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从来不知道，你还有个亲弟弟呢。”
李北由上而下，打量眼前的少年。
“叫什么名字？”
少年默不作声。眼眸圆睁，纯黑如墨，看起来很拘谨。林茂打着哈哈，瞪着殷南明，催人赶紧回答。
“北哥跟你说话呢。”
他抿抿嘴，一字一句地讲。
“殷南明。”
“很好听的名字。”李北鼓励道。季林杨看了李北一眼，没说话。殷南很快移开视线，轻声道。
“……谢谢。”
手机铃声狂响，李北挂断道。
“走吧。”
季林杨拿大衣抛向李北。又提醒他戴手表，林茂巴不得二人赶紧走，站起身要去送人。
“留步，不用送。你继续玩。”
二人出了包厢，登上电梯，驾轻熟路去往露台的一家酒馆，开一间私人包厢。准备再喝一轮。
四个小时后，已是半夜，港外一排排轮船，有序停靠在岸边，白帆为线，灯火向上，晕染开层叠的明暗。夜风夹杂凉凉月色，探进安静的室内。
李北抿了一口烟，又徐徐呼出，脑海中尽想前世的事。种种回忆闪现在脑海中，又多喝了几杯烈酒。
没记错的话，林茂最后被人整得挺惨。公司被查封，家产被转移，最后连唯一一条值钱的裤衩都扒没了，到底没想开，直接跳楼了，据说跳得还是当年的老公司。
如今再见活人，心情难免一时复杂。
冰块不断撞击杯壁，发出互相摩擦的声响。李北想往事种种，到某些场景就中断。好像水中圆月，拼尽全力打捞也无济于事。
他就是想不起来，但隐约感觉那段丢失的记忆很重要。
“哎…”
二人不约而同叹气，看看对方。
“在想什么？”
李北问他。
“刚才的局。”
“怎么？”
“老大，是你？”李北摇摇头，道。
“不是我。”
二人都心知肚明，林茂才智浅显，并没有那样的快手速与好牌技。前一局季林杨察觉林茂出老千，故意输掉。后一局准备和李北做局，往死里整林茂，没想到……
“他还挺厉害。”
“是吗。”李北没有否定，也没有问那个他到底是谁。
季林杨端起杯，与李北碰了碰。
“我在想，他为什么要帮咱们。”
“可能是杀林茂的威风吧。”
李北一想前世殷南明那张冷冰冰的脸，就忍不住胆寒。
一道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您好。”
殷南明身穿深色风衣，内搭西装三件套。鼻梁上卡着银丝镜框，脸上礼貌地微笑，全然没有方才的拘谨。
“您手表落在这里，我来送过来。”
李北反应过来，脑海中满是疑问，表面却无事，微笑道。
“啊，谢谢。”
二人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殷南明呼吸很微妙地，不易觉察地停滞一秒，霎时又恢复往常。
季林杨想说些什么，手边电话突然铃声大作，他挂断又响起，最后握着手机，无可奈何说。
“老大，私人电话没办法。我去别的地方，你们继续聊。”
“好。”
季林杨走出酒馆，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接电话。
殷南明面无表情，朝李北点点头，坐在旁边。
李北娴熟点上一支烟，将烟盒推在他面前。
“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呢。”
“……”
殷南明垂下眼，竭力平稳着呼吸。
一杯酒端在他面前。
“要不要喝酒？”
“啊，我不太会喝。”
“果汁可以吗？”李北叼着烟，含糊问。
“可以的。”殷南明手松领带，瞥一眼吧台四散的酒瓶，不说话。
“你身上的衣服，很帅。”李北推过果汁道。
“谢谢。”
殷南明手握玻璃杯，气氛一时沉默。
李北似是知他心中所想，主动问。
“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呢？”
“刚从国外飞回来。”
李北才想起来殷南明刚从巴黎留学回来，继续攀谈。
“那为什么突然回国呢？”
“我喜欢一个人。”
前世，李北从未了解殷南明的感情状况，他想了想，决定适当地八卦，必要时做一位情感专家。于是主动问。
“那你喜欢到什么程度啊。”
殷南明抬头，眼睛亮晶晶。似是憧憬着未来。
“要一起结婚，一起交换戒指那种。”
李北对他口中的人不感兴趣，也丝毫没有横刀夺爱的想法。他耸肩，思想未曾转换，语气自然不客气，嘲讽的意味十足。
“你想的也太远了吧。”
一杯酒饮尽，殷南明轻声讲。
“没办法，一见钟情。”
“喜欢就去追呗。”
“我是不是讲太多了，对不起。”
殷南明闭了嘴，眸色晦暗。在李北面前，他如一本摊开的书，很容易读懂。
李北也真心想和他做朋友，于是收回前世对他的态度，尽力作出温和的样子。说。
“没有呢。”
“那就好。”殷南明脸上括号松散。
“其实你可以把我当朋友。”括号张得更大，眼眸明显漾出笑意。
“真的可以吗？”他小心翼翼询问。
“为什么不可以。”
李北笑了，指尖不自觉捻灭烟星。
殷南明将杯子放在桌上，好像要有大事降临般，他很郑重，郑重地像求婚，连带着李北也紧张几分，最终才缓缓问出。
“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哇塞？
李北心中不由得感叹。
想起来了，前世这人天天摆着一张臭脸。那年第一次见面，很难说清缘分这件事，大约是阳光太好，树影重叠，风送来殷南明。长得漂亮可爱，身材特好。是自己的菜。
于是那天主动找他要了联系方式，却得到了一句生硬又冷漠的回拒。
想起那张冰块脸，李北转了转眼珠，眸光闪过一丝狡黠。他打开手机，示出二维码，尽量装出友好的笑。
上方弹出一条最新信息。
“20××级殷南明。”
李北简单备注，屏幕刷新很快。他打完字就放下手机，旁边服务员按时出现，询问二人，收了桌上的所有空酒瓶。
季林杨貌似打了一个很长的电话，他回来时手机没了电。
“老大，手机借我，我打个电话。”
李北转头抛来手机，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那边正煲凌晨两点的吵架粥，季林杨语速飞快，没带一个脏字没带一句骂人，听起来好像对方占理。
“总之不许你来！”
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
哐的一声，桌子差点拍散架，季林杨皱着眉，语气却明显放软，断断续续说了很多。
电话挂断。
“哎呦。”
李北明知是谁却装糊涂，揶揄地问。
“季大少吵输了呢。”
“滚滚滚。”
季林杨边骂人边搽香水，脖颈手腕耳后。香味与酒气夹杂，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涌出。
殷南明：老婆对我真好[竖耳兔头]
李北：好烦他好烦他[白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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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二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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