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宫

陛下赏赐的,多是些珍稀药材,雪莲灵芝人参这类。

齐卿禾沉思片刻,决定一点不留,她唤来承惜,分出一半送往齐家。

“既是圣上赏给我的,自是我说了算。”入宫不到月余,诬陷落水接踵而至,闹得她不得安生,便是全用了也不为过。

只是齐家那里,希望琴儿办事利索,将这些东西收好。

“娘娘,回信已经送出去啦。”云杏回来时,手中捧着一个匣子,“这是贵妃娘娘送来的宫装和头面,娘娘要不要试试?”

齐卿禾挑眉,示意她打开看看。

青绿的宫装颇为繁琐,与翡翠的头面相得益彰,甚为相配,两条红珊瑚吊坠小巧精致。

显然是在为几日后的中秋盛宴做准备。

“收起来罢。”齐卿禾叹息,她隐隐觉得,这套宫装没有机会穿了。

相隔不远的玉柳镇官道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此一处驿站。

驿站不大,一楼摆几张桌椅,零散几个人正吃酒闲聊,二楼则是客房。

箫君柏与三弟箫君祺,前后脚进门。

“两间上房,好酒好菜送上去,尽快。”随行的侍卫摸出一袋碎银,扔给上前迎人的堂倌。

堂倌高声应着,招呼着人往楼上去。

箫君祺打量着这破落的歇脚地。

木质的桌椅上斑斑点点,半开的窗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墙角猛地蹿出一只狸猫,惊得客人连连呼喊。

“二哥你也是的。”箫君祺不满地嘀咕,“这么久都熬过来了,还怕这一两日做甚,嫂子又不会跑了。”

“中秋临近,应当再快些。”箫君柏淡声道。

此次出行,离宫也有二十日,虽以往也曾有过,离宫数月皆有。

唯这次心绪难安,似在催着他早日回去。

“知道了知道了,二哥放心,还有四五日才是中秋,来得及的。”箫君祺挠挠头,“不过二哥前些时日,给嫂子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我还以为二哥不会写家信呢。”

箫君柏未应,大步推开房门,怦一声,隔绝了弟弟好奇的目光。

秋日的第一场雨来得突然,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窗沿上,转瞬成倾盆大雨,泼天的水气直扑而来。

箫君柏坐在窗边,桌案上是一封字迹清秀的信,信中内容极为简单,不过是想他,要他注意身体云云,短短几行字透着丝丝缕缕的甜。

他没要吃食,只要了一盏茶水。

劣质的茶水甚苦,回味没有一丝甘甜,他尤为怀念齐卿禾泡过的茶。

这念头一出,满心的思念似是决堤的洪河,拦也拦不住。

姑娘家清亮的嗓音宛若在耳边想起,叽叽喳喳的如黄莺般悦耳,明亮灵动的杏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嘴角弯弯,像极了方才忽然蹿出的狸猫。

思及此,箫君柏嘴角微微上扬,浅薄的笑意一闪而过。

雨噼里啪啦下着,他索性开着窗,就着雨声枕手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人将将入睡时,潮湿的气息中混杂了一丝血腥,直往鼻子里钻。

箫君柏猛地翻身坐起,放轻脚步贴在门边,静心听着门外动静。

怎料还未贴上片刻,门突然由里到外推开,径直将他推个踉跄。

连绵的雨淅淅沥沥下着,接连数日不停,潮湿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京城也是一样。

眨眼间已是中秋这日,雨仍旧未停。

箫君柏和箫君祺,紧赶慢赶的,终在这日回到了京城。

“二哥你还好罢,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不多歇几日。”箫君祺忧心忡忡,有意无意瞥向皇兄的腰腹。

那日夜里的一场刺杀太过突然,幸得几个侍卫机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饶是如此,箫君柏仍是受了重伤,在刺客冲上来的那一刻,狠狠推开了怔愣呆住的箫君祺,自己躲闪不及,被手掌大的匕首捅在了左侧腰腹。

月白的锦袍被染得通红,箫君柏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说话有气无声,少顷连眼都睁不开。

几个侍卫并箫君祺,马不停蹄奔去玉柳镇请医者,忙活一整夜,这才性命无忧。

可谁也没料到,这位太子爷自个,是个不要命的,昏迷刚醒,仍旧记着几日后的中秋,要众人快些赶路。

箫君祺都快给他二哥跪下了,仍是改不了他二哥的主意。

是以一路上,众人提心吊胆的,唯恐太子爷有个什么闪失。

出人意料的是,箫君柏看着面色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却一直是清醒的,不曾昏睡过。

只伤口时不时渗血,瞧着甚是可怖罢了。

箫君祺晃晃脑袋,不再多想,并不指望兄长会回些什么。

箫君柏被一众侍卫围在正中,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

若说中秋,确是没什么特别的,圣上设宴,吃酒庆贺,一派天家祥和的景象,年年皆是如此。

实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唯一特别的就是人。乃至入宫面圣,细说贪墨案详情,整个人坐在设宴的宫殿之中,周围坐着熟悉的人。

腰腹间的伤口方才隐隐作痛,揪得他心痛难耐。

平淡的目光中掺杂着一丝期待,缓缓扫过周遭的人。

齐卿禾赫然不在其中。

箫君柏的眉眼一点点压下,唤宫人去东宫看看。

先至的皇后娘娘由傅静沅搀扶着,瞧见箫君柏,眉眼轻挑,“殿下怎这会回来,案子可是查清了?”

箫君柏几不可闻点头。

皇后娘娘眯起眼,怼怼傅静沅,

傅静沅抿唇,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太子表哥此行可还顺利,在外不比宫中,太子表哥怎瘦了这么多。”

先前她被赶出宫,就连此回入宫,也是皇后娘娘求情之后的结果。

倘若这回再不行,可就不止是赶出宫这么简单了。

思及此,傅静沅深吸一口气,不顾太子表哥充耳不闻的态度,缓缓挪至太子殿下身边,“静沅还没出过远门,太子表哥不若同静沅讲讲,通州好玩吗?”

“孤去查案,不是游玩。”赶了一路未见到人,箫君柏本就不悦,听她这样问,浓黑的剑眉皱起,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傅静沅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求助的眼神望向姑母。

皇后恨铁不成钢地剜了傅静沅一眼,若无其事开口:“这日子怎不见太子妃,莫不是殿下不在宫中,吃醉了酒,不知天地尊卑了罢。”

实则太子妃,因着身子不适,特许迟来稍许。

然,陛下视落水之事为皇室之丑,被瞒得严实。

周遭来的零星几个人,皆不知此事,太子妃送出的信更是只字未提,万不怕被戳破。

便是日后太子知晓缘由,争吵过后也不同往日。

箫君柏沉默片刻,“娘娘多虑。”

因着皇后娘娘上回,威逼太子妃之事,他不大信这些话。

“你若不信,去请她来便知。”皇后万没想到,素来正直,不偏不倚的太子竟会说出这等话。

而被诸位贵人提及的齐卿禾,此时正坐在妆镜前打着哈欠。

太子遣人来请时,云桃正往娘娘挽好的发髻插上珠花。

齐卿禾终是没用那套头面,嫌太招摇了。

听闻太子殿下归来,她方饮下的茶水冷不丁喷出,落得妆镜哪里都是。

瞧着镜中沾满水珠的自己,齐卿禾计上心头,若是皇后娘娘不发难就罢,如若发难,就莫怪她不客气了。

少顷,她换好衣衫,带着两个侍女赴宴。

甫一进门,就看到傅静沅坐在太子身旁,皇后娘娘高坐着,脸上写满了不虞。

“太子妃好大的架子,竟要太子遣人去请。”皇后冷笑道。

“是妾失礼,娘娘恕罪。”齐卿禾颤声道,瘦弱的身形似弱柳扶风,时不时掩唇咳嗽,略显苍白的脸颊不显一丝红润,衬得眼眸更大而无神。

箫君柏眉头舒展,正欲说些什么,被皇后娘娘骤然的发难打断,又被旁人的言语覆盖,当即闭了嘴,只直直地凝望着朝思暮想的人。

临近开宴,箫君棠和回宫的三皇兄箫君祺前后脚踏进殿中。

“这是怎了,皇嫂怎在这站着?”箫君祺入座,好奇的目光在几人之中流转。

“殿下身边既有了人,又何须我。”傅静沅牢牢坐在太子身侧,丝毫没有让出位置的意思,齐卿禾轻叹,顺手挽住箫君棠,在旁侧坐下。

箫君棠直来直去,断然不懂什么叫委婉,“傅姐姐入宫多回,怎也这般不知礼数,二皇兄乃是成家之人,怎可随意僭越。”

傅静沅被两个人说得愣住,颤颤巍巍站起,连连告罪,“臣女言行无状,娘娘莫怪。”

箫君棠张张嘴,咽下去的话再次涌上,“都道傅姐姐是京城第一才女,知书达理满腹才情,见死不救在前,无礼僭越在后,傅姐姐莫不是昏了头脑,忘了往日的教导与礼数。”

“韶月好伶俐的口齿,不过是稍坐片刻,哪里就这样严重。”皇后嗤笑,“你母妃往日,就这样教你么?”

贵妃走得不快,不如这些少年腿脚利落,落后几步进殿,甫一进殿,就听得这么一句,想也不想道:“若论教导,哪里比得上姐姐,养出的好女儿,言语轻蔑,拌人落水,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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