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 83 章

意想不到并非就是没有,陈玉自尽、青予殉主、玄素失踪、陈家传出闹鬼、接连死了两人,这一连串的事故,都不足以让人忽视,陈兴文和陈杰怎么会没有动作呢?

虞循凝神深思了一会,问:“曹荣离开陈家后,陈老爷应当又择选了新的管家,你接手陈宅后,那个管家还有其他下人如何处置了?他们就没有透露过一点点内幕?”

陈启正想起那段时日,也是恨得牙痒痒。

当初接管陈家,最初一切都好好的,自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日后风光无限,阖家欢喜得什么似的,哪里留意过那些下人们如何?

“那管家哪里晓得内情。曹荣走了之后,兴文就将陈家交给侄孙打理,侄孙年纪尚小,开始还和管家商议几句生意上的事,后来有一日回家去,父子俩关在屋,大吵一架,说的无非是兴文整日琢磨经营官场,疏忽了侄孙女,又不打理生意的。

“好在兴文就这么一个独子,也还听他的,说是自己关在屋里琢磨一阵子,那之后也上了心,着手过问了生意,与侄孙两人亲自接手经营。

“那阵子两人四处奔波,显得很忧愁,还整宿整宿在整理账册,但没让管事的过问。管事与我说时还颇有不平之意,说他跟随兴文时日也很久了,兴文却不信任他。等各处要债的来了,他们也只以为就是陈兴文早已发现陈家已经欠了债,使得陈家垮了。”

宁知越闻言忽而想起什么,问道:“既然你们能拿出铺面和田产还清债务,当日也没有到死局,为何没有自己重新经营,重振旗鼓。”

陈启正叫苦不迭,“哪里没想过。小民接手陈家不久,还来不及理清账房的账,那些讨债的就风风火火的来了,一个个呲着牙,瞪着眼,还带了好些人来闹事,我原也想着就是一点债,还了也没事,但后来来得人越来越多,根本等不及我查清账目。

“小民天天被人催着,那些人是要钱不要命的,拿着契券来要债,指明了违约就要给哪处田地铺子,一旦不依,要细看一眼,那些人就是见了人就抡拳头,小民躲在家里就让人砸臭鸡蛋,石头子,可凶悍了,那段时日可是一点不消停,哪里有那个空闲。

“一直等铺子、田地抵完了,宅子那边才安静些,小民和管事理了账,才知道这真是天大的冤枉,有那么多地契,铺面,仗着从前兴文的面子,这日子哪里会过不下去,他们就是仗着小民不清楚内情,趁机捣鬼。”

宁知越冷了声,又一次确认“你们是后来才知道陈家当时并没有到穷途末路?陈家的管事也不知道?”

“当然啊,那个管事也是个一问三不知,说从前归曹荣管,后来归兴文父子管,到底有多少家底只有他们知道。”

许是虞循和宁知越问得太细致,宁知越此时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陈启正也咂摸出一点深意来,迟疑地问了一句“为什么问这个了”。

宁知越脸色愀然,好似没听见一样陷入沉思,虞循看了她一眼,替她回答道:“你难道没有想过,陈老爷还有这颇多的家资,大可自己重新来过,说是为这些债务所累,吓唬得逃走了,这样的说辞,你觉得可信?”

陈启正怔了好半晌,浑浊的眼珠轱辘着转了两圈,骇得一个重墩摔坐在地上,“哎呀,我老糊涂了,兴文自己有本事,又有家底,那会怕还债。”

他在地上划拉两下没站起来,身侧俩儿子上前将人扶着托起,陈启正躬着身凑上前,挤出两滴浊泪来,“上官啊,你给说说,是不是有人心底歹毒,害了我们侄子侄孙啊?”

虞循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示意着两孝子将老人扶稳坐下,在看他凄凄惶惶得模样,也忍不住叹息,但愿他此时“醒悟”后,能说出一些有用的线索来吧。

于是又问,“陈老爷父子离开之时都带了哪些人,陈小川可有跟着一同离开?当日去打探消息的那几人可有说过陈小川的下落?”

陈启正抹着泪,“带着呢,怎么不带呢,那小厮打小跟着侄孙,从来是形影不离的,那些日子我们在陈宅里愁着咧,常听下人们说陈小川是上辈子积了德,陈家富贵的时候他跟着主子享福,主子逃难了也没忘带上他。”

这就奇怪了,陈小川与陈杰有多年的主仆情谊,当日也没有抛下他不管,不管陈家父子是不是遭人谋害,陈家父子下落不明,他为何还要回来?

既然回来,又为何恩将仇报,帮着凶手找玄素的下落,又欲对宁知越下毒手?

之后还发生过什么事?

虞循想了想,又问,“听说陈娘子的私物中,有一副自画像,因你将陈宅里的东西都典卖了,也随之下落不明,那些东西你都卖给了何人?尤其是陈娘子的?”

登时,陈启正只觉得几道凌厉的目光朝他射来,尤其当着宁知越,更觉得面上发烫,视线不知安向何处。

“这……这,小民也是不得已,那等情形小民实在应付不过来,就想赶快卖了宅子离开县城。正屋里头的瓷器玉盏这类看着值钱的都典当在当铺了,外头没人肯收,就当铺还能换些银子。

“贵重的木料木器就换给外地来的商客带走了,剩下些零碎的,底头的下人趁着被发卖时顺了些小的,就这么七七八八清空了宅子。

“但侄孙女屋里的东西,小民是一件没动啊,虽然有些字画的,都是她自己画的,这些年她的名字在县城里都是忌讳,谁敢要她那些东西,我瞅着没有值钱的物什,就将整座宅子卖给一个刚来南漳县不久,想要在县城里落脚的商人。

“那人姓黄,叫什么就不记得了,?只听说他在宅子里住了不过三个月,说什么宅子里闹鬼,一时说听见女人哭,一时又说侄孙女的院子里燃了灯火,还有看到鬼影的,说得像模像样。

“宅子里淹死过人这事,小民都是与那黄老爷说过,他自说不信这些,也不当回事,仍旧做了买卖。后来因这事,他们在里头住得不顺畅,本来做着些小买卖也不见起色,反好搭进去一个儿子好吃懒做,整天游手好闲,只得另寻一个宅子,将陈家宅子转卖出去。小民听说……是卖给了如今的张家和杜家吧?”

虞循点了点头,正待问他什么,宁知越突然抢在他前惊疑的开了口,“你们是何时接手陈宅呢?”

陈启正眯着眼回忆,“得知兴文失踪的消息往后有个三五日吧,急忙忙赶来,好多人还围着陈宅……”

“你们去阿玉屋里时只有字画?那段时日前后可还有其他人去过?”宁知越问话突然变急,且不容置喙。

“没……没有,我们去的时候,管家说兴文父子就是按照平常外出准备的行囊,连银钱都没有多带,所以不曾想过他们会逃走。”

“宅子里还有丢失过东西吗?”

“丢失?没有丢失吧,宅子里的管事虽然不是曹荣了,但也打理了陈宅有半年,还是跟着兴文许多年了,没听他说起这些。”

究竟是这仅仅三五日里丢失了那些珍贵的簪子玉饰,还是与那只凤佩一样,在更早之前,在阿杰也没注意到的时候,被人取走了?

她的问话截止得也突然,众人都看向她以为她会说些什么,但宁知越就此沉寂下来。

虽不了解内情,可虞循已然知晓宁知越与玄素有过接触,或许此前提到些什么?

听她方才多问,似乎是疑心陈玉屋里丢了东西……丢了东西……玉佩、簪子……

他的眸光倏尔亮起来,难道凶手本来是冲着陈玉来的?

虞循压下心中的疑问,没有继续探究这个问题,又与陈启正打听那个黄姓的买家,得知他们也不清楚下落,便准备告辞了。

陈启正睁着眼巴巴望着宁知越,将几人送回了有一里路,虞循大约猜到他心中所想,朝阿商示意一眼。

阿商得了吩咐,颇有些不情不愿的要下马回转过去,宁知越突然朝他呵了一声,“走了,别耽误时辰。”随即引着缰绳,得得的驱马前行。

这意思是让他不用理会?阿商向虞循请示,见虞循无奈地点了点头,也就随手众人跟上了。

宁知越没有那么多好心可怜这家人。

以他们今日的光景看来,当年即便卖的陈家所有家资去还债,也仍有机会私藏一些用物。

陈宅里没有无用之物,凡是目之所及,便是一片瓦当,也是从众多精制瓦片中精挑细选出来的,若非将那坐宅子盘剥干净,陈启正岂会愿意将宅子卖了?

**

回程时,天色已不早,从陈启正家中出来时,众人才发觉天色又些阴沉。

不同于暮色将至的灿烂,而是单一晦暗的天光。

姚琡再一次听人讲起陈家的过去,讲陈兴文的固执,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的陈兴文不是这样的。

宁知越纵马行在最前头,他里着她错了半个马身,看不清她的神情,单瞧着冷漠倔强的背影,就知道她也不会多畅快。

不好当着她的面宣泄,自己憋闷着也难受得紧,再看着这毫无征兆变化了的天色,生出许多闷气,烦躁地斥了一句,“这什么鬼天气,才晴了几日,有要落雨了不成?”

他没想有人正经回应他这句话,只愿宁知越听了他抱怨,数落他两句,也好过什么都藏在心里。

谁知,这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李漳在这时开了口,“四月还没完,这雨就快来了。”

莫名其妙的一句过后,宁知越却忽然勒住缰绳,在原地转了一圈,将李漳仔细打量了一遍。

姚琡不解她这行为,看了一眼虞循,虞循好奇却并不多言,还得自己来问。

“怎么了?”

宁知越仍旧盯着李漳,许久,方道:“没什么,就是方才听李校尉一句话,忽然记起里校尉是本地人,他这话想是有些准头的。”

仍旧是莫名其妙。

“本地人怎么了,要落雨又怎么了?”

宁知越没理姚琡的问话,又看了李漳一晌,只问他:“只听卢典军说李校尉是本地人,却不知是本地哪里人士,昔年可曾听闻过陈家吗?”

李漳漠然抬起头,面上眼里没有一点起伏,两手一拱,“卑职年幼流落到此地,无处为家,在各县之间漂泊而已。要说陈家,当年谁人不知。”

“那你是哪一年来的南漳县?阿玉初到南漳县还与我有些书信往来,信中谈及当年南漳县诸多贫苦百姓,难以度过寒冬,陈家在城中施放粥米寒衣,她曾随叔母在城中救济难民,不知李校尉可有见过她?”

说这话时,宁知越没有一点走神,紧紧注视着李漳,虽面上眼中仍旧波澜不惊,但她还是注意到他捏着缰绳的手攥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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