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截止,选手们多数都忙着作画,饭都顾不上吃,还是Lucy看不过去,专门从厨房拿了些曲奇饼发给大家。早早完稿的时宁是个例外,反正没手机玩,没法联系男朋友和做直播,干脆赖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
同时,评委们也做好了准备。交稿时间截止到下午两点,按照计划四点将准时公布获奖名单。要为十几个水平极高的参赛者中迅速打分,最后由助理计算出每位评委打分的平均值,就是选手的最终得分。华裔评委大多不适应这种欧洲特有的评分风格,表情严肃地坐在评审室中,只有文森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和莫老爷在走廊上边吹海风边攀谈。
莫老爷见文森特心情不错,邀请他在华国多留一阵。最好能找份不忙的工作,边传播艺术边游览国内大好河山。
“多久?”欧洲绅士揉了揉花白的眉毛。
莫老爷伸出三个手指,“最少三年五载,才能领略咱们地大物博,风土人情各异。我可以介绍你去最有名的美术博物馆,高校也行,凭你的名气,活儿不累赚的还多。”
文森特苦笑,“听说华国对外国人就业限制很多。层层审批手续繁琐还在其次,关键是得有资质的单位雇请,还得交一大笔保证金。”
想不到这位西洋艺术家如此了解华国的就业政策,莫老爷觉得有戏,心中暗喜,忙说文森特作为顶尖艺术家,可以走人才绿色通道,高校和美术馆都有雇请资质。
“再说吧。”文森特看了看手腕上的机械表,“找合适的机会不是那么容易,还得从长计议。”
文森特没有直接拒绝,莫老爷已经很开心,打算等比赛结束就开始着手。他们又聊了会儿欧洲近几年横空出世的新锐设计师,和各个流派的艺术作品,就回到了评审室。
Lucy和莫老爷的助理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把手中的稿纸放在圆桌中心,由评委们各自传阅。
“刚才我特地注意了,欧阳思坚和吴浩浩交稿时并没有异常。只是他们都没去提供的画室,是在各自房间完成的。”
莫老爷点点头,搞艺术的多半注重**,不喜欢人群聚集,大多数都没去过画室。
两个小时的等待如同煎熬,没有任何通讯工具在手更让这种痛苦加强。时宁不想和别人尬聊,就上楼收拾好资料。明日清晨,他们将坐船离开这里。
以后有机会,可以带周天域过来,或者去类似的小型海岛放松几日,就是不知道日理万机的周总什么时候能抽出时间。时宁抱着照相机,翻阅其中美景,无不遗憾地想。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清脆地敲门声。时宁推着箱子出门,Lucy笑容可掬地邀请他到礼堂,颁奖仪式兼晚宴马上开始。
时宁顿时手脚冰凉,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悄声向Lucy打探比赛结果,姑娘担心地看一眼摄像头,走到楼梯拐角才飞快地说了声“恭喜”。
走出大门,Lucy伸手指向不远处评委们住的别墅,“直接去一楼,莫先生的助理在门口接你们。”
颁奖仪式全程录像,选手们刚推开小礼堂大门,就被喷了一身彩带。红木制成的巨大圆桌被放置在正中心,上面已经摆满丰盛的餐食,海鲜甜品,烤肉水果应有尽有。
在紧张的气氛下,大家各自沉默坐好,目光齐刷刷聚集在台上,并没有人动筷子。
随着音乐响起,评委们齐聚台上,由莫斯先生做开场点评。台下所有的选手都屏气凝神,生怕耽误领奖。
没有人注意到,选手席有个位置,是空着的。
最先宣布的是三个铜奖,时宁竖着耳朵听,直到最后也点到自己的名字,只觉喜忧参半。要么获得了更高的奖项,更大可能则是名落孙山。
话音刚落,三位选手在旁人提醒下起身,激动地走到台前。在闪烁不断的闪光灯中领到奖杯,一位女选手再也忍不住泪水,默默抽泣起来。
莫老爷对获奖者进行了简单的介绍,哭泣的女士是首都重点中学的美术老师,连续参加了五届星曜杯,这是头一次进入决赛。想必抱着见世面的心来到琴岛,却捧了个沉甸甸的奖杯回去。女士接过话筒,对过去的艰难险阻几句话就带过,只着重感谢评委的赏识。
莫老爷请她发表获奖感言。女士优雅地拭去残留的眼泪,朱唇轻启,“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辞职,我想开工作室单干,实现从小以来的梦想。”
时宁听到有人议论她太过世故,在台上公然说这些,言外之意就是希望能有合作机会。转眼之间,女士已经下台的,换了个不善言谈的年轻小伙,除了一句感谢评委,就咧嘴傻笑。最后领奖的欧阳思坚则习惯性打起了官腔,惹得好几位评委皱起眉头,其他选手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小网红只觉得反胃,随手拿起瓣鲜灵的橙子慢慢咬着,试图驱散反胃的感觉。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放下橙子,用纸巾胡乱抹抹嘴,脚步虚浮地向台上走去。
同时获得银奖的还有个年轻的女选手,彩虹色热裤搭配柠檬黄运动衫,扎着两个小辫儿,抱过奖杯后俏皮地给莫斯抬手敬了个礼。时宁见状,后退一步,方便摄影师记录下美好。
女孩儿举止活泼,上来就感谢了父母家人、亲朋师友和七大姑八大姨,甚至提到每天帮她送夜宵的外卖小哥。又说会把奖金全部捐给需要帮助的人,自己则会借此申请去欧洲读研的机会,争取和文森特先生一样去全世界最好的艺术院校深造。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果然不一样,时宁默默感慨,面前却迅速多了一只话筒。于是深呼吸几下,按照惯例先感谢评委。又介绍自己是金鸥公司的设计师,还有擅长的领域。
莫老爷玩笑道,“刚才听你说话,还以是电台主播来玩票。”
底下哄笑声一片,时宁也跟着笑了,说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平时画室教室两点一线,如果再干电台,得三头六臂才行。获奖只是对自己过去努力的认可,想做一名出色的设计师,要走的路还很长。
莫老爷接话:“还很苦。”
“所以,自己选的路,爬也要爬完。”
时宁话音未落,评委席已经掌声一片。时宁的面颊由苍白转为绯红,抱着雪亮的奖杯,温柔地笑着。闪光灯让他有些目眩,只能眯着眼,凭感觉走下台来。
“待会儿留一下,有评委找你。”Lucy把他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通知。
时宁机械地点了点头,尚未从巨大的喜悦中回过神来。莫老爷宣布了金奖获得者,欢呼声随即响起,天花板落下闪着金粉的彩纸。时宁抱着奖杯仰头望着,恍然如梦。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晚宴尚未结束,就被带到外面。西装革履、头发花白的文森特先生递过香槟,喜笑盈盈。
“Chess。”
“您找我?”时宁眨眨眼,端杯喝了一大口。
文森特先生指指后门,“陪我散个步。”
如梦初醒地小网红才意识到,面前的欧洲绅士正是业内大名鼎鼎的文森特先生。他自告奋勇当起向导,遗老遗少绕过觥筹交错的众人,悄悄绕了出去。
文森特先生抱怨来了好几天,都没能在海滩游览一番,不比选手们可以到处溜达。之后又问起时宁的状况,小网红一时语塞,只说了学校专业。本想把作品展示给文森特先生,可惜手中没有工具,只能连声叹息。
“没关系。”文森特先生拿出手机,递了过去,“把你的号码给我。”
又惊又喜的小网红连忙照做,文森特只淡淡笑着,说欣赏他的《双神》。
“你想立雕塑的地方在那边吧。”欧洲绅士驻足,朝远处暮色四合的地方比划,“在你心中,琴岛上有两位守护神?”
“不,是神的两面。”时宁伸手指向茫茫无际的海域,“白天,神的化身是掌管光明的少年。怀抱向日葵,守护着整座风景优美的琴岛。”
“晚上就化作邪恶之神?”文森特先生开怀大笑,“好比西方的耶稣和撒旦?”
大师的亲和让时宁完全放下戒备,立刻纠正,“华国文化里很少有邪神,大家把那种拥有法力却用在不太好地方的灵物叫妖。”
“在我的作品中,妖作为神的另一面,代表光明背后的阴暗,以及不为人知的一面。比如身上那些缠绕着的水草,也许就经历千百年修炼成妖,借着月色浮出水面,进入神的身体,做些随心所欲的事。月光下,神与妖互相操控,最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融为一体。”
“这样看来,还是做妖更有趣。”文森特点评道,“不然终日用笑脸迎人,面对众多信徒,有求必应,多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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