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没吹头发的缘故,脑袋枕着的地方濡湿了一小片,凉凉的不太舒服。荀安动了动身子,把头挪到枕头的边缘,重新找了快干燥的地儿枕着。
“嗡嗡”“嗡嗡”。
手机震动两下。
他伸长胳膊在床头摸了一阵,摸着了手机,划开屏幕一看,是微信的消息。
01:16了,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大半夜不睡觉,闲着没事干骚扰他。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荀哥荀哥,江湖救急!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图片.jpg】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求助,这道题怎么算比较简单啊?感觉我的方法好像太烦琐了?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拍了拍【AA】的八块腹肌。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戳了戳你。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荀哥你睡了吗?【眼泪汪汪】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呜呜呜哥你可怜可怜孩子吧,我都折腾了两个小时了【大哭】
荀安原本在床上躺了十多分钟,脑子已经关机关了一半,这会儿蓝光一照,好不容易积攒的些许睡意顿时烟消云散。
【AA】: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了?!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哥!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引用了一条信息】,最后一道题哈【乖巧】
【AA】:睡了,勿扰。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哥!荀哥!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哥你别走!我们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啊哥!
【哈哈哈根本睡不够】:就这一道题,您帮帮忙看看,不然我心里老想着,实在睡不着呜呜呜。
【AA】:哦,那你就想着吧,想一晚上说不定就想出来了。
话是这么说,到最后他还是任劳任怨地点开图片,帮江同学看题。
图片一放大,他就认出来了,这是上周那张数学卷的最后一道题。江任飞大概是在复习这张综合卷,蓝笔的批注写了一堆,最后一道题更是写的密密麻麻。本来过程就老长,他还加一大堆批注,狗爬一样的字歪歪扭扭地挤在一块儿,把题干都淹没了。
不过他倒是对这道题十分熟悉,过程结果记得一清二楚,也没有看题干的必要。
这都是托他同桌的福。谢云一句“看你算了一节课”,他抓心挠肝记了一星期。而这道题作为战败之耻,被他课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过程熟的都快刻在脑子里了。
【AA】:焦半径。
【哈哈哈根本睡不着】:是说不用弦长公式,用焦半径公式算是吗?
【AA】:对。
【哈哈哈根本睡不着】:好嘞哥,我算去了哈!哥你早点睡吧,晚安晚安~
【AA】:安。
退出微信,他突然想到答应某人的邮件还没发。
发邮件需要生物书拍照,生物书在书包里,书包在距离床头有三米之遥的书桌脚边。
啊,好遥远的距离,他懒得动。
荀安翻了个身,感觉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
算了,要不明天再发吧。
他一动不动地瘫了一会儿,约莫两分钟后,又认命地爬起来,开灯穿拖鞋翻书包。
他自己的记性他心里有数,晚上记着要做的事情睡一觉起来肯定忘得一干二净。他又不想特意为了这事儿再写个备忘录,就算是电子版的搁手机里他也不乐意。
手机内存也是很宝贵的好不好,不能随意浪费了存放垃圾信息。
他撑着变成三眼皮的双眼皮匆匆写好邮件,临到发送了又发现没写收件人账号。于是他坐在椅子上,艰难地转动大脑试图想起来谢云把账号写在哪儿了。
好像大概也许是……
好容易想起来是在草稿本上,又忘了是哪一页的哪一个犄角旮旯。
这么一番折腾,等到他终于把邮件发出去关灯躺回床上时,感觉魂魄已经离体很久了。
周末是在忙碌的复习中度过的,荀安感觉自己仿佛化身无情的验钞机,一叠叠复习资料送进来,给大脑扫描一遍,再送出去。
验钞机随着银行工作人员上下班,执行的好歹还是八小时工作制。他这大脑却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临到下班的时候都快要冒烟停转了。
月考六门考三天,第一门是语文,早上九点钟开考。
因为清空座位很麻烦,秉着不浪费学生复习时间的原则,一中的考场都设在实验楼,会有考务老师提前贴好准考证。
江任飞装好透明笔袋,转过身来:“好了吗荀安?早点出发吧,我打算到实验楼那儿上个厕所。”
荀安点点头,站起身:“走吧。”
谢云没什么要收拾,笔袋里的笔少的可怜。他似乎并不着急走,课本摊在桌子上,还在低头看文言文。
“哎荀安你们等等我,我们一块儿走。我喝口水,很快的哈。”鲍天宇说着,拿起水杯飞快地灌了两口。
三个人走出教学楼,又碰见何骏阳、路星遥几个。
语文不像数学那样强度高,还没考呢肾上腺素就上来了,紧接着是心跳加快、手脚冰凉,考一场下来能去了半条命。语文考试前,大家多数是处于比较放松的心态。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嘛,考得好不好是老天爷说了算。
江任飞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啊哈——困死我了。我跟你们说,咖啡千万要慎喝,尤其是下午。我昨天在池老板那咖啡馆复习,从早上一开门坐到晚上九点钟。”
“到了五六点钟吧,我困得不行,实在看不动了,就点了一杯美式,要了加浓的,让池老板给我加了两分浓缩。结果呢?人是精神了,可一精神就是一晚上,我干瞪眼到天亮……哎我现在是困的呀,眼睛一闭就要睡着了。”
何骏阳乐了:“那你可得小心点,千万别闭眼,不然考着考着睡着了。睡着考砸了还不要紧,怕的是你考场上打起呼噜来,那可就丢脸丢大发咯!”
“滚滚滚!何骏阳你一边去!”江任飞跳着揽住何骏阳的脖子,给他来了个锁喉,锁的他连声告饶。
“哟哟哟,江大侠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一旁的阮颜掏了掏口袋,翻出两条速溶咖啡:“江任飞,你喝咖啡吗?我这有速溶的,可以提神。”
江任飞一边箍着何骏阳,一边回过头冲阮颜笑了笑:“嘿嘿这倒不用啦,谢谢!我怕喝了今晚又睡不着。”
“诶诶诶等会,颜颜,我《过秦论》想不起来了!有甯越、徐尚、苏秦、杜赫之属为之谋——下面一句是什么来着?”路星遥懊恼地皱着眉头,手直拍脑袋。
“齐明、周最、陈轸、召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之徒通其意。”
“对对对,怎么办啊我一考试就全想不起来了……”路星遥哭丧着脸,两只手挠头把头发都弄乱了。
阮颜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急,到时候会想起来的。”
荀安检查了一遍文具,确认无误后抬起头,说:“这种复杂的人名很多的句子,一般不会考。”
何骏阳从江任飞的魔爪中挣脱开来,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就是就是,我就是赌宋洁不会出这种恶心人的名句默写,所以这一整段压根没背。”
听到这话,江任飞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我服了你了,论名句默写这块儿,那还得是你啊。”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到实验楼,因为考场随机分配,几个人在不同的教室,便在楼梯口分了手。
荀安这个教室的监考老师正好是宋洁。宋洁正站在走廊里吹风,看见荀安走过来,开口道:“你小子,一会儿好好考,听到没有?不要光在数学上上心,语文跟数学可是一样的一百五十分。要是再像上次期末一样,我可饶不了你。”
荀安忙点头称是:“好的,宋老师,我肯定认真。”
“作文也给我好好审题,有几层意思一一分析清楚,大纲也不要偷懒,不要在脑子里过一遍了事,在草稿纸上写下来。”
荀安忙不迭地点头保证,随后进了教室。
人一旦考起试来就会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两个半小时也不过弹指一瞬。荀安奋笔疾书地写完议论文,放下笔,感觉离开考好像才过去没多久。
下午的数学是三点开考,吃完午饭还有近三个小时的复习时间。因为数学是场既费体力又费脑力的硬仗,荀安习惯在饭后睡上一个小时,这样考试的时候脑子清醒,不会卡壳。
可能是刚刚看的那道大题太复杂,耗了些脑细胞,荀安觉得有点累,便在考前一小时抓紧时间,又眯了半个钟头。
他醒来的时候,同学们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来来来,国际惯例!考前拜考神,蹭考神的仙气了啊!我第一个,后面的排好队!”语罢,江任飞站到荀安的课桌前,伸出手毕恭毕敬地在他手腕上握了握。
“我也来!”鲍天宇紧随其后,低头在他的桌面上闻了一口,随后表情颇为浮夸地起身:“啊呀呀,这仙气也是被我闻到了!怎么办,现在感觉手好痒好像做数学题!”
何骏阳和丁凌也跟在后面排队借荀安的仙气,吸完笑得贱兮兮,活像两只吸到了人阳气的老狐狸。
路星遥和阮颜两个女生则要收敛一些,只是在荀安桌角碰了一下,道了一声:“考神保佑”。
荀安看着这帮人虔诚到就差给他磕一个了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没成想,最后还真有人那么没眼力见,上赶着要给他磕头。
胡闹完了就要上考场,几个人回到座位上,荀安也开始收笔。
余光里不经意又去注意谢云。他心想,刚才一番阵仗应该足够明显了吧,他成绩是很好的,非常非常好的那种。
荀安平时不爱显摆,不是那种考的好了恨不得拿个大喇叭让全世界都知道的类型。但是在这家伙面前,不知怎的他便格外不服输,一心不想叫人给看扁了。
谢云没什么表情,仍是惯常的冷脸,低头在拉笔袋的拉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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