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 114 章

宁知越的猜想得以证实,又无需回到施宅里听姚珂聒噪,心情甚是畅快,只玄素和姜盈盈却目露疑色齐齐盯着她许久。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那两人相视一眼,玄素直言问道:“娘子早已怀疑贾家村庄子还有其他入口,今日来寺中说是为了求证,而今却又留下,莫不是为方便去探查那庄子?”

宁知越微怔,转而笑了,“你如何这般忧虑,那庄子里什么情形我还不清楚,便是知晓了荒林中可以探入,我也不熟路,这会儿送上门去,岂不是闲着给自己找麻烦?况且不是还有你和姜娘子看着我,我还能跑了不成?”

那可说不定,城里那么多人盯着她,都没拦住她偷摸溜出宅子,一夜未归,这郊外寺庙如何能拦得住她?而要说她是为避开嘉宜县主……等虞郎君将话带到施宅,明日县主就会带着人全涌入寺中,又如何能避开?

只娘子知晓轻重,案子未大白前她确实不会致自己于危险之地……

玄素对她此言并不尽信,却也知晓宁知越这一遭回来,还有诸多事情隐瞒,便是再追问下去,她不愿说的,仍旧问不出来,也便没再说什么。

**

到了晚间,姜夫人已得知宁知越也在寺中住下,此前未能当面答谢宁知越救姜盈盈的恩情,这时便命人将宁知越请来她屋中用晚膳。

因是在寺中,姜夫人又是常年礼佛茹素,晚膳备下的也都是只是丰盛些的素食。

宁知越以往也在寺中小住,知晓寺中寻常素膳份例如何,姜赟是清正廉明的清官,家中所存基业并不多,姜夫人如今衣着俭朴,身上也不见华贵首饰,想来这些年在寺中也是仅以往日存有的家资度日,而今夜这顿膳食却定是央了寺中膳房细心料理过的。

宁知越默默记下,饮食间并不言语,待饭毕,姜夫人仍留着宁知越在屋中闲话,所言皆是往昔在越州的旧事,宁知越这才知晓,姜夫人原是见过她阿娘,也是再清楚不过陈家与宁家关系的。

宁知越与姜盈盈互看了一眼对方,只默然听着,过了好一阵,姜夫人似意识到自己太过唠叨,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晌,也便放了宁知越离去,还叫澄心去送一送。

等人都走了,姜夫人着姜盈盈将房门合上,拉着女儿在身边坐下,抚着她的头,眸中全是慈爱。

“自你阿爷走了,咱们母女没了依靠,你能结识的闺秀也不多,又在计家住下,只能与韩家小娘子和计家娘子在一处,阿娘总担心你受了委屈不说,便是想叫你断了与她们的来往,却又怕你日后只能随着阿娘在寺中,总是孤孤零零的一个……宁娘子人不错,与武安侯夫人的性子如出一辙,你能与她玩得来,阿娘也着实为你高兴。只是……唉……”

姜夫人看着姜盈盈乖顺的垂头聆听,免不得唉声叹气一遭,“你从前性子温顺,是受了委屈也自己咽的秉性,以往韩娘子和计娘子着人通传你去汜州,你便是心有不愿,也从不推脱,而今虽与宁娘子交好,却不见得会就此拂了那二人的面,还请得七郎替你与公主解释……盈盈,你与阿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做些什么危险的事?”

姜盈盈身形微僵,很快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脸,倚着姜夫人的肩轻摇了两下,“阿娘怎会有这等想法,宁娘子救了女儿,这事玉娇与阿淑都知晓,宁娘子孤身来了寺中,女儿照看一二不再正常不过,不过是正巧虞郎君有正事要去汜州,女儿托他带句话罢了。”

这话骗得过旁人,姜夫人却是不信,她握住姜盈盈的手,与她面对面坐正了,敛了笑,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你休要骗我,宁娘子的身份来历我再清楚不过,她为了什么回来,我也一清二楚,便是七郎突然来了汜州,这其中就一定生了大事,她又与七郎同进同出,显而是为了那桩事在奔波,但你……你也掺和进去……盈盈,你告诉阿娘,你是不是在查你阿爷的死因?”

姜盈盈身子僵住,目瞪口呆地回望着姜夫人,似难以置信,“阿娘,您……您说什么?阿爷的死因……您……知道?”

姜夫人惨笑一声,“知道,阿娘都知道,你阿爷去崇川县之前便与阿娘说过其中艰险,但他执意查明真相,还无辜之人一个公道,阿娘怎能为一己之私拦着他扶正黜邪?但这事你阿爷做得,你一介弱女子,又比不得宁娘子身后有平南王府这座靠山,阿娘即便心中为你阿爷叫屈,也不能让你去以身犯险呀。”

“可还有虞叔父,他与阿爷多年故旧,他的为人、虞郎君的为人,咱们是能信得过,只要往京中求助,定能为阿爷雪冤,您缘何要隐瞒至今?还是说您知道些什么?”

姜夫人揽着姜盈盈,抱在怀中,泣不成声,“我的儿,阿娘如何没有想过,但你阿爷收集的罪证尚未被他们找到,他们如何能放我们母女离开,我只作什么都不知道,叫你到计家去,打消了他们的疑虑,才能保得我们母女平安,旁的事我也只等日后时机到了,再申诉这冤屈。”

原以为只有自己知晓其中内情,本想着只要能为阿爷伸冤,这些年隐忍算不得什么,却不想阿娘比她更早知道,还是眼睁睁看着阿爷走上了绝路。

姜盈盈回想那时在汜州姜家宅子里,她和阿娘两个在家中日夜等候阿爷回来,阿娘日里时常发呆愁闷,夜里睡不安稳常做噩梦,这些如此明显的举动,她竟从未往这件事上想过。

后来阿爷尸身运送回汜州,阿娘每每伤心欲绝,究竟是为阿爷的含冤枉死悲痛,还是为她明知前面是绝路,却没有拦下阿爷而哀恸?

还有当年阿娘不肯留在姜家宅子,非要留在寺中礼佛,是不是也怕在那处伤心地里一遍遍回忆起往事,而泄露了自己已知的真相,惹来杀身之祸?

姜盈盈将头埋在姜夫人怀中,紧紧抱着她,痛哭了一阵,由姜夫人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了许久,才渐渐缓下来。

“阿娘,您都知道些什么?前些日子女儿便告诉你虞郎君来了,他还往寺中来了,您怎么不将事情真相都告诉他?”

姜夫人抹了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连吐了好几口浊气,轻声道:“从前阿娘是担心凶手盯上咱们母女,故作不知保平安,但随着你阿爷故去半年、一年,京中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汜州内里局势也变化得叫人心惊胆战,阿娘便知若非圣上调兵遣将解了汜州经年危机,你阿爷的冤情任谁来了都澄清不了。

“先是你虞叔父,他与你阿爷一向是无话不说,你阿爷调查的案子与朝廷局面稳定息息相关,此事他并未瞒着我,自然也不会瞒着你虞叔父,且你阿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们母女,他明知此去崇川县是死路,又怎不会为我们考虑,为汜州考虑?

“以阿娘对你阿爷和你虞叔父的了解,要么是信没能送出去,要么是送出去却被人拦截了。等后来过了一年之久,京中还是没有消息,我便想明白了,你虞叔父位极人臣,即便不知汜州生了怎样的变故,也能从你阿爷的死中窥出一二点蹊跷,之所以不闻不问,是与我有同样的顾虑——一旦来信,无论我说了什么,凶手都会惶恐不安,继而对我们母女不利。也因此,阿娘知道,朝中不会贸然派人来管理汜州,咱们只能忍着、等着。”

经姜夫人点明,姜盈盈再想此事也觉得自己真是傻,阿爷与阿娘多年夫妻,又怎会不清楚阿爷脾气与习性,那些她能看透的异常之处,阿娘只会看得更明白,只是阿娘为保护她,权做一无所知罢了。

她又问:“那阿娘可知晓阿爷当初都查到了什么?”说罢,似怕姜夫人担心她安危,还有意隐瞒,忙补了一句:“如今宁娘子和虞郎君都已查得七七八八,凶手是何人也已有了指向,只缺少证据和预防凶手暴起的对策,如今正在绸缪着,阿娘若是知晓内情,尽数说了,我们也能想得周全些。”

姜夫人在她额上点了点,瞧她哭得红肿的双眼,爱抚地替她揉着,一边道:“阿娘自然知道,不然何以招了你来,与你细问?我虽担心你,却也不防你背地里已查得除此深透,再瞒着你们也是害你们走弯路。”

姜夫人顿了一下,双眸望向门边放空,“这事其实得往很久之前说起。当年宁娘子一家如何回到了南漳县,阿娘都听你阿爷说过,只碍于她阿爷,也就是陈老爷,他那时入了魔障,一定要撇了与宁家相关的人和事,我与你阿爷才不好上门去拜访,也没能探望得了陈夫人。

“后来你阿爷奉韦刺史之命,往南漳县来调查陈家,只道陈老爷丧心病狂,薄待了宁娘子,还招了一揽子祸害在家中,他们家里那两个管事的,一个姓曹,一个姓李,姓曹的那个撺掇着陈老爷到汜州府衙贿赂讨好韦刺史,却不叫陈老爷自己出面,总是他代为传话,虽不清楚陈老爷自己什么意思,但汜州府衙不少人都只认那个管事的好。

“而那个姓李的,听说就是曹管事和陈老爷不在家里时,代为打点宅子里上下的。你阿爷说,他趁着陈家无人做主,带着一群地痞泼皮出入陈家,还往酒楼妓馆去宴请这些人,你阿爷去打听过几回,那里头的娘子道那个李管事是要带着那群地痞泼皮做什么事,还信誓旦旦保证,日后荣华富贵能比及陈家。

“也因着这个,你阿爷追查到崇川县里,发觉那群地痞泼皮中有一个叫贾源的,他在县城里置办一处宅子,却不接妻女到城中去,只时不时往乡间村子里回去,那处村子也是古怪,你阿爷去打听,也总遭村人赶出来。后来是暗中监视,才发现一点线索。”

姜夫人收回了目光,郑重地看着姜盈盈,“你阿爷说,那村子后头有一处庄子,日间有村子里的人看守,等到入夜则畅通无阻……其实也不算,过了贾家村往后,还有护卫看守,戒备十分严密。而到了夜里,这条日间不许人同行的地方,却常有马车往来,络绎不绝。”

“阿爷可查出里面有什么了?”

姜夫人深深看着她,“这一点你阿爷说的不多,只道数次看着贾源搬运几口大木箱,运送什么东西在城中和村子间往返,有一回他凑巧得以接近那几口箱子,依稀听到里头有响动,而那声音……似乎像是人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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