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宁问归扯谎传婚讯,穆归衡执剑叹成全

自打回到涵州城,穆归衡就被软禁在了一家客栈里。

旺财比他来得更早些,是穆归衡“出兵剿匪”那晚,官署的人奉江御暮之命送它来的。

因为被照顾得很好,顿顿有肉吃,所以旺财并不觉得待在这有什么不好,故而显得有些没心没肺,几乎成了这家客栈的看门狗,与众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若是想念主人了,旺财亦可随时上楼去找穆归衡,门口的卫兵自会替它开门,与在太子府时没什么不同。

客栈掌柜名唤谭昭,穆归衡起初只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直到某日通过窗户的缝隙,看见早已“病逝”的江淮照出现在客栈的后院里,他才恍然想起——谭昭是江御暮的“母亲”,或者应该说,是她的表舅母。

在他们二人眼中,被软禁于自家客栈内的蒙面男子并非穆归衡,而是江御暮的护卫时异。

至于他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被关起来,谭昭和江淮照都很识趣,从来没有打听过。

没过多久,石涅也被关了进来,但他和穆归衡的房间离得很远,没机会交谈,甚至连彼此的存在都不知道。

石涅那边自有谭昭关照,穆归衡因身份特殊,只能由宁问归定期送些饭食。

穆归衡无从得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只知江御暮一次又一次拒绝与他见面。

“为什么?”他需要一个原因,“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是因为上次见面时他态度冷硬,对她说了那些不中听的话,使她厌烦了?

可是彼时他刚刚发现自己掉进了她的陷阱,正在气头上,自然难以心平气和地与她相处。

遑论他当时还吃着宁问归的醋,本想讨她几句软话,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解释,让他别误会也好。谁知她扭头就走,全然没有半分留恋之意,穆归衡自然愈发气结。

可是经过这些时日的沉淀,他已然想通了许多事,亦有许多话想告诉她,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宁问归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把江御暮教他的谎话稍作修改:“她气量没那么小,之所以不愿见你,只是……因为她就快与旁人成婚了。”

穆归衡闻言,眼中满是惊诧和狐疑,似乎并不愿接受这个答案。

宁问归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忙又补充道:“看我作甚?她又不是要跟我成婚。”

“那还能是跟谁?”穆归衡追问道,希望能在对方的解释中找到破绽。

宁问归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压根不存在的人,让他从哪开始编起啊?

可若是再拖下去,迟迟不答,肯定会被对方看出他是在撒谎。

无法,宁问归只得含糊答道:“是故国的旧人,她的青梅竹马。”

反正穆归衡年少时又不认识江御暮,更不知道她有没有青梅竹马,撒这种谎应该不容易被戳穿吧?

“旧人?”穆归衡渐渐蹙起双眉,一个看似荒诞,细究却很合理的猜测蓦然跃入他的脑海,“难道是江连镜?”

宁问归原本只是想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没想祸水东引,害得江连镜平白遭穆归衡敌视,急忙反驳道:“怎么可能?他们是姐弟啊!”

他不否认还好,如此一否认,反而被穆归衡误认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引得他更加笃信这个猜测了。

姐弟?

放在从前,拿这种鬼话骗骗他也就算了。可是如今,他已然知晓江御暮和江连镜并非亲姐弟了。

表亲通婚本就是常事,更何况他二人的关系比寻常表亲更远一层。加之江御暮身份已明,长公主亦已发兵起事,想必过不了多久,她的传奇身世便能传遍天下了。

到那个时候,她与江连镜成婚不就顺理成章,再无阻碍了吗?

“怪不得……”穆归衡低语喃喃。

怪不得他大婚那天晚上,江连镜主动来找他喝了许久的闷酒。

如今想来,江连镜彼时的言行根本不像内弟对姐夫的态度,他的苦闷也远超与姐姐别离的不舍,更像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嫁与他人,自己却受情势所迫,无法干预的痛苦。

宁问归眼见自己越描越黑,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转而直言道:“我们明日就要离开涵州了,小殿下的意思是让你在此多留几日,待到时机成熟,谭夫人自会放你离开。”

穆归衡这才回过神来,错愕道:“她要赶我走?”

宁问归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闻言一愣:“不然呢?杀了你?还是一直藏着你、养着你?”

穆归衡垂下目光,双拳紧紧攥住衣摆,逞强道:“她就不怕放虎归山,遗祸无穷?”

宁问归在心里暗自“啧啧”两声:瞧他为这点小情小爱痛苦纠结的样子,哪像能给江御暮带来遗祸的恶虎呀?即便是虎,沦落平川亦无甚可惧。

不过,这些话当然不能摆在台面上讲。

宁问归后退几步准备离开,同时盯着穆归衡的双眼道:“希望你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语毕转身迈向门边,刚伸出手去推门,便听穆归衡起身追出几步道:“我要见她。”

宁问归不耐烦地叹了声气,回头道:“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她不想见——”

“我要听她亲口说让我离开。”穆归衡打断他道,“她若不来,我便不走。”

宁问归定在原地片刻,终究还是做出了妥协。

“也罢,我只帮你这一次。”

最后一次,成败由天。

“所以……你到底去不去啊?”宁问归向江御暮转述完方才之事后,不由好奇。

江御暮正在擦拭一把长剑,久久没有作声。

宁问归耐心等她擦完剑,正欲再问一次,江御暮却已经用行动回答了他方才的问题。

“你去见他,怎么还带着兵器啊?”宁问归有些担心,“不会打起来吧?他死了倒是无妨,万一你受点什么伤,我可怎么跟殿下交代呀?”

江御暮无奈地瞥他一眼:“你别跟着。”

宁问归只得收声,站住不动了。

江御暮行至穆归衡的房门前,遣走守门的卫兵,继而敲了敲门才进去。

穆归衡见到她出现在自己面前,连忙起身相迎,然而刚走出几步就停住了。

江御暮的表情实在冷漠,让他不知自己如何才能靠近她。

“认得这把剑吗?”江御暮右手执剑,横在身前,慢慢向他走去。

相隔不到三尺,穆归衡便认出来了:“这是石涅的剑?”

江御暮没有回答,仍旧冷冷看着他。

穆归衡立时心焦起来,上前两步急切问道:“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江御暮的语气平静无波:“你若乖乖听话,愿意离开,石涅便能活着和你一起走。你若冥顽不灵,非要留在这碍眼,石涅便活不成了。”

“碍眼?”

穆归衡忽而笑出了声,一手抓住面前这把剑的剑身,将剑尖直指自己心口,又逼近江御暮半步。

“小殿下若嫌我碍眼,何不直接杀了我,一了百了,大家都落个清净!”

江御暮不防他忽有此举,下意识往后退去,待要收剑,穆归衡却将剑身越握越紧,以至于手掌都被划破,鲜血顺着指缝钻出,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他仿佛觉察不到疼痛,另一只手很快也握上剑身,用力把剑尖拉近自己,再次抵住心口。

“小殿下不是又要成亲了么?”穆归衡唇角笑意不减,眸中却渐渐凝出泪来,“杀了我,替你的新夫君出一口气,何乐而不为呢?”

江御暮避开他的眼神,语气不甚自然道:“他与你并无瓜葛,有什么气可出?”

穆归衡笑意更盛,眼泪却抑不住落了下来:“好一个并无瓜葛。”

他擦去脸上的泪痕,笑容亦随之散去,正色道:“那我们之间的瓜葛呢?”

江御暮深吸一口气,抬眸对上他写满不甘的双眼,坦然道:“你若能忘了我,自然最好。倘若忘不掉,恨我一辈子也无妨。”

穆归衡闻言,面上竟显出了几分遭人误解的委屈:“你觉得我会恨你?”

江御暮不愿多想此话背后的含义,宁愿装糊涂:“恨、怨怼、气恼,我不想咬文嚼字,随你怎样都行。”

“随我怎样都行。”穆归衡扯了扯嘴角,“唯独不能容我留在你身边?”

江御暮反问道:“你不是早有远遁江湖之思吗?我放你离开,难道不算成全了你?”

“谁要你这般成全?我——”

话说一半,忽听门外宁问归高声提醒道:“长公主殿下驾到!”

话音落时,屋门已被打开。

长公主看了看江御暮手中的长剑,又瞟一眼地上的血迹,对此情此景未置一词。

“御暮,你先出去。”她的声音温柔如故,“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这个小护卫聊一聊。”

穆归衡初见岳母,心中微微慌神,手上不知不觉便松了力气。

江御暮趁机收剑入鞘,快跑两步站定在长公主身前,低声道:“母亲,他——”

“宁问归。”长公主不给她留下求情的时间,“带御暮回去休息。”

宁问归赶忙上前拉过江御暮,硬生生把她带出屋外,顺手关上了房门。

江御暮嗔怒地瞪他一眼,宁问归在她发难之前便为自己辩解起来:“我拦了,没拦住啊……”

江御暮又张了张口,还未出声,宁问归便似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提前答道:“放心吧,殿下不会杀他的。”

就算杀,也不可能在江御暮眼皮子底下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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