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天歌把谢含辞送回酒店自己便离开,很快安排其他人给她送来了药膏和避孕药,门外的人只递进来一个黑袋子,什么都没说就消失。
门关上的那一刻,闻天歌的信息发进来,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做措施,但药以防万一还是要吃,吃药总比流产的伤害小。”
“知道了,谢谢闻姐。”
“休息吧。”
三言两语结束聊天,谢含辞靠在门板上,抠出避孕药,就着玄关鞋架上一瓶不记得打开了多久的矿泉水将药咽下去。
她闭着眼,仰着头,身体拉伸到一个到处都酸疼的位置,静静感受这疼痛。
这南方沿海的城市和京阳不同,和她老家祝城更不同,空气中布满水珠,黏在皮肤上,冷到骨子里。
她如今时不时还回想前几天,闻天歌到底也没再将她送到王经理那里,那天过后,谢含辞发了一周多的高烧,她顶着昏沉的头,勉强靠坐在椅子前,看着自己煞白的脸被闻天歌带来的化妆师换上一种又一种风格的妆容。
最后敲定的妆和昨天晚上的妆一致,谢含辞还记得闻天歌推门进来看到她的脸时的惊喜,她快步跑过来,捧着谢含辞的脸看,露出个满意的笑容。
此时谢含辞嘴边也扬着个微笑,就和昨晚她反复练习过的一样,在意识到自己还在笑时,她揉了揉僵硬的嘴角,面无表情地往屋子里走。
每动一下,从腰往下的部位都传来撕心裂肺的疼,这种疼痛她从前从未感受过。
强撑着来到床边,谢含辞一头栽倒下来,药膏掉在地上,她用被子蒙住头,没有要上药的意思。
昏昏沉沉又睡了一觉,却始终睡得不踏实,心里乱乱的,腰下也疼。
“不上药,疼就疼。”她这么想,她其实根本没有勇气低头看看那里被弄成了什么样。
“可是会不会坏掉,出了毛病,还要去看医生,万一以后拍戏了有人认出来,那医生护士都会在背后笑我。”
谢含辞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撞在身后的玩具熊上,额头一紧,想起昨晚男人拉着她的手臂,脖子不受控制地摇晃。
他看起来对自己挺满意的,心情很好。
“那如果坏掉了,他可能就不会再来找我,也不会有以后,就没有戏拍,就要回家,就……”
谢含辞想不下去了,她翻身下床,抓着药膏跑去卫生间。
从卫生间回来后她的一张脸又红透,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她却急匆匆地跑过去用被子挡住自己,睡了个昏天黑地。
如同闻天歌所说,接下来一周里谢含辞真的收到了共计六个邀请。
三部网剧,不用试镜,篇幅都比较短,按照开机顺序直接拍定妆照之后进组。
两个综艺,一部常驻一部飞行。
一个小杂志的单人封面。
谢含辞接到通知时激动的手都在抖,她马上给闻天歌发去感谢,简单的两个字敲错几次拼音。
闻天歌应该是在酒局上,她发来的是语音条,背景音吵吵闹闹的,
“谢我干什么,要谢去谢老徐,我跟你说,刚出道的艺人最忌讳眼睛太高,你不要觉得小网剧不好,这可都是符合你现在定位中最好的资源了,把握住,你的好日子在后面呢,不用回我了,去找老徐,话说的好听点,嘴甜点。”
“可是闻姐,我没有他联系方式啊。”
谢含辞打这句话时先是想着闻天歌的话顺手打了个老徐,要发出去前突然想起,着急忙慌地删掉,手指停在半空不知道怎么称呼,徐先生,听着有点怪,跟昨天大刘小刘叫徐总,可是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做生意的,徐了半天也徐不出后面的称呼,最后改为“他”来代替。
消息发出去后两分钟没得到回信,谢含辞就慌了,心脏砰砰砰地跳,手指变得冰凉,刚刚暂停的动画没心思接着看了,抓着手机坐在床边发呆。
她呆呆地看着前方,手心里突然传来震动,低头一看,是闻天歌直接打了电话。
谢含辞更紧张,手指都在抖。
“闻,闻姐。”她声音小小的,刚发出来就被闻天歌打断,
“闻什么姐,你逗我呢吧,你从那出来时你们俩怎么说的?”
谢含辞原原本本地将过程复述出来,听筒里又安静几秒,接着传来闻天歌无可耐克的笑声。
她是真的被气笑了,骂都骂不出来,换成了吐槽,
“是不是狗血小说看太多了,趁男主角没睡醒的时候自己跑了,五年后带着孩子华丽回归?”
“不是,我……”
谢含辞着急解释,被闻天歌无情打断,
“闭嘴吧你。”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寂静的酒店套房里,谢含辞狠狠打了个哆嗦。
这快一周的时间她连房间大门都没出过,每天窝在床上沙发上,幻想过以后,时常把自己哄得开心傻笑,都忘了周身冰冷的空气。
闻天歌的电话被挂断后,她好像更冷了。
光着脚去了次卫生间,回来后拉过被子围住自己,谢含辞又陷入了发呆,手脚全身都冰凉,湿哒哒的,被子下她依旧在扣着手指,指甲在手指皮肤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殷出血的颜色,变得青紫。
腿中间还疼呢。
算了,大不了就回家,回家就回家。
不然还能怎么办。
只是她又不甘心地摸摸小腹,那里还有没有消下去的齿痕,密密麻麻的,闭上眼睛,她还能回忆起被撕咬时的痛感。
这种疼痛带来的快感比自己创造的要猛烈的多,一度让她沉迷。
她的手又伸到背后,腰窝的位置,有一大片破皮的伤口。
那是那晚徐静川为了让她清醒咬破的,流了不少血。
后来谢含辞在酒店每次回味时,都会用手扣着那块破皮,扣了几次后伤口越来越大,她停手在接到戏约的那一刻,短暂的惊喜过后,她又在伤口上留下道血痕。
和埋在枕头中的眼泪一起无声地滑落。
眼泪打湿枕头,血迹染在白色被单,就这么昏沉到天黑,肚子咕咕叫,谢含辞伸出一只手去摸手机,屏幕设置的常亮,就这么一直亮着,耗费到马上关机,屏幕里,闻天歌的视频邀请还在不停闪烁。
谢含辞立马爬起来,摸了脸上的痕迹,手忙脚乱地找到充电线连接上,清了几次嗓子才接起视频,
“闻……”
“你干嘛去了啊祖宗!”
闻天歌彻底被磨得没了脾气,眼皮垂着,语气里只剩无奈。
“我没,我就是……”
她找的借口闻天歌没空听,直接甩了个名片推荐过去。
“联系方式发到你那里了,之后的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挂了视频,挂断前瞄着谢含辞肿起来的眼皮。
谢含辞蜷缩在床头,愣愣地,保持着扭曲的姿势没变,她脑子不清醒,缓慢反应着刚刚发生的事情,手指悬在徐静川的名片上方,迟迟没敢点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就是呆滞,一直呆到手机电量冲到30%,才发了添加好友的邀请。
徐静川的头像一片漆黑,昵称只一个“x”,朋友圈里没有任何动态。
她在介绍里打字,
“徐先生,您好,我是谢含辞,那天……”
又停住了,怎么写,总不能些我是那天晚上你带走的女人吧。
可她在徐静川眼里确实就只有这一个身份。
将又冒头的羞耻感往下压,她开始修词,
“我是您一周以前在南迦酒吧认识的人,感谢您”
她本来想写感谢您给的报酬,却手一抖,直接发了出去。
谢含辞被自己蠢哭了,她用头撞了床头几下,眼泪都流不下来,就这么躲在角落里,一直盯着屏幕。
外面已经全黑,房间里没有开灯,她盯着刺眼的屏幕,手机里没有任何消息,她只能从屏幕里看到自己的轮廓。
与谢含辞相隔两千多公里的桐海,闻天歌在嘈杂的饭局中摸出谢含辞的简历,盯着她的照片看,照片里的人轮廓清晰,五官飞扬,眼中申请却完全是个小姑娘的样子,可她飞起来的眼尾带着十足的攻击性。
闻天歌看着她,好像看到了几个人,手指拂过照片,她又谁都不像。
她扣上简历拿起手机,徐静川刚刚给她发了条消息,
“小王八蛋”
没头没尾的,但谁都知道他在骂谢含辞。
与桐海再相隔一千多公里的京阳,徐静川早就回去了,此时他还坐在办公室里,面前坐着秘书,在做无意义的工作汇报。
桌子上的屏幕时不时量一下,每次亮起时都能看到他的界面保持在谢含辞发来的好友申请上,他反复看了几遍那一行字,嘴巴里捣鼓着骂她。
秘书抬头看了他好几眼,一连读错了几个字,徐静川挥手将他打发出去,接起闻天歌的电话。
“大忙人喝完了?”他调侃。
“别说我了,你那小野猫加你了吗。”
徐静川回去看看谢含辞的头像,一只蓝眼睛的布偶猫,盯着他看,和她发呆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养猫吗?”他突然问。
“啊?猫?不知道啊,来到我这应该是没养,在家谁知道,你干嘛啊,又逗呢?”
“多好玩啊,傻兮兮的。”
徐静川嘴上说着谢含辞傻,想起这个人时总是咬牙切齿,他暂时不想理她,就和闻天歌发泄,
“还提她,我都快忘了这个人了,你还提。”
闻天歌噗噗地笑,
“一睁开眼看见屋子里没人了,气坏了吧。”
她还在不知死活地往火上倒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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