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让季大少吃瘪啊？”李北笑他，季林杨还他手机，冷哼一声。
“你家的好弟弟。”
“我认识的弟弟很多，不知道你说的哪位。”
“呕…别恶心我。”季林杨要骂人，脏字在喉咙滚了几圈，到底没说出来。他转而一副郑重的神情，真诚地道谢。
“殷南明，刚才谢谢你帮忙。”
“道谢就不必了。”殷南明冷冷道。
又是那副欠人揍的模样，又是那样无波澜的语气。李北见过很多次，也不知道哪里又惹这人心烦，结局是会生闷气一直不理人。
但今天有点不同。
殷南明眯眯眼睛，神色倦怠，声音略微疲惫。
“抱歉，今天刚下飞机，有些累。”
周遭灯光横过朦胧的日晕。
“谢谢的话就不用再说了，多交我这个朋友，也没什么坏处吧。”
李北余光扫过，殷南明注意到什么，立马摆出乖狗脸。纯黑的眼珠，圆圆的鼻头，柔软的脸庞，俨然一只棉花萨摩耶。
这人太会装乖巧，李北差点就上当。
前世斗了十年，他早已把殷南明这个人完全窥透。到后期，殷南明连装都懒得装。盯着李北时，眼中眸色晦暗，长出一段既狠又恨的荆棘，直直扎进心脏。
现在，李北明显望出那段荆棘已然生根。他日将尖刺叠加，蔓延横逆。
他有些后悔了。
为什么要和殷南明主动讲话，是当时天台流露出的可怜神色吗。为什么要主动问回国的理由，是嫌自己活得不够久吗。为什么要给他联系方式，是要主动跳进火坑里吗…
万千个为什么，最终化作握在手中的利刃。
自己掌握主动权，这场游戏才好玩。悔意冒出芽就狠狠割断。
季林杨正与殷南明聊的热火朝天。讨论换牌手法，又掀开桌上一张牌，嘴里连连惊叹，手肘不断狂戳旁边打游戏，其实正神游的李北。
“我靠，老大。你从哪找的人？这么厉害。”
“我们才第一次见。”
季林杨狂拍李北，又来回比划二人，道。
“你猜我信不信。”
李北回他一个假笑。
“爱信不信。”
“哎呀。”季林杨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殷南明，你有没有微信，加一下联系方式？”
“好。”
季林杨打开手机，黑屏。才想起忘了充电。他边拿充电器边聊天。
“你是哪个学校的？”
“xx高中，今年预备念高一。”
“啊，你和我们是同校。”
殷南明咧开嘴，带着淡淡的笑意。
“学长好。”
季林杨主动伸出拳，与殷南明碰了碰。
“我去，刚才就想说了，你长得可真高。第一次来这里吗？家里人不让你出来玩？你在哪学的打牌啊？”季林杨噼里啪啦抛出几个问题。
“最近四年出国留学，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小时候别人教我的。”
李北收到一条信息，闭眼叹气，幽幽道。
“季林杨，他让你回信息。”
季林杨手机开了机，三十多通未接电话纷纷弹出，直至占满屏幕。他指腹轻扫鼻尖，顶着李北欲骂又止的表情，心虚地发定位。
叮咚两声，那端的人秒回。
“老大，有人来接我。”
李北叹口气，揉揉眉心。
“行啊，正好我自己回。”
手机又弹出一条信息。
“季林杨，他说让你等一会…”
李北第无数次非常温和地提建议。
“你再买一部手机，专门跟他吵。再植个定位，省得天天发呢。”
和好，吵架，和好。这是季林杨与那人一贯的相处模式。每次季林杨吵架，吵赢了或吵输了。周边的物品或者人，从头到脚都会遭殃。包括李北的手机。
季林杨认真地思考一下，说。
“他不会同意的。”
“是他植又不是你植。”
“他超级怕痛。”
李北无语。最后一局顺利过关，他收了手机。
“这样呢。我支持你把他打晕，然后找个地方卖掉…给我几张牌。”
“哇塞，他值不少钱呢，真的要发财了吧。”季林杨竖起大拇指，不断给李北发牌。
“胡说你真信，真说又不听呢。”
李北抓牌，咬破一块蝴蝶酥，总结道。殷南明默默递出纸巾与温蜂蜜水，神色淡然，好像对他来说本应如此。
李北接过，礼貌地说声谢谢。
“还说你们不认识…殷南明，回国没晕机吗？”
“还行。”
“怎么不休息一下？”
殷南明笑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很重要的人。”
果然喜欢这件事，没法顺利说出。
“那你见到了吗？”
李北抓牌，打出一张，接着话头问。
他就喜欢踩殷南明的雷点。
眼前人沉默几秒，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最后眸光闪过一丝遗憾。
“怎么说呢，算没见到。”
“世界这么小，反正早晚都会见到的嘛。”季林杨开导他，顺带偷走李北的牌。
“嗯，谢谢季哥。”
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记恨一个人，对殷南明这种人来说，也没有理由。
谁能比前世和现在的自己还倒霉啊，李北想。
诚心祝愿那个人永远不要想起殷南明。
电话狂响，季林杨正忙着发牌，他直接接通。喂喂了两声，听筒那端没人回复，仅有平稳的呼吸。
“诈骗电话？”李北理牌，指尖弹出一张红桃三。
“不是。”
季林杨弃掉手中牌。
“唉…我得先走了，byeeee，朋友们。”
他拎着两只装得满当的棕纹纸袋，快速穿过吧台下了楼，外面早已一片冷清。
李北收过牌，整齐恢复原样，他目前还不想回家。越湾得有十年没来了，趁着天亮之前还能逛风景。
“打完最后一局我就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牌堆于指间开出花，能拨下几片是几片。李北将对方微表情尽收眼底，手腕翻转，不紧不慢出牌。
十分钟后，殷南明摊开仅剩的牌，桌上一圈同花顺。
“你赢啦。”
李北：[加油]
殷南明：[化了]老婆你真的想不起我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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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见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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