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行侠仗义的大侠吗?”几个问题问完,小姑娘终于想起那份熟悉感的来源。
“我之前见过你,就在泥人王的摊子上!你是跟‘帷帽大美人’一块的。你也爱听靖疆大将军的故事对吗?有眼光!果然喜欢靖疆大将军的人都很厉害!”
魏婵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提起两分,抬手在她脑袋上一揉,“你小小年纪就知道见义勇为,是挺厉害的。不过,下一次出手前,要先判断好敌我强弱之势。”
“哼,我可是大名鼎鼎的东市小霸王!要不是刁老六出卖我,那个大丑□□本不可能抓到我!”从魏婵的身上感受到强者的守护感,小姑娘身心松弛下来,得意地一抹鼻子。
随后她拍拍胸脯说道:“我小霸王说话算话,你救了我,我请你吃烧鸡!同心楼的大烧鸡!”
“不急。”魏婵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抬步走向瘫在地上的瘦高个,“把渣滓处理完了再说。”
她每往前走一步,空气中就有一道细小的啸声响起,瘦高个的某个部位会相应传来剧烈的疼痛,随后有一粒石子从他身上落下,但任谁也看不清她到底是怎么出手的。
等走到跟前的时候,瘦高个靠在墙上浑身痛得直冒冷汗,从表面上看,他除了右腿站不起来,肉眼看不没有丝毫损害,但是浑身上下仿佛散架了一般剧痛不已。
“你……你要干什么?”方才还一副嚣张嘴脸的瘦高个,疼得满脑门子冷汗,他靠在墙上看着愈发靠近的魏婵,色厉内荏地放狠话:“告诉你,我上面有人!你弄坏了我的腿,小心我让衙门抓你!”
平头百姓的谁敢招惹官府?老乞丐和糖贩听着话音不对,刚欲收拾东西离开,就各自感到腿上一痛,跟瘦高个一样跌在地上,再想跑也是不能了。
小姑娘哒哒哒跟着跑过来,向窝在地上的瘦高个啐了一口,尤不解气地冲他软麻的右腿踹了几脚,“打不过又要叫官,你懂道上的规矩吗?没出息的家伙!大丑男!竹竿精!没出息!”
她一口一个“大丑男”和“竹竿精”,直把瘦高个气得牙痒痒,但他也不敢真的发火。毕竟那个不知是什么来历的高大女人就站在旁边,目光让人发怵。如果这人现在要打他,他连逃跑都做不到。
“哦?你上面有人?”魏婵好整以暇,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那让我也长长见识,你是哪位大官儿家里的少爷?如果我真的惹不起,说不定一抬手就把你给放了。”
话是这么说,其实从一开始,魏婵就没打算放过他。否则,也不会只用石子封了他腿上的穴位。——既然是要交给郡守当公事办,还是不留外伤的好。
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掳掠且意图贩卖少童,无论他背后是谁,牢狱之灾少不了了。
瘦高个却以为魏婵的好语气是被他唬住了。他神情放松下来,掸了掸沾了土的衣衫,装腔作势地道:“老子是涿郡大族蒋家的三少爷!‘涿郡仓曹,朱道态’正是我舅舅,识相的,赶紧把本少扶起来!”
小丫头抢先笑出声来:“嘿!还当多厉害呢,外地官的裙带家属,还敢在望辰城充大?”街头智慧第一课:别惹当官的,不过外地官她倒是不怕,外地官可管不着她这条小地头蛇。
“涿郡”是镇北侯属国下的一个郡,“望辰城”虽归属于“广阳郡”,但却是镇北属国国主——镇北侯尊驾所在,行政级别上与郡同等。故而小姑娘有此一言。
“他妈的,你这小兔崽子……”
瘦高个刚骂出口,魏婵单膝蹲下,手掌向上张开虎口卡住了他的下颌:“你是自己来的,还是涿郡仓曹派你来的?”
瘦高个蒋三少第一次知道了,为什么大拇指和食指张开的部位被称为“虎口”,他的下颌骨被卡得生疼,若不是魏婵还需要他回话,他恐怕连嘴巴都张不开。
他不敢再咋呼,撇开眼睛,勉力说道:“对。是涿郡仓曹......派我来公干的,对,公干!我还要跟广阳郡的仓曹协同办事,所以你如果伤害我,就是耽误上面的大事!我警告,不不不,我承诺你,如果你现在放开我,之前的事情我概不追究。”
这种仗势欺人的事他熟悉的很,在拿身份压人的时候,真假参半最难分辨,所以当然要往大里说,往严重里说。比如涿郡仓曹明明是他嫡兄的舅舅,他也能借个名头吓吓平头百姓。
可惜这次他是假僧遇到了真佛。
兵戎五年,郡守一年,魏婵审讯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一眼就看出他在心虚扯谎。不过这里不是审讯的地方,想要听到真话,不如就按原计划先借衙门一用,也省得她亲自撬这人的嘴。
“概不追究?我可没答应。”她说着甩开了瘦高个的脑袋,一擒一折又将他的双手合着手腕背在其身后。
一只小手从旁里递过来一条半尺长的红绳:“大姐大!给你绳子!”
魏婵看着小姑娘勾了下嘴角:“你倒是机灵。不过,绑人这种事不必浪费你的发带。”话毕,瘦高个的袖子刺啦短了一截,变作绳索重新与他的手腕紧密交缠。
“你……你要干什么?”瘦高个惊慌地说道:“我舅舅是仓曹,我是来公干的!你没听到……唔!唔!”
——那条他用来堵别人嘴的粉帕子,如今塞进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巴。
魏婵站起身,抬脚一踢,解了他腿上的穴道,朝小姑娘说道:“依照历法,掳掠贩卖平民为奴婢未遂,当发配边疆,服重劳役五年。我要把他押到郡守衙门去,你这个‘苦主’要一起来吗?”
“要!我要狠狠告这个大丑男!”小姑娘捏着拳头对着空气狠狠挥了一拳,又捏着拳头朝不远处的老乞丐和糖贩子转了转,“我大姐大要上衙门,你们俩也得去!”
魏婵默许了她的“狐假虎威”,既然上衙门,证人总是不嫌多。
于是,在东市小霸王的“淫威”下,瘦高个、老乞丐、糖贩垂着脑袋像三个鹌鹑一样被赶在前面,他们不是没想过逃跑,但他们的脚步只要偏离方向一步,就立刻有石子打来,令其腿痛脚软。
“大姐大,”双丫髻小姑娘一开始还走在最前头,没一会儿她双手交叉背在脑袋后头,溜到魏婵的跟前,边走边说道,“我大名朱晏安,你救了我,是我的大姐大,可以叫我‘小晏’,或者‘小安’,或者和大家一样叫我‘朱小霸王’也可以~嘿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
朱宴安,不像个乞丐的名字。
“我姓魏。”魏婵回道,顺便低头看了她一眼。
小丫头因为之前一番折腾,身上沾了不少灰,跟个小花猫似的。头上的双丫髻,其中一只是拆过发绳后她自己重新理的,对比旁边的丫髻手法粗糙了不止一倍。包括她的衣服,补丁虽多,也能看出补丁边缘的针脚很细密,应该有人在照料她。
见她看过来,小姑娘立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我叫你‘魏姐’可以吗?”
“随你。”魏婵无不可地说道,抬头不再看她,“你之前说的‘哑巴’,是你的家人?”
“‘哑巴’就是‘哑巴’呀,不算家人。大姐大,他们三个不老实,我到前面看着去!”小霸王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生硬地岔开了话题,说完又背着手小跑到那三人的前头。
一路无话,直到七拐八拐又来到最开始的巷口,魏婵朝前启声道:“小霸王,到了巷口往左走。”
“知道的,魏姐!”朱晏安转过身倒着往前走,朝魏婵晃了晃脑袋,露出一个“我懂得”的笑容,“我们还得去接你家的‘小白脸’,哦不,是帷帽大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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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承姿态娴雅,独自坐在东市街边向某个巷口张望着。无论是男女老少,从旁路过总忍不住回头再看上一眼,即使有细纱遮挡,单看那仪态与气度,料想也该是位倾世佳人。
他手捧着包起来的泥人放在膝上,眼睛一刻也没挪开地盯着那条魏婵离开的巷口。
约莫过了一刻钟(十五分钟),巷子口终于有了动静,他连忙起身走去,结果从巷子里出来了……一串人?
黄绿色衣服的双丫髻小姑娘叼着一根麦芽糖,走在前面;在她身后跟着两个耷拉着头,鹌鹑一样的人,其中一个推着飘着甜味的木车。再往后,是那个向他挑事的瘦高个男子,他双手被在身后,嘴巴含着一团粉布,一脸不甘心的样子。
魏婵走在最后。
姬月承一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也顾不得理解这出乎意料的状况,把裹好手帕的泥人放入怀中,飞也似得跑到魏婵跟前。
“婵姐姐,你回来啦。”
“嗯,临时出了点状况。我们不往牙市走了,得去府门一趟。”魏婵眼睛示意地扫过前面的几人。
“哦,婵姐姐说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姬月承甜腻腻地说道,眼睛一刻也没从魏婵身上离开。
“啧啧啧,人心不古啊。”半大孩朱晏安把从糖从嘴里拿出来,一幅老学究的样子摇头晃脑道,“姐夫,小妹我为了帮你可差点被人卖掉,你都没有一点表示吗?”
“谢谢你,小朋友。这个糕点给你吃。”姬月承微微附身,把一开始逛街买到的一包酥饼递了过去。
“哇!街头那家的桃花酥饼!”朱小霸王不客气地一把捞了过去。
“慢慢吃,吃完还有别的。”姬月承像是对小学生一样温柔地说道,“不过,我并不认识你,为什么你要叫我‘姐夫’呢?”
小霸王伸手一抹嘴边的糕饼渣,拍拍胸脯朝魏婵比了个大拇指,倒反天罡地向姬月承介绍道:“这,我魏姐!”
随后,昂着头看向姬月承:“你看上去,应该是我魏姐的小白脸儿,所以勉勉强强就算是‘姐夫’咯。”
姐姐姐……夫?
姬月承一整个爆红,他还是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对两人关系的表述,让他无比真切意识到自己如今与婵姐姐的“已婚关系”。
“‘小白脸’是什么不入流的称呼。不许胡说。”
魏婵淡淡撇了一眼,小姑娘立马更正:“是!魏姐,小妹明白了!以后就叫‘魏姐夫’!”
不怪婵姐爱掐下巴,实在是这些人说话太臭了[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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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东市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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