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虞承找了个同校同学的借口,加上了喻澍的微信,以满足项令娴想看他的企鹅空间的心思,只是后面她看得就少了。
大概就是她上了大学后吧,虞承被安排着进了公司工作,忙得脚不沾地,她也要在学业和兼职中算着每分每秒的时间,也没了闲工夫。
“所以,他猜出这个账号是我在看他吗?”项令娴心里有些闷闷地,堵着很难说出话来。
虞承背着手:“大概吧,我的空间背景是伊丽莎白塔的照片,可能他就猜出来了。”
项令娴垂着眼,盯着屏幕上的文字,虞承不再打扰她,转身进了后厨。
聊天框里一条条,都是一个人隐秘的心事。
最顶上一条消息,是从项令娴考上大学后几个月后,开始发送的。
【喻澍:你好,抱歉没有备注,请问你是谁呢?】
对于企鹅这种聊天平台,成年人又有多少机会能用上它呢?虞承早已忘记了自己还有这样的一个号。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概是小半月后,又从喻澍那里收到的消息。
【喻澍:你好,如果你看得到的话,可以麻烦回复我一下吗?】
下一条,上面的时间显示的是,二零一九年的春节前夕。
【喻澍:之前你说你也是五中的,不知道跟我是不是一级的?我们要办个聚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呢?如果你看到的话,回个消息,我发地址给你。】
再往后面,喻澍大概是知道这个账号不会再登陆了,也发出了他的真心话。
【喻澍:我时不时地会登上企鹅看,但很久没瞧见你的在线标识了,是你吧,我应该是没有猜错,空间背景照片我上网搜了,在伦敦,项令娴是你,一定是你。】
……
【喻澍:除了这个账号外,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了,如果哪天你登上账号后,能回个电话给我吗?136xxxxxxxx这是我的号码,我们大家都很想你,我也是。】
……
【喻澍:我还是没能等到你的电话,你真的彻底忘记我们了吗?今天聚会和悦之喝多了,很久没能从她的口中听见你的名字了,她在说对不起,说了很久,我也想和你说,当面跟你说,我的电话不会变的。】
……
【喻澍:我妈妈生病住院了,这是我人生第二次觉得自己很没用,大概我就是这样没用的一个人吧,所以你才会不打一声招呼地离开。】
……
【喻澍:知道吗?和悦之那家伙也要订婚了,时间过得真的好快,一转眼居然已经到了能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她订婚派对要在一片很漂亮的草坪办,想来吗?来看看吧,她也很希望你会来。】
……
【喻澍:我在英国,发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伦敦,我走过了你可能走过的路,你在伦敦吗?或者你还在英国吗?如果你能看见这条消息的话,我们能见上一面吗?】
……
直到最后的一条,发送时间就在两个多月之前,是他们那次在停车场,尴尬却又意外的相遇,就在那一天。
【喻澍:好久了,真的好久,我终于遇见了你,哪怕你似乎不想见到我,哪怕对你来说我好像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普通同学,我真的庆幸,上帝再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去挽回曾经失去的东西,对不起,我悄悄跟着你离开,我知道了你在哪里了,请原谅我的无理,真的很对不起。】
聊天框里的消息到底结束,项令娴死死攥着虞承的手机,她根本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她只知道心间翻涌着的情绪,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灼烧了她的理智。
很意外,她下意识抹了一把脸,干干爽爽什么都没有,项令娴还以为自己会哭的。虞承的账号,就像是喻澍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紧紧抓着不放手。
人都是有阴暗面的,她其实想怨些什么,怨虞承,为什么这么久不登账号,怨项元平,为什么亲手毁掉了自己女儿的生活,怨姜月珠,为了什么当初非把她送出国……项令娴死死攥着手心,呼吸都变得急促难熬。
但她知道,自己完全就是在无理取闹,人生的诸般颠簸,明明是她亲手选择后的结果,怨不得旁人,罪魁祸首摆明就是自己。
风铃摇曳,新一天的营业又重新开始,有人推门进来,项令娴将手机置于一旁,面带微笑地迎接着客人:“你好,想要点什么?”
她在装,她在抑制住自己发疯的心思,若是有场火,她估计能将整个世界引爆,把老天痛锤一顿。
项令娴这一天也在无数次的复盘,明明就是这样的一件事,连知道喻澍曾经喜欢着自己这件事,她都能平静地过去,怎么就偏偏折在这一百多条消息上。
-
下午三四点,项令娴跟虞承请了半小时假,带着自己的电脑去跃声交接工作,却没想到,暂时接手她工作的人居然是陆贺原。
“怎么是你来做这个工作啊?”项令娴坐在他办公桌前,好奇地问。
陆贺原了脸是笑着的,表情却有些苦涩,他声音透着哑意,小声道:“最近嗓子一直不太舒服,前天去了趟医院,说嗓子里有声带小结,先保守治疗,所以近段时间我大概都没有配音工作了,就能忙些什么忙些什么吧。”
项令娴有些愣地点点头,她是知道陆贺原有多热爱自己的工作,所以忽然而至的休息时间,大概对他也是很严重的打击吧。
“这个月的薪水会在下个月发薪日打给你啊。”陆贺原又补了一句。
项令娴摆摆手,反正现在也用不急着攒钱:“没关系,我无所谓的,你少说几句吧,好好休息。”
好,他笑着用口型表示了一句,说完后他又指指楼上,意思是喻澍就在楼上工作。
项令娴心里还念着上午读得那些消息,有些沉默,不过还是对陆贺原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一会儿上去瞅瞅。”
等从陆贺原办公室出去,她远远瞧见自己那个工位,上面已经干干净净地什么都没剩,喻澍说都帮她收拾干净了,脑海中莫名回忆起这两个多月在这里工作的点滴时光,没想到当初只是想在这里找上份兼职,后面竟然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她提着电脑包,慢悠悠地往楼梯的方向走,还没等到,就听见楼上似乎吵吵嚷嚷地,有人说话的声音,语气不是很愉快。
项令娴不是想听八卦,只是悄悄溜到楼上跟喻澍打个招呼,却没想到对话的当事人就是喻澍本人,面前站着的个穿着华丽漂亮的女性,那一身价值不菲。
“赵小姐,我似乎跟你说过,我们不合适,我这种人也确实是配不上你。”喻澍倚靠在墙上,单手插袋,语气里满是冷漠。
“你上次分明说的是,你没有谈恋爱的计划,所以叫我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那位赵小姐轻笑一声,抱着胸理直气壮,“但我却听说,你最近跟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交往很频繁,所以是我可以理解为,她插了我的队吗?”
项令娴单脚迈在楼梯上,只要再往上走几阶,她就能站上三楼的地板,而她却跟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愣站在原地。
喻澍声音彻底冷下来:“我倒是没听说,赵小姐还有窥探别人私生活的癖好,不过有句话赵小姐说错了,所以我需要更正你一下,不是她插了你的队,而是在队伍中,从来就只有她一个人,没有别人,包括赵小姐你。”
“你!”赵小姐被喻澍的话刺到,有些恼羞成怒,“真不知道你在装什么,不过就是仗着陆家少爷在你们这破工作室当靠山而已,要是没有他,你还能混下去?”
“我混不下去关赵小姐你什么事呢?这么爱管闲事,上大街扶老奶奶过马路去吧,而且我觉得,就赵小姐现在这副破防的样子,好像更上不了台面一点,”喻澍不耐烦着,转身推门要进录音棚里,“最后劝赵小姐少看点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不知道还以为文明社会的发展,唯独把赵小姐你落下了。”
在喻澍说完后,项令娴一个闪身,悄悄下了楼,而独留下赵小姐,还朝着紧闭的录音室里骂着。
走回咖啡店的路上,项令娴垂着头,似乎想清楚了她这一天究竟在别扭些什么。
这才是她记忆里的喻澍,带着些傲气,受着追捧,而不是像他在旧对话里的那样,对自己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祈求,他太在乎自己了。
是自己改变了他吗?读书那会儿年纪小,总是觉得他这人很讨厌,为什么站得那么高啊,让本就不自信的自己被迫仰望着他,所以是她把他亲手拽下来的吗?
跟自己一同陷入难以挣扎的泥沼之中。
她明明还跟喻澍说过,她项令娴不舍得将他一同拽进自己遭受的痛苦中,可不知不觉之间她早就已经这么做过了。
项令娴,你可真是个讨厌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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