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得出奇,朱美美没有出声,也不说同意,也不表示反对。
这安静,不太正常啊。
沈昭以为太后听完一定会哭闹不休,也可能迫于自己的“淫威”而屈从,可为什么这么安静?
只见太后殿下思忖半晌,好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竟然从座位上起身,提着刚穿好的裙子,径直走到了自己跟前,低下头,仔细端详着什么。
沈昭总觉得她眼神落点……太有问题了。被她看得颇不自在,眉头锁得紧紧的,语气不悦道:“太后请回座。”
“不回座。”
“臣弟话已说完,麻烦太后叫人准备准备。”沈昭豁地起身,便欲离开。
真是后悔自己多此一举,直接叫内务府来领人就好了,和太后说话,没哪次不是夹缠不清得让人头大。
珍爱生命,远离太后。
没想到,太后根本不让他走,提着裙子拦在他跟前,这回变成了抬头端详。
“今天他们来抢的那个宫女生得颇美,皇叔喜欢吗?皇叔喜欢,哀家就把她送你。”
什么乱七八糟,沈昭沉下脸:“是皇上喜欢,太后别搞错了。”
“那不行。”朱美美煞有介事地摇头,“哀家的东西,哀家说了算。皇叔没有女人,哀家可以送一个给皇叔,那个蜀王好多女人,连守夜宫女也变成他的啦!还要来惦记哀家宫里的,没门!”
沈昭哭笑不得:“你怎知臣弟没有女人?”
话一出口,沈昭就后悔了。跟这傻子说这些干嘛?
朱美美却似乎很高兴和皇叔讨论讨论这个问题:“皇叔就住在哀家隔壁啊,有没有女人,哀家怎么会不知道?”
沈昭脸色一冷:“你偷看本王?”
明显不高兴了,不说“皇叔”了,说“本王”。
“不啊,哀家没有偷看,哀家都是光明正大看的……”
“……”
太让人无语了,太后殿下脸皮真够厚的。
朱美美还在滔滔不绝:“先帝有女人,蜀王有女人,爹爹还有二娘呢,哀家身为哀家,要关心臣民,关心皇叔,哀家把宁柳儿送给皇叔吧。这样蜀王就没法抢了。”
真是不可理喻,说一次绕一次,沈昭发现自己似乎又快被她绕进去了。
快刀斩乱麻。
“谢谢太后好意。臣弟只想再确定一下太后的意思,皇上那头……太后就是不给人了?”
“不给。”朱美美说得斩钉截铁。
人家不给,也不能强抢啊。这事儿本来就是蜀王做得不对,但沈昭不愿在他登基前为了个宫女惹得双方都不愉快。
“要是皇上有什么不高兴……”
“那不是有皇叔吗?”
朱美美歪着脑袋,眼神却又落到了“很有问题”的部位……
不知怎的,沈昭猛地一哆嗦,这话听着很崇拜很依赖自己的样子,但她的表情和眼神……怎么那么不对头呢?
“你在看什么!”沈昭怒斥,试图掩饰尴尬。直呼“你”,连个“您”都省了。
“哀家想看皇叔的屁股。”
“……”
只听“咣”地一声,白霜手里的茶壶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没……听……错……吧……
厚脸皮太后竟然要看……那里!
简直想当场捏死她!
沈昭的脸绿了,快和压在发髻上的碧玉环一个颜色了。而碧玉环已经快被他一涌而上的怒气给冲飞了。
屋里的气氛紧张到极点,白霜连声道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然后跪爬着过去捡瓷片。
可是那两个人好像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阿弥陀佛,白霜巴不得自己隐身,捡完瓷片赶紧原样爬了出去。临出门时听到摄政王大人咬牙说:“臣弟没听清楚,太后殿下可敢再说一遍?”
太后娘娘您多保重,奴婢帮不上您了……
白霜合掌,对天拜了拜,忧心忡忡地等待着,不知是太后娘娘被捏死,还是摄政王大人被气死。
屋里的太后殿下,暂时还活得很健康。
她还没有被捏死,眨巴着眼睛问:“为什么皇叔有时候自称‘臣弟’,有时候又自称‘本王’?”
沈昭一愣,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沉着脸:“因为高兴。”
朱美美却摇了摇头:“不,哀家看出来了,你不高兴的时候自称‘臣弟’,更不高兴的时候自称‘本王’。”
言下之意,摄政王大人您就没有高兴的时候啊!
沈昭却不觉得她有这个本事,还能玩什么“言下之意”,扬了扬眉,还是不想放过她:“太后娘娘总是胡言乱语,这个毛病很不好。若知错了,臣弟还能放过你,可要是一犯再犯……”
正要说点狠话,太后娘娘却皱了眉头:“皇叔果然又不高兴了。以前哀家聪明得不太明显,二娘和妹妹总说我没头脑,看来,哀家和皇叔就是一对‘没头脑和不高兴’啊!”
沈昭哪里知道什么“没头脑和不高兴”,只觉得这蠢人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聪明得不太明显”,还妄想和自己是“一对”,简直是不要脸。
对,她做的一些事,的确很不要脸,比如,她今天居然在花园里扒了皇后带来的嬷嬷的裤子,比如……刚刚进来,分明听到她在梦呓,说自己要看别人屁股……
沈昭猛地惊醒,还在这儿磨蹭干嘛,跟她说得清么?
既然太后不给人,那就得另想法子,把蜀王那个祖宗给应付过去再说。
“臣弟要说的都说完了,太后娘娘好自为之,告退。”
才转身,听到后头那蠢货弱弱地说:“可是哀家想看皇叔的屁股……”
深吸一口气。沈昭转身。
看来这蠢货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太后是认真的?”沈昭阴沉着脸,居然没有爆发,问得还很有礼貌。
朱美美点点头:“小时候哀家喝了药就会哭,二娘就说,要是嘴里太苦,吃点糖就好了。今天那个嬷嬷的屁股好丑,把哀家的胃口搞坏了,不看个好看的屁股,哀家晚膳都吃不下了。”
“哦?”摄政王大人的语气,突然极其少见地温和起来,“明渊阁正商量登基大典一事,臣弟这就得过去。稍后,臣弟一定好好满足太后的心愿。”
朱美美眉开眼笑起来,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要扑倒傲娇的摄政王大人……
“好的好的,哀家等你啊!”
屁颠颠送君送到大门外,沈昭回头道:“太后请留步吧。臣弟……一定不让太后失望。”
哀家的天!哀家没看错吧!皇叔好像似乎轻轻地笑了一下,这薄唇一勾,哎妈呀,简直刻薄寡情到邪魅啊!
没办法,朱美美就喜欢这种衣冠禽兽。
朱美美有点晕。回到宫里,连问了三次:“白霜你说,皇叔会不会让哀家失望?”
白霜哪里知道啊,她又不是摄政王大人肚子里的蛔虫。
对于太后娘娘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看摄政王大人的屁股,白霜也是不懂。她只知道,摄政王大人很可怕,于是婉转地提醒太后:“摄政王大人脾气有些古怪,太后娘娘忘了上回的红烧肉?”
朱美美却幸福地道:“上回皇叔罚哀家吃了那么多天红烧肉,终于把哀家吃吐了。这回他要是罚哀家看他屁股,哀家绝对不会吐,那样就可以天天看啦!”
白霜欲哭无泪,太后娘娘你好天真。
被“看光了”的麻脸嬷嬷,此时正在东宫里嚎啕大哭。她嘴上喊着“让奴婢死了算了”,其实根本不想死,她一边哭,还一边不忘故意透露各种信息。
“永宁宫那边,眼里根本没有皇上啊,她说皇上见着她都得下跪,有什么了不起……”
“打狗也要看主人,奴婢都说了,是那小贱人得罪了皇上。可他们说……他们才是皇宫的主人,我们……我们都是闯进来的。”
“奴婢实在气不过,跟他们理论,反被他们那些天杀的羞辱,奴婢不活啦!那些贱种,哪里是羞辱奴婢,分明就是羞辱皇上和皇后啊!”
添油加醋什么的,最容易把口味搞重,也最有市场了。
麻脸嬷嬷的这些话,简直就是直击蜀王妃的心灵。
蜀王妃陈氏,世家之女,刁泼任性,进宫以来雄心勃勃,就等着住进紫薇宫正式母仪天下了,哪忍得下这个。
当即拍案而起:“士可忍孰不可忍!她一进宫就克死了先帝,怎么还有脸在宫里作威作福?皇上是仁慈,心里还敬着她,没将这命硬的贱人赶出宫去,她倒蹬鼻子上脸了?”
蜀王本来就一肚子气,也跟着拍桌子:“寡人要个宫女而已,她都不给,太不把寡人放在眼里了,来人,寡人要杀到永宁宫去,要这女人的好看!”
“且慢……”陈氏却比蜀王要多了个心眼,“臣妾看着朝廷里那些闲货,讨厌得很,整天叽叽歪歪,皇上你毕竟还差个登基大典,要真是和太后起了冲突,那些闲货一定会寻话说。横竖再憋几天,等皇上继承了大宝……呵呵,就不用顾忌她了……”
蜀王一想,好有道理啊,立刻搂着陈氏亲了两口,嘻笑道:“到底是皇后足智多谋,咱这叫忍辱负重。就是可惜了那个小娘子,真是细皮嫩肉……”
宁柳儿在永宁宫不由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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