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好像……不再有怀疑的意味。
鸩九揉了揉眉心。
难道真的要跟着他们去山神州?可万一破局的关键是不去山神州呢?
鸩九感觉越来越没有头绪,时安貌似也不是什么关键点,不会真的出不去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
鸩九使劲摇了摇头,一下坐到榻上,却正瞥见对面木桌上一面陈旧的铜镜泛着光泽。
“镜子?”鸩九兴高采烈地拿了起来,对着自己照了起来。
容貌虽与之前没太大变化,但是五官之间已然透着女孩子的柔美。
鸩九巴眨巴眨眼,镜子里的自己生动俏皮。
“原来变成女孩子,这么好看……”
“噗……”
冰夷一声轻笑,鸩九立马从自我陶醉里醒来。
“师父!不要偷听我讲话!”
“我不仅可以听见,还可以看见。”
“什么!”鸩九赶紧将镜子放下,原来师父不仅可以听见自己心里想什么,还可以看到它所看到的东西?
“把镜子拿起来。”
“不要!”
“你拿起来,看看你的脖子。”
鸩九半信半疑地举起了镜子,向颈间看去。
“咦?妖纹……不见了?”
鸩九惊讶地摸了摸脖子,光滑白皙,什么都没有。
“”我猜的不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人族。”
“人族?”
鸩九惊讶地看了看自己。
从妖变成人,没有被献祭,和村民一同迁举……
难道说,这是自己心中所愿?
不对,还不透彻,这三点根本联系不在一起。
正思索间,阿婶推门走了进来。
“姑娘,明日下午就要出发了,我来收拾一下东西。”
“好的阿婶。”
鸩九帮阿婶将屋里的东西都移了过来。
“姑娘啊,你有什么打算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
阿婶面带笑容,看得出的心情好。
“要我说,你就和我们一道吧,你啊,现在可是村子里的名人呢!”
鸩九愣了一下:“阿婶,都是巧合罢了。”
“怎么会?大祭司说的怎能有假?你啊,就是我们村的祥瑞!”
阿婶越说越开心,拉着鸩九忙里忙外。
“到了山神州,时安也能寻份好差事,这孩子不该一辈子呆在这里……”
阿婶不断念叨着。
“阿婶,从这里到山神州远吗?”
“大约要走个几月吧。”
“几个月?!!”
这里竟然离山神州这么远吗?!
阿婶却对鸩九的震惊没什么反应,自顾自的收拾着。
“阿婶?附近总该有别的镇子吧?为什么非得迁去那么远的地方呢?”
“山神州……太好了……”
阿没有理会鸩九,依旧忙忙碌碌的收拾着,嘴里不停念叨着。
“阿婶?”
一股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鸩九忽然明白这几日不对劲的地方。
在这里四日,几乎每一日见过的人口里都在念叨着山神州,从自己开始出现,他们所有人的目的都集中在迁往山神州上。
就连一开始对它态度疏离怀疑的时安,也突然提出希望自己同他们迁去山神州。
这里的人们好像突然就沉浸在了一种,去往山神州过好日子的感觉。
绝对不能答应和他们一起去。
鸩九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答应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想到这,鸩九转身出了屋子。
还不够细致,发现的还不够细致,还不知道拨正心境的切入点,只剩一天时间了……
鸩九一路跑到了村子的中央,看着每一个来来往往的村民。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微笑,每一个人的目光都会投在鸩九的身上。
短短几日,这里的人们突然就沉浸在了喜悦之中,仿佛叫不醒的梦中人。
那自己的‘心中所愿’,到底是什么呢?
鸩九心里着急,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人来人往如同一张交织的蛛网,紧紧地缠住鸩九。
不被献祭……不对,不是不被献祭,而是根本没有水神;不再是妖,而是人族,那么妖和水神一定是被‘心中所愿’视作苦难的东西。
还有对前往山神州安居乐业生活的渴望……以及,成为被世人接受的人。
没错,村里的人称自己为带来祥瑞的人,那也就是说希望被世人所接纳的。
混乱的信息,在鸩九的脑海里逐渐清晰——摆脱苦难,作为一个被世人接纳的人族,在山神州幸福的生活。
鸩九心里念着这句话,一个很朴实的愿望。
但鸩九不理解,这怎么会是它的‘心中所愿’?它从不后悔经历现在发生的一切。
它从不厌恶自己妖的身份,人们怎么看它也毫不在乎,比起作为人族在一个地方安居乐业,鸩九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可以保护自己的师父,水司有趣的伙伴,真实非常。
这绝不是自己心中所愿!
鸩九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声:“我要回去,我不要留在这里!”
“鸩九,你在说什么?会快去收拾吧。”
时安突然出现在了鸩九身后,拍了拍鸩九的肩膀。
鸩九猛地扭头推开了时安,村里行走的村民也都停止了行走,脸上依旧带着凝固的笑意。
“你怎会知道我叫鸩九!”来这里四日,鸩九从未透露过自己的名字!
时安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但马上又恢复了原貌:“你在说什么?走吧,天晚了。”
就好似已经把鸩九当成了他们的一部分。
鸩九死死盯着时安的眼睛,防御的退后。
“我不会同你们去山神州的,我是妖不是人族!我也不想当什么祥瑞之人!我只想要回去,我不属于这里!”
时安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周围的村民们也都收起了笑脸,呆滞的看着鸩九。
“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想要的吗?就只差一日,为什么,不愿意呢?”
时安的脸上浮起悲色,不解地看向鸩九,眸里竟是满满的悲楚之色。
鸩九虽惊于时安的变化,但还是坚定的一字一句的回话:“我不愿意。”
一瞬间,夕阳西下最后的光芒暗淡下去,时安整个人忽然化成了青色的浓雾,遮蔽天日,吞噬了一切。
鸩九只觉眼前一暗,身体浮空,天旋地转。
许久,脚才接触到了地面,鸩九睁眼一看,四周皆是无边的混沌,闪着光芒的光点飘浮在浩瀚的虚空中。
鸩九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光点,瞬间无数稀碎的声音画面涌入鸩九的脑海。
空荡冷清的府邸,一袭白衣,满眼忧郁凄美的女人双目通红的倚坐在花池前的高台上。
她的眼里满是悲悯与无助的不甘。
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身旁的鸟儿。
那鸟儿感觉到了身旁女人的情绪,歪了歪头,慢慢的将头靠在了女人的手背上,想要安慰她。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画面突然从鸩九脑海里远去,紧接着一声悲戚的叫声展开了下一个画面。
刚刚忧愁的女人此刻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她的身侧躺着那只鸟儿,鸟儿奄奄一息不停呕着血。
女人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抬手结印,在鸟儿的身上落下了什么,然后闭上了眼。
巨大的悲楚淹没了鸩九,化作阵阵痛意灼烧着心脏,泪水便顺着脸颊无声落下。
画面逐渐褪去,光点快速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面巨大的光镜,震动着。
鸩九摸了摸眼泪,抬起头看向光镜,震颤加剧,裂缝出现,清脆一声响,瞬间四分五裂。
怪物的咆哮也从镜后响起,一跃而出,迎面直来!
“鸩九!”
冰夷的声音将鸩九的神智一下拉了回来,鸩九立马转身,躲过了怪物的袭击。
“终于出现了,鸩九,解决掉它,你就能回来了。”
鸩九吸了吸鼻子:“师父,你说的可真容易啊……”
“现在的心境只是一个正常的虚空之地,有我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冰夷嘴角轻轻勾起,双目泛起蓝光。
与此同时,鸩九脑侧的鳞片散发出强烈的光芒,飞至空中一下融入了鸩九的身体。
一阵寒意遍体,鸩九嗅到了冰夷的气息。
“师父?”
“嗯。”
一股内力自身后传来,渗透鸩九的四肢百骸,浑厚而又熟悉。
那内力控制着鸩九的身体,缓慢抬手,只一击,那赤魟鱼妖便瞬间消散,不留痕迹。
“鸩九,该回来了。”
一阵眩晕感袭来,鸩九闭上了双眼,安心的嗯了一声。
再次睁开眼,真实的感觉扑面而来。
深蓝的帷帐映入眼帘。
鸩九转头看去,冰夷坐在身旁正笑盈盈地看着它。
鸩九鼻子一酸,一下坐起来抱住了冰夷。
“师父我竟然还能活着回来看到你。”不争气的眼泪涌了出来,鸩九紧紧抱着冰夷,冰夷的气息钻入鼻腔,真真实实的感觉让它无比留念。
冰夷轻轻抬手拍了拍鸩九的背:“你这么低的修为还能出来,我也觉着很惊奇呢。”
这话怎么这么刺耳?
鸩九不满的抬起头盯着冰夷:“师父,我要怎么样才能变厉害……”
冰夷捋了捋发丝,好笑的看着鸩九皱成一团的小脸。
“还是先长个儿吧。”
“师父!!!”
冰夷咧着嘴笑的不成体统,少了一些平日里的严肃感,越发好看的不成样子。
鸩九呆呆的看着冰夷,也咧着嘴傻笑。
回来真好啊。
冰夷点了点鸩九的额头:“别傻笑了,你那几个伙伴估计要急死了。”
鸩九这才想起水司的事还没解决,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于是掀开被子准备下榻。
“诶?被子?”
鸩九这才发现这是师父的房间,古朴淡雅,雕木桌子上的香炉还在飘着袅袅白雾。
鸩九立马转身,把被子仔细叠了起来。
“哟,这倒像是个规规矩矩的徒弟呢。”
“您是我师父嘛……”
这大腿不得抱好吗!
鸩九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看着冰夷,滑稽极了。
“那师父我去看看他们。”
鸩九转身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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