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今晚水似乎有点烫。

问臻然一边跨出浴室,一边穿上睡衣,眉头紧皱。

那种炙热的感觉在今晚格外明显。问臻然不适地敲了敲头,有些受不了这种折磨,扯开了胸口几颗扣子,但被束缚的感觉却一点都没减轻。

箱子里剩下的一支雷米诺药剂还流转着漂亮的莹蓝色光,无声引诱着人去使用他。问臻然胸膛起伏,双眼入神地看着它。

突然,通讯器急促地桌子上震动起来。

问臻然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奇怪的状态,拿起通讯器。

“问少爷,我们暴露了。秦虞山的军团包围了这边,我要走了,您自求多福。最后再多嘴一遍,我早就说过,你那omega不处理迟早出大问题,暴露我们的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好好看清这张照片吧。”

投屏上,一张照片跳出,放大。

刹那间,疼痛像针一样穿过浑身骨头,问臻然眼前一片白光。影子的话和偷拍照片交杂在一起,天旋地转回旋在他的脑海。

箱子狠狠摔在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连带着那支冰蓝色的雷米诺药剂也碎裂一地。他眼珠通红,从柜子里抓起深蓝的药剂冲出门。

纪宿雪在厨房平静地用小刀削着苹果。果皮一圈一圈螺旋掉落,就像无形中有个时针嗒嗒走着倒计时。

砰!

有人猛地冲了过来,五指掐住他的手腕用力抬起。

剧烈的疼痛中,纪宿雪看到了问臻然赤红的眼珠和狰狞的表情。

“纪宿雪,你给我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问臻然卡着他的身体把他摔到沙发,一张投影照片啪地摔飞在他身上。

纪宿雪手里还握着苹果和刀,被掼倒的时候眼前一花。他拿起投影照片,冷静地说:“这是什么?”

问臻然低笑一声,手掌掐住他的下巴,直直抵到投影前,声音狂躁:“你装得真好啊,真像啊,宝宝。这张脸,这个神情!陈管家早就和我说了,前几天晚上你根本不在家!”

纪宿雪眉头紧皱,发力甩开他的手,“我在上班,所以没回家。问臻然,你疑神疑鬼也要有个限度,收到照片之前你就没验证过它合成的可能性吗!”

问臻然双目牢牢锁定他,只觉得他满嘴的谎言多么让他痛恨,如果没有去酒店,哪来的合成!他用力拔出药剂针管,咬牙切齿着说:“我本来想给你机会的,是你一直骗我。你变了,纪宿雪,我再也不会相信从你嘴里说出的话!什么爱我,什么担心我!都是假的!”

“……只有你喝了它,才是真的。”

他卡住纪宿雪的脖子,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另一只手不顾他的挣扎,强硬地要把药剂喂进去。

问臻然俨然已经陷入混沌与疯狂。

纪宿雪不知道他又从哪里拿出的药剂,那不详的颜色已经提醒着他,绝对不能吞下去。

他挣扎着,被困在身后的手却抽不出来。问臻然把药剂抵在他嘴边用力往下灌,纪宿雪只能不断地后退。

混乱之中药水撒了大半在他脸上,又一路流下浸湿了沙发。问臻然本就怒火中的情绪像是被泼了一层油,轰地炸开。他拽起纪宿雪重压在桌面上。

纪宿雪顿时一片眼花,药水冰冷如霜地灌进了一部分,他用力咳嗽着试图把它吐出来。

问臻然松开他,像是想看看效果,原本瘫软在地的纪宿雪飞却快地爬起来,转身就跑。没跑两步,问臻然释放出大量浓烈的信息素,大步跨过去,手掌钳住他的肩膀用力拖回。

alpha暴怒的信息素针扎一样刺激着脆弱的腺体,纪宿雪几乎是瞬间就软了下来。问臻然拽着他的衣服领口,逼问他雷米诺药剂到底是不是他泄露。

一种失控边缘的感觉让纪宿雪意识到药剂可能起效了,窒息感和腺体的疼痛下,他无法控制自己,“我……我……”

双眼溢出泪花,人的求生本能下,他的手抓着问臻然不断挣扎,指甲在alpha手上刮出血痕,问臻然却视若无睹地一点点收紧了五指,好像是否得到答案已经不重要。

“在你前几次试图揭露暗产业的时候,我就不该放过你的。”

客厅桌面在混乱间已一片狼藉,纪宿雪胡乱地摸着,抓到一个东西就往身前的alpha身上砸去,可惜都没有阻止问臻然——直到他摸到一个长柄的东西。

此时纪宿雪的嘴唇已经发青,他攥紧了手里的刀,胡乱地用力捅了过去。

腹部突然一凉,疼痛刺激了他的神经,问臻然不由放手,踉跄一步,神色不可置信,不相信纪宿雪会对自己下手。

纪宿雪满手是血,缓缓抬头,像是自己也没反应过来一样,只下意识颤抖着松开了手。

几秒后,问臻然极其痛恨似的短促一笑,拔出刀柄,恶鬼一样逼近。

“是你先动手的,宝宝。”

纪宿雪后知后觉自己应该跑,跌跌撞撞地爬起要去拿通讯器。捂住伤口的问臻然走了几步,因为药剂和伤口跪倒在地,却以不死不休的势头追了上来,眼里一片混沌,俨然完全失去理智。

他抓起桌上的花瓶,砸了过去。

碎片飞溅一地。

客厅仿佛经历了一场风暴。地面上和墙上沾着血印,沙发歪倒在血泊中,无处不在的碎玻璃倒映出两人此时的模样。

纪宿雪觉得自己也疯了。

在问臻然一句句混乱的诘问,一次次的不成章法的攻击下,纪宿雪捅了他第二刀、第三刀,义眼碎裂的眼眶流出一行血,混着alpha飞溅出的血迹,格外惊心动魄,瘆人心弦。

他微笑着喃喃自语:“是我没有想拉你起来吗?是我没有阻止过你吗?问臻然,先变的是你……从来都是你。”

事实上,早在他说出“你变了”三个字开始,纪宿雪就很想笑了。

眼睁睁看着丈夫踏入歧途被自己一次次拉起又一次次甩开手,纪宿雪不知道他还能做什么来挽回。他笃信的社会保障和爱情在世事变迁中不堪一击,如果无法从泥潭脱身,那就用最决绝的手段斩断一切。

照片是他合成的,信息是他泄露的。他决心已定,要让这个alpha得到应有的报应,就算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问臻然在地上蜷缩起来,发出宛如野兽的痛苦嘶吼。雷米诺药剂的后遗症爆发了。短期过量的潜能激发让血液像沸水在血管里沸腾,透出皮肤一寸寸地鼓胀,仿佛要撑破表皮炸开。

同样失控的还有alpha的信息素。被放大无数倍掌控力的信息素毒雾似的扩散,像钢丝绳一样绞紧所能接触的一切。

作为最贴近alpha信息素的人,纪宿雪受到的冲击最大。他不记得混乱间有没有碎片划伤了后颈,还是alpha信息素的刺激重伤了腺体,一种被生剜的痛撕心裂肺从后颈蔓延开来。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手中的小刀哐当掉地。左眼一片血红,耳朵像被浸泡在水里一样模模糊糊的听不清声音。

砰、砰、砰——

大门被人用力地踹开,一堆白影泉水一样涌进来,纪宿雪微微眯起眼,试图看清什么,却只能听到耳膜里细碎嘈杂的声音。

接着,有人冲过来,接住了即将摔倒的他。

秦虞山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宛如死寂的声音里踹开了大门。或许人在某些时刻总能爆发出超乎常人的力量,他等不及那些人撬开门,冷静自如又浑浑噩噩地用尽全身力气一拳砸在门锁上。

心脏剧烈跳动,血压骤然飙升,冲进客厅的一刹那,耳鸣声好像把他的心跳拉成了一条线。纪宿雪一身血污,微微歪头好像在试图看清什么,一块碎掉的冰蓝色玻璃从他的眼眶掉出,眼液混着血水重新覆上干涸的泪痕。

秦虞山一路上想了很多情况和解决措施,但真正看到这个场景了,他反而什么都想不起来,头脑一片空白,纪宿雪倒下瞬间,身体已经先一步接住了他。

柔软的、奄奄一息的,纪宿雪。

秦虞山慌了神,无措地想抱紧他又怕他痛,想松开一点又好像会就此失去。

一旁事务局的工作人员和医护发出了尖锐的尖叫声。

在所有人看来,这简直像地狱。

地面四处是翻倒的东西,血渍像颜料落在每个角落,地上失去神智的alpha一身是血,还在试图挣扎起来,手往前伸要去抓什么一样,划拉出一地血痕,整个空间都是alpha爆炸一般的信息素。

地上掉落的刀裹满血,连刀柄也不例外。而疑似用刀的omega眼眶不断流血,额头上的伤口触目惊心,还有那肿胀的、仿佛在破碎边缘的腺体……医护不知道他血迹斑斑的睡衣下是否还有什么伤口,omega倒下,人群蜂拥而至。

一切都结束了……

纪宿雪无神地睁着眼,天花板随抬着他的人的动作一晃一晃,有人双手颤抖着小心翼翼拢住他冰冷的手,低声哀求似的道:“别睡好吗……”

他的眼皮很沉重,耳畔这个声音却一直在呼唤他,总是在他即将陷入黑沉梦境的时候又把他叫醒。

恍惚中,纪宿雪好像回到了过去的某一个昏暗时刻。

有人不安好心地在他窗外一下一下用石子敲击玻璃,叮,一声、叮,又是一声。

“纪宿雪,别睡了!太阳都要翻面了!纪——宿——雪——”

真的很烦。

为什么要打扰他睡觉。不知道生病的人需要休息吗。

窗外的声音突然停了,有人嘀嘀咕咕难道真睡了?接着像是有人来了,他语气一变,分不清是什么感觉地说:“叔叔。纪宿雪他一直在睡觉……是不是又病了?”

一个年老的声音说:“小子,少管闲事。”

那人道:“您觉得麻烦,就让我进去看看吧,我可以帮忙照顾他。”

过了一会儿,像是那个少年进来了,摸了摸他额头,惊声道:“发烧了!纪宿雪,你发烧了!快醒醒!”

“烧就烧呗,烧不死自然免疫力就提上来了。”

声音年老者胡言乱语地说。

少年道:“叔叔,我带他去医疗站。”

接着有谁抱起了他,一路搂在怀里。

鼻息间萦绕着一种淡淡的、熟悉的气息,随之而来的是医院特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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