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杀手,禅院甚尔的工作是杀人。
他并不见得有多喜欢这份工作,但相比于其他,这种能抒发他体内杀戮野性的职业已经算是少有,而高昂的报酬也确实是他所需要的。
赌马、赛船、彩券……几乎一切与“赌”字沾边的东西都在他的涉猎范围之内。善于梭/哈,然而直到现在既没有变成亿万富翁也没有饿死在街头,已侧面印证了这男人不怎么好的运气与足够精湛的吃饭手艺。
——在一些人口中,他被称之为“术士杀手”。
没有咒力,天与的束缚将他作为咒术师的一切可能框死在最初,但交换而来的体质却让他走上了另一条极路;无法不借助咒具祓除任何一只咒灵,但仅是徒手,他就能杀死无数一级术士。
只是这一点在由咒术、咒力、咒灵构筑起的咒术界中并不能为他带来些什么。以是否具备祓除咒灵的能力决定所有的一切,然而却没有咒力、也看不见咒灵,这样的环境下所诞生出的,即是被全面否定的禅院甚尔本人。
即便伴随年龄的增长,那些曾“否定”他存在本身的家伙早不是他一合之敌,可只要有一日无法打破这桎梏,如嘴角无法消逝的疤痕,禅院甚尔将被永困于不消解的“否定”之中。
他存在的本身不被认可,他所赖以生存的力量遭受否决……总之不论原因究竟如何,在绝大多数人所能接触到的情报里,无法忍受蔑视与屈辱的天与暴君最终轰轰烈烈地大闹了御三家之禅院一通,旋即投身于黑市,彻底与家族割席,成为了一名术士杀手。
作为一名杀手,对禅院甚尔来说,今天本该是一如往常的日子:
解决掉这次的任务目标,然后返回旅馆看今天的彩券开奖信息,之后用拿到的尾款去和该死的运气再拼上一轮……
……本该是这样的。
然而,面对眼前荒凉的景色,一股莫名的违和感却沿着后背攀附而上,他敏锐察觉到了异常。
*
“哈、哈……”被悬赏了性命的男人奔驰在逃亡路上。
死神化作具象尾缀在他身后。
此刻,求生的本能已占据全部心神,他几乎慌不择路地转入一个巷口,恰巧与缓步行出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步伐被打断,男人近乎崩溃地怒吼着“滚开!”,一边用力想要将面前的阻挡物推开。骤然有一股大力袭来,攥得他挥出的手臂几乎无法动弹。
男人所有的情绪都在这出乎意料的情境下消失了一瞬,循着本能他愣愣抬头,恰对上自上而下俯视来的目光。
一双闪烁着野性色泽的、无机质的鎏金兽倒映入他眼中,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前,男人已然跪倒在这目光之下。
畏惧、臣服?这是什么?
他并不能知晓。
在死亡的恐吓与难言威慑的目光下,男人意识瞬时陷入蒙昧,已然呆滞在了当场。
尊见此情况,烦躁地暗“啧”一声。他放弃向此人询问的打算,放开紧攥着男人的手,转而将目光转落在款款走来的身影上。
“喂,”尊开口,语气辨不出喜怒,“这里的医院在哪儿?”
很难形容禅院甚尔此刻的心情。
天与咒缚在赋予他抵至极限的肉/体的同时,也剥夺了他全部拥有咒力的可能。以此为界限,即便能凭借强悍的肉/体“接收到”咒灵存在,但实质上他与咒灵之间的距离堪为天堑。
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却突然看见了“咒灵”。不是凭借第六感或者咒具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真真切切、用双眼目视到了咒灵的存在。
那个穿着黑色卫衣牛仔裤,头戴兜帽的家伙。从兜帽下露出的面容轮廓深邃,有着容易让人产生沉重压迫感的样貌,一双鎏金竖瞳闪烁着锋利的光。向后鼓起的双角与周身萦绕的咒力,都鲜明昭示着他的身份。
作为咒术界御三家出来的家伙,禅院甚尔清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无咒力而不借助工具就能看见咒灵,伊邪那美正向你张开怀抱。
但是,就凭这家伙?
这个莫名其妙穿着人类服饰大半夜出来找医院的咒灵?身上还带着五条家符文的家伙?已经被驯化到不会随便对人类伸出爪牙的东西?
哈?什么玩意。
尽管那股莫名的违和感盘桓在脑海里久久不去,天与咒缚下、他以其为生的肉/体警铃大作,但在心底里发酵至醇厚的不忿的促使下,禅院甚尔握紧了手中的释魂刀。
【即便已从禅院家脱出,禅院甚尔却从未能真正从过去的生活中释怀。】
只流传在部分人手中的情报并非全然错误,被“否定”了存在本身的禅院甚尔从未能放下/体内涌动不休、鲜明昭示着存在感的“不甘”与“自尊”。
仅是揍趴禅院家从不足以抚平他体内躁动的情绪。禅院甚尔妄图用对他人的“否定”终结加诸在自身的“否定”。
不论曾经,还是现在。
而眼前的咒灵,禅院甚尔回忆起记忆里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蓝眸孩童,近乎恶意地欣慰于咒灵力量远胜于其。
哈,是最强……吗?
一股冲动强烈到抑制了全部的生存欲,促使他提起了刀。
随即,比音爆声先一步传导入尊感官的,是尖锐到划破空间的斩击。
面对禅院甚尔的袭击,尊只是随意的举起手,不怎么标准的格挡姿势下,蓄满禅院甚尔全力的刀刃就此被拦下。他向后拨手,刀刃从臂上卸去的同时禅院甚尔的第二次袭击也抵达下腹。
三节棍的棍头狠狠向死穴捅去,尊不耐烦的咋舌一声,侧跃的同时原本呈“拨”的手臂顺势回捞,捏着释魂刀的刀背向游云撞去。禅院甚尔的反应同样迅速,不等尊的反击抵达,手上动作再次变幻,游云一个翻滚就向尊的脑袋横扫去。
在急剧袭来的飓风中,尊皱起眉,骤然爆发的火焰屏障直接震荡开周围一切物体。
直到靠几个跃步退到数米外,禅院甚尔才卸掉这股冲击力,他愉悦地呵笑一声,饶有兴趣地询问道:“终于肯开始发力了吗?你是从人类对火焰的恐惧中诞生的咒灵?还是熔岩?火山?”
一边随意猜测着,禅院甚尔不着痕迹观察着咒灵,试图从中找到些什么突破口。
尊并不回答禅院甚尔的提问,只是皱眉。骨尾忠诚地反映出主人情绪,略有些躁动地在空气中鞭挞出一声爆鸣。
众所周知,猫科动物的身体和尾巴是两个个体,狮子也不例外。
尊并未在意自己身上非人部位的下意识反应,接着重复道:“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哪里?”
虽然不明显,但在离开安娜与五条悟之后,尊的力量就仿佛是失去了稳定器般逐渐沸腾起来。此刻仅维系住力量不要失控就已经耗费尊大半心神,考虑到还在等着自己回去的安娜,他并不想再浪费更多时间。
禅院甚尔是个还算有趣的对手,但交战时短暂的发泄只会引来体内力量更进一步的暴动,如果不能从这个男人身上得出答案的话……
尊目光望向更远方。
摆在面前的,并不止一个选项。
察觉到咒灵有要离去的意思,禅院甚尔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来,“啊,最近的医院吗?我想想啊……”
骤风袭来,尊抬手挡住直击面门的拳头。
“——也许在往东三百米?”
肘击,狠狠撞上精干小腹,禅院甚尔却借势一个回旋转移至另一侧抬刀劈下。
“——好像不对,是往西走个七八里?”
燃烧着火焰的手掌徒手握住刀刃,另一只手蓄力握拳,顺势挥出。
“——啊呀,想起来了,是要向地下挖个几千米才对呢。”
黑豹咧开嘴,利齿毫不犹豫向猎物被引诱出的软肋撕咬上去,目光满是势在必得的凶悍野性。不知何时游云已落入禅院甚尔突然空下的右手中,以一往无匹的气势自下而上捅向尊的咽喉。
咽喉,一个连接了外部与肺的部位,周围分布有脑供血的主动脉,是人类毫无疑问的死穴。但对类人型咒灵而论,更关键的则是其所象征的、躯干与大脑的衔接点的意味。
只要能捅下去,如果咒灵也能拥有灵魂的话,很快就能前往几千米地下的黄泉国度寻找他需要的医院了。
只要能捅下去。
禅院甚尔忽而一愣。
不知何时,周围的温度已高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即便是完全体的天与咒缚,身上也出现无法愈合的灼烧伤疤。持棍的手一片漆黑,已然开始碳化。
“啪嗒”。
滚烫的铁水无所附着,径自直坠入地,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嘶”声。本该捅穿咒灵喉咙的游云,此时已融化了大半。
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咒灵无所谓般扭扭脖子,反手将刀连带着禅院甚尔一并甩了出去。
“不知道吗?”
尊自言自语般说着,并未在意禅院甚尔仍旧警惕的目光,视线已同脚步一道转弯。
禅院甚尔:?
下一秒,咒灵已消失无踪。
死亡的阴影随之消散,而原定的暗杀目标也还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唯一能证明咒灵曾真实存在过的事实只有被熔断半截的三节棍与急速修复中的手臂。
眼下这一切的起因经过与结果都难以用语言概述,过于荒诞且离奇,就连向来万事不经心的禅院甚尔也忍不住为此咂舌一下,无厘头地感到好笑。因为这点情绪,禅院甚尔甚至难得的分出半点脑子来记忆了一下刚才见过的咒灵。那双含着锐利的鎏金眼眸,宛如地狱燃烧的火焰,以及……
那家伙似乎是在找医院来着?
思及此,禅院甚尔看着自己仍旧焦黑的手臂,难得也升起一丝确实该去医院的念头。
他不在乎这是不是什么心理暗示或不该有的决定,干脆利落解决掉地上的男人后,禅院甚尔将尸体照片发送给雇主,揣着瞬间到账的满意尾款溜达达也找医院去了。
漏壶:听说有人盗我身份上线了?
抓虫:重看了访谈发现是甚尔能看见咒灵的……呃,那就当我私设他的看见是出于太强身体能接受到咒灵的信息导致大脑能看见一样[也是我之前看漫画和设定的时候以为的情况]好了!但这种和现在的肉眼接受到的看见不一样,甚尔能知道这种差异
公式书说甚尔的咒具是在离家出走后单独完成委托的途中拿到了,这边就设定成他暂时还没拿到天逆鉾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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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死亡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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