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命的问题止于有客来访。
客人并不陌生,铎莱尔挠挠头,对卓琰打了个招呼,“早啊,休息的如何?”
卓琰神色奇异的看了两人一眼,指指终端,“你们用的是龙人族的时间吗?”
铎莱尔一愣,也是低头去看,对着下午一点的字样讪讪道:“哎呀,这不是好几天没睡过了……你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不知道补觉呢?起那么早干什么?”
元莫给卓琰递了杯热饮,“你脸色的确不算好,还是得多休息。”
卓琰也注意到了他堪比春笋冒尖的身高变化,有些吃惊,思考了一会问:“是生长期?不需要休养吗?”
元莫摇头。卓琰根据之前调查到的资料算了一下,元莫应该还不到35岁,对于龙人来说还是幼年,怎么会进入生长期?
他意识到可能有些隐情,没有追问。举杯对元莫道谢,然后直截了当的提起的自己的来意,“我听说你在找那批黎黯林晶?”
铎莱尔正全力以赴攻克自己的早中饭,嘴里塞得鼓鼓囊囊,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哼”来。卓琰说:“……事情就是这样,亚加带着晶体跑了,你要是还有意向,不如合作,帮我抓到人,说不定能捞回来点晶体。”
他把最新的审讯结果告知对面,“空间站在十二年前翻修过一次,黎黯林晶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装进去的。”
铎莱尔拼命咽下面包,抓起元莫的茶水一饮而尽,“那这件事一定是在暗地里进行——你们不知道,我跟着教授去空间站机房的时候,能测到很明显的能量反应,说明那里的黎黯林晶被利用率并不高,还保留着大部分的活性。”
“当年把他们送进空间站的人要么不懂如何开发黎黯林晶,要么就是他是私自做的决定,没有把黎黯林晶的事情上报,所以不敢用机器进行大范围的做开发。我当时就在想这件事情,现在看来显然是后者。”
看得出来睡足饭饱,铎莱尔的状态很不错,接着往下说道:“但是亚加为什么会知道黎黯林晶的事?让我算一算,那个时候他的确在槐南,难道说空间站的事情就是他安排的?”
卓琰:“当年负责翻修的建筑师曾经在军部服役,退役之前的老上司就是亚加的旧部。他的确有渠道掺上一手。”
铎莱尔和元莫整整齐齐的点头。他们明白卓琰的意思。这就要说到豹人族的另一个离谱规定了,一般来说无论哪个军种服役都是有年限的,并且必须要在不同的场景和地区进行训练轮值,单豹人族不这么干。他们坚定的实行从一而终,一旦入伍,基本上此生的活动半径就固定了。
这直接导致豹人军队中的人际关系长期且僵化,所以就像卓琰说的那样,亚加完全有可能知晓空间站作为黎黯林晶临时储藏处的事情。
卓琰告诉他们有关象人族机甲的分析,“如果亚家能够带着黎黯林晶落脚象人族,这批晶体就算是他个人提供的的、作为整个豹人族合作的诚意。他既能保住性命,还能够把象人族拉成盟友。如此功过相抵,他被追究的力度也能小一些。”
“这样一来就能说得通了。”铎莱尔气哼哼的拍着桌面,悬浮流体桌面荡漾出一圈一圈的波纹,荡到桌面尽头又反射回来,两潮相碰,扰乱了彼此,正恰似象人族和豹人族的这一场狼狈为奸。
卓琰冷笑一声,“他以为自己能绝境翻盘,一箭双雕。但政治最忌讳的就是在不清楚实际情况时下注。”
“说的好!是时候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铎莱尔“啪”的打了个响指,“坑人者人恒坑之,说吧,你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卓琰:“你们没有帮我的理由,我一开始就说了,这是一场合作。一场绝对不会亏本的的合作。”
*
等待大殿之外的两个士兵神色敬畏,但是身形懒散地看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
它有着在星际时代极为少见的建筑风格,外壁由纯金和其他会发光的金色金属组成,高塔顶天,恢宏无比。它不考虑任何的防御和通讯功能,只是为了雄伟而雄伟,建造它的人或许只是为了那给人第一眼带来的震撼,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那从宫殿里走出来的侍女一身素白,长纱曳地,神情肃穆,她们向两个士兵行礼,声音整齐划一,不错分毫,“祭司大人允你们上前,还请卸下武器,依次觐见。”
两个士兵跟在侍女身后,对着大殿供奉的神像跪拜,然后走进最顶层的小房间。说是小房间,其实也一点都不小了,超过两百平的面积完全可以满足基本的待客需求,只是和整座建筑群相比,它显得那样逼仄。
房间之中,[白度母]端坐中央,长发及腰,双眼微阖,看上去和外面的佛像没什么区别了。士兵表明自己的来意,“「优昙婆罗」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形机甲。”
[白度母]没有说话,士兵便大着胆子提高了些声音,“今天一早,大长老亲自带着一个豹人和几辆运货机去了无量坛,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白度母]身边的侍女弯腰,凑到她头边,半晌抬起头问:“你们扫描过他们带进去的东西是什么吗?”
“长老应该带了屏蔽的仪器,周身十米内都扫不出来,”士兵摇头。他们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几句话的消息,却要人亲自来传达,这种在星际时代会被嗤之以鼻的行为在象人眼中确是无上的荣誉。因为他们能够得到[白度母]的赐福——慈悲态的女象人伸出双手,轻抚一左一右匍匐在她脚面的两个士兵头顶,用古老的象人语念出一段长长的祷言。
得到赐福的士兵脸上洋溢着久违的幸福,他们合掌后退,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房间。侍女在他们离开后立刻蹲下来,神情不复刚才的淡然,耳坠几乎要甩飞出去,焦急不已,“母亲,那是不是豹人族的使者?他们给了长老什么样的筹码?”
祭司没有说话。一旁的侍女恨不得趴到她的膝盖上,伸出双手握住她金线钩织的衣袖,“我们不能让他们达成任何官方的协议!”
祭司在不断的摇晃和追问下,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她对眼睛很奇特,会在那对又大又宽的耳朵扇动时散出点点的白光,像是黑夜中星星在固定的位置上闪烁。
“豹人族最近自顾不暇,你没有关注最新的消息吗?”[白度母]开口,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嘶哑,仿佛一个行将旧木的老人。侍女听见后身体一抖,原本的急促变成了惊恐,“母亲,母亲……母亲!”
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尖利,“为什么会这么快?明明昨天还不是这个样子!”
“是啊,为什么这么快……”白度母听见这话,反而笑起来。这一笑,她脸上光滑的皮肤便堆起了不自然的褶皱,她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叹息,“为什么会这么快呢?明明我们象人拥有世界上最漫长的生命,我以为他们会迟一些再下手,哪怕,哪怕让她活到成年,看一看自己兽人的模样,他们都不肯吗?”
侍女听见这话,终于忍不住了,她无助的坐倒在地上,双耳捂住脸庞,泪水一滴一滴砸在冰冷沉重的地板上。
“母亲,”她绝望的呢喃,“麦拉离开了你,所以你也要离开我了吗?这不……这不公平……”
[白度母]听着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是最忠诚的信徒的哭号,再次合上眼,伸出一只手。
她开始为她祝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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