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秦跃闻到一股特别恶心的气味，让他差点控制不住地吐出来。
多年特警生涯的丰富经验告诉他，这是尸臭，比最浓烈的臭鸡蛋味还要臭上千百倍，而这尸臭，正来自于头顶的巨蟒。
秦跃忽然明白它为啥龟缩在阴暗潮湿的地下，还能长得这么巨大，因为这玩意儿压根就以尸体为食！
难道白果村那么多跳崖殉葬的村民，都被面前这条巨蟒给吞吃入腹了？
极有可能。
巨蟒不断逼近他，它粗壮的蛇身紧紧缠绕住青铜鼎，不至于直接从半空中砸下来。
秦跃估摸着，这玩意儿掉下来，能直接把他砸成肉饼。
大仙儿不会见死不救吧！
秦跃咽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说不紧张肯定是假，倒也没多害怕，就是紧张，极端的紧张，让他手指头和脚趾头都绷紧了，冷汗从额头上滑下去。
巨蟒冲他张大嘴，恶臭的涎液流出来，滴到秦跃身上。
秦跃听见滋的一声，衣物直接被烧出个洞。
强酸，秦跃百分百笃定，巨蟒的口水具有极强的腐蚀性，是一种强酸，被这东西咬一口，人类脆弱的皮肤当场就会烧穿！
这合理吗？
沈烟到底想做什么？
不对，这条蛇想做什么，它好像没有立刻吃掉他的想法。
可这里明显就是祭祀场上的祭台，这条蛇也是祭祀的一环？秦跃的脑筋飞速转动，用活人祭祀，祭祀的对象是魃，巨蟒以死尸为食……
说明他活着，巨蟒一时半会儿不会吃他，那这条巨蟒在这里做什么，先弄死他？
秦跃胡思乱想，巨蟒爬到他身上，然后用蛇身将他缠绕起来。
那感觉说不上的怪异，冰凉的蛇身散发出尸山血海般的臭味，它绕着秦跃盘旋，蛇身实在太长，把他绕了一转，那尾巴都稳稳地缠在青铜鼎上，看不见尽头的蛇尾。
秦跃感觉难以呼吸，巨蟒缠得很紧。
紧接着，巨蟒带着他爬回青铜鼎，青铜鼎表面已经锈化了，花纹斑驳，密布铜绿。
当巨蟒把他带上青铜鼎时，秦跃终于明白，这蛇没急着吃他的原因，压根不是因为什么巨蟒是祭祀的一环，不吃活人，而是因为，这青铜鼎里数十条嗷嗷待哺的小蛇！
操！
合着青铜鼎里就是蛇窝！
蛇窝里散落着密密麻麻堆积的人骨，看来这条巨蟒没少从外边带食物回来，小蛇们此起彼伏发出嘶嘶嘶的声音，秦跃简直毛骨悚然。
兴许是头一回见着活的，众小蛇激动万分，纷纷探长脖子，想来咬巨蟒缠着的秦跃。
秦跃简直受不了，都要被喂蛇了，再不反击他就是狗！
他只有左臂能动，拔出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一刀扎进巨蟒身体里。
巨蟒震怒，当即甩动尾巴，连带着用青铜铁链吊空的大鼎猛烈摇晃，小蛇们沿着铜鼎往外爬。
这时候，秦跃才真切地感觉到，这铜鼎究竟有多大，可以说深不见底。
在受到巨蟒召唤后，无数小蛇从白骨的缝隙里爬出来，密密麻麻的蛇潮向铜鼎外蔓延。
巨蟒把秦跃扔进小蛇间。
千钧一发之际，身体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反应力，秦跃眼疾手快抓住吊着铜鼎的铁链，这样他就不能拿匕首了，他咬住匕首，用尽浑身力气往上爬。
小蛇们接二连三的追上来，而巨蟒如有灵性般，好整以暇地看着秦跃被围攻，它似乎在训练它的孩子们捕食猎物。
不幸的是，秦跃就是这只猎物。
秦跃同志人都麻了，这辈子没这么刺激过。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困境就是，很多蛇在追他，而他不能随意杀死任何一只，否则极有可能触怒巨蟒，巨蟒一旦出手，他当场归西。
就在左手撑不住时，头顶突然冒出石台，那石台好像是凭空悬在那里，秦跃没有看见任何支撑物，石台悬浮在半空，垂直于铜鼎的位置。
再怪异的东西都见过了，逃命要紧！秦跃回头看了眼扑上来的蛇潮，扭头爬上石台，气喘吁吁。
石台纹丝不动，蛇潮却在石台下止步。
石台不大，刚好能立脚的面积，秦跃小心意一直站起来，环顾四周，周围不知何时，多出许多一模一样的石台。
秦跃低头，脚下的石台如树木的横截面，有一圈一圈的年轮，秦跃数了数，九圈。
无论如何，先落地要紧，在这半空中，万一那条巨蟒爬上来突袭，他无处落脚，掉下去同样必死无疑。
秦跃左看右看，如出一辙的石台，仿佛国际象棋棋盘上有规律的黑白格子，黑格子是石台，白格子是空隙。
在这种诡异之地，肯定不是随便落脚就能安然落地，这些石台既然如棋盘摆放在这里，就肯定有其中缘由。
如同棋盘，就类似于一场棋局，他以身为棋，和无形的对手下棋，赢了才能走出去！
当然认为这是棋局，也只是秦跃的猜测，接下来能做的，就是验证他的猜测。
秦跃抱着受伤的胳膊，取下别在腰间的手电筒，仔细观察每一个石台，周围的石台上都有类似年轮的纹路，唯一的不同，就是圈数不一样。
他脚下是九圈，周围一共八个方位有石台，南边那个三圈，北边六圈，东边五圈，西边四圈，东南方向两圈，西南方向七圈，东北一圈，西北八圈。
秦跃数了数，八个方位再加上自身脚下这个，刚好是从一数到九，他心生不祥预感。
不会是数学题吧……
没法，死马当活马医了。
秦跃踩着北边的圈六，站上去，再往前方看，有些石台上边就没有年轮了，一圈也没有，而那些石台周围，有的有年轮，有的没有年轮。
秦跃扫了一圈，这些石台构成了一个更大的正方形盘子，而在这大方盘中，有的石台上有纹路，有的没有，而每九个石台形成的小方形，其中石台上的纹数不会重复。
就很像数独，秦跃头皮发麻，不会真是数独吧？！！
这时候，脑内传来沈烟的声音：“下来。”
秦跃不敢大吼大叫，唯恐惊着脚下的巨蟒，他试图在脑内和沈烟通话：“大仙儿，你见死不救！”秦跃同志含泪控诉。
“……”沈烟默了默，说：“我被缠住了，不能脱身。”
听到沈烟解释，秦跃第一反应是，看来他俩真能脑内通话！
那么什么东西能缠住神通广大的沈大仙？秦跃好奇：“下边出什么事了？”
沈烟道：“蛇，很多。”
秦跃立马想到刚才的蛇潮。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在屋里看见一只蟑螂，就说明这间屋子已经蟑螂成群。
而他在青铜鼎里，亲眼看见了一窝小蛇，就说明这地方，肯定不止这一条巨蟒，不止这一窝蛇！
首先刚才那样的巨蟒，至少就有两条，蛇又不能分裂繁殖，必然要另一条巨蟒与之交.配，才能产下这么多小蛇。
秦跃快速解释了自己的情况：“很多石台，石台上纹路不同。”
沈烟打断道：“天有九重，数九补天。”
“这是提示吗？”
“是警告。”沈烟道：“错了，会死。”
秦跃沉默了，沈烟不再说话，对付蛇潮去了。
补天，不就是补完九宫格吗。
秦跃深吸口气，幸运的是，他了解一点数独的小知识，每行每列取出可能数字，再往里边填。
秦跃只能踩着有数字的石台前进，他发现，每当他的脚要落在没有纹路的石台上，那石台就会若隐若现，仿佛下一秒就消失，当然不能轻易踩上去。
每行每列各有九个石台，秦跃走了一圈，找出了有数字的。
因为没有纸笔，他只能心算，这样稍微花了一些时间，秦跃复盘出每个空纹路的石台上，应该填写的数字。
算完了，往空格里填数字，又是一道难题。
怎么填，总不能靠说吧？
秦跃思来想去，抱着死马当活马的心态，抬脚往空石台上站，边站边说数字：“7.”
话音未落，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石台上浮现了七圈年轮！
还真就是靠说！
秦跃摩拳擦掌，石台浮现纹路后，就可以站上去了，秦跃沿着空石台，挨个挨个往下填，填完最后一个9，脚下一抖，眼前一花，秦跃一趔趄，往后栽倒。
有人拉住他，秦跃一回头，沈烟单手握剑，望向他手里。
“什么东西？”秦跃顺着沈烟的视线望去，自己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青铜权杖，杖身如两条蛇身纠缠，杖头是一张闭着眼睛的女人面。
“……母神。”沈烟低声呢喃。
秦跃站起来，拿着权杖不知所措：“这是什么？”
沈烟回头，干脆利落斩掉扑上来的蛇，以他为中心半米内，死蛇堆积如山，全是不知死活扑上来，被他一剑斩断。
沈烟身后，是刚才那条巨蟒，已经被削成两半。
刺鼻的恶臭逼得秦跃扭头干呕。
沈烟斩了这么多蛇，手也酸了，催促秦跃：“你拿到了权杖，去开祭祀台。”
“你早就知道。”秦跃不笨，他在上边就想通了这个道理：“你刚才把我推上祭祀台，就是故意让我被那条巨蟒带上去！”
沈烟沉默，他看着他，黑暗中，那双漂亮的眼睛深不见底，如有暗潮涌动，半晌，他轻声开口：“只有你能去。”
“你来过这里。”秦跃笃定，否则沈烟不会这里这么熟悉，巨蟒，还有上边的数独石台，数九补天，补天，母神，权杖——
“母神是谁？”秦跃决定再相信沈烟一次，即便沈烟什么也不告诉他，他转身走向祭祀台。
秦跃越过死蛇潮，浓烈的血腥气令他眉头紧皱。
就在他刚才躺下的祭祀台，密闭的灰尘散去，露出繁复诡异的花纹，而正中间，花纹交汇处，是竖长的凹槽。
秦跃比了比，恰好是他手里青铜杖的形状。
沈烟站在他背后，回答了他的问题：“母神，你们称为，女娲。”
秦跃弯身，两手捧杖，将开门的钥匙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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