人您也是知道的,官府办案,百姓就该配合,咱们知道什么说什么。”

刘大夫垮着脸,顿了半晌,又被吴秋宗催促几声,只得道:“确实是没什么可说的,那人被秋宗带回来时就进气少出气多了,他身上不止那几处溃烂的刀伤,眼睛叫烟气熏瞎了,舌头也早被人拔了,溃烂伤口之外尽是鞭抽棒打的淤痕,再检查时胸肋骨也断了好几根,已是伤及肺腑,无药可救。

“后来师弟给他用药也只能暂且缓解他的疼痛吊着他一口气,能熬到三个月,已是那人强撑着了。”

吴秋宗惊道:“这般伤势,岂不是滥用私刑所致?我怎么从未听阿爷提起过?”

刘大夫唉声叹气,“你于医术无缘,又常住寺中苦读,你阿爷怎会拿这些事去烦扰你。我与你阿爷初查这人伤情时就已知晓他所受诸多伤,比及滥用私刑,更像是叫人当牲畜般虐待,想去报官,那人又不能言语,任由他死去,又于心难忍。你阿爷当时本就染病,数日高热不退,叫这事忧心数月,也终是没能撑过去。”

吴秋宗似乎也没想到还有这些曲折内情,一时面对虞循和宁知越颇显愧疚悔恨之色。

由着他伤怀了片刻,虞循问道:“那伤患在你们这儿时,你们家中可有发生过一些异样的事?或者可曾见到赵复来过?”

刘大夫摇头,“平素倒是能看到赵复从店铺前经过,但他从没有进来过,而异常的事……我们每日要么在堂中坐诊,要么就去药田看顾药材,忙得晕头转向,哪里留意得到这些。”

“吴郎君呢?也没有注意到?”

“我在家中待不久……”

宁知越突然出声,“不是问你家中,是你身边。”

“这……我也没仔细留意过……”

“那你可还记得当日发现那伤患的所在?”

吴秋宗重重点了点头,“记得……”

话刚说出口,医馆正门口又传出一道急厉的声音,“你们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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