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她们会去府衙,却不成想竹青直接引着她们去到了崔璟暂住的小院。
“姑娘,世子此刻估计在书房查看卷宗。”竹青见郗黎迟迟不愿下车,立即开口将她的退路堵死。
郗黎无奈,来都来了,她也不是退缩的人,直接下了马车便凑近了屋中。
原以为像崔璟这种京城贵公子即便是前来查案也会是奴仆成群。
没想到他们租赁的房子不过四间,一间是崔璟的卧房,另一间则是他的书房,剩下一间就是竹青的住所,再加上一个会客的堂屋,整个小院里只有他们两人,冷清至极。
郗黎往里走着,才进到屋子里便看到半掩的门后,是一边掩唇咳嗽一边不停翻看手中卷宗的男子。
男子一身月白衣袍,端坐在书案之后,苍白的脸色丝毫掩不住他专注的神色。
郗黎静静看了半晌,那人除了咳嗽几声以及手中的动作之外,没有其余半点动作,甚至连头都未抬起来片刻。
这一瞬,郗黎仿佛看到了曾经低头办案的同事们,也是这样没日没夜,只为查清真相,换受害者一个公道,还人清白。
近日来陵城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想来这人应当是受凉后又不爱惜自己,才咳嗽起来。
思索片刻,郗黎默默转身,在竹青不解的目光中对青栎道:“要回去熬汤时间也来不及,你直接去最近的酒楼买一盅汤。”
说完,又对青岚道:“你去给崔世子抓一副治疗咳嗽的药,给他煎上。”
吩咐完,郗黎便再次回到屋内,伸手叩响了门。
里面的崔璟忽闻这轻巧的叩门声,以为是竹青又来劝诫他不要过于劳神,眉头下意识蹙起,声音冷淡:“出去。”
一边说话,他一边抽空抬头,想要告知竹青之后不必来说那些话。
结果一抬眼,便看见站在门外的俏丽身影,即将出口的话就这样堵在喉间,化为一句不确定地询问:“你怎么过来了?”
郗黎迈进他那间简陋的书房,“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崔世子竟这般气性大,莫名生气不说,现在居然食不下咽,所以,我是来赔罪的。”
崔璟闻言,对于她的那句赔罪不做他想。
那天回家之后,他确实气得辗转难眠,只是后来想想,也明白了郗黎就是一根没开窍的木头,自己只能徐徐图之。
要是此次因为她的行为举止而生气,那他估计得英年早逝。
“你何罪之有?”虽然想通了,但崔璟的语气不免还是带了几分不阴不阳。
只是他自以为的不阴不阳停在郗黎的耳中直接变了一个味道。
怎么这人的语气还带了些委屈似的?
不过郗黎并未将崔璟的情绪放在心上,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会有些脆弱,对于崔璟现在的表现,她表示十分理解。
“好了,即便是想要尽快破案也得以保重身体危险,要是你倒下了,那谁去找凶手?”
景州府尹那边本就是一群前怕狼后怕虎的人,若非如此,也不会这般久了还没有凶手的半点消息。
崔璟对上郗黎那张严肃的脸,本欲跟她说些什么,动了动唇还是没有只言片语。
还是算了吧,省得说不了几句自己就被气死。
没过一会儿,青岚青栎回来了。
崔璟见郗黎示意青岚端过来的东西,还没来及疑惑便闻到了扑鼻的浓香。
“不知道你病了,下次直接让府中的厨娘熬好给你送来,这是饭馆买的,你先将就着喝吧。”郗黎坐在崔璟对面道。
即便因为风寒而有些眩晕,崔璟还是被满屋的香味所包围。
连日来本就消散得差不多的气现在消弭于无形。
喝着手中的热汤,崔璟只觉这江南雨日的寒凉也还算能忍受。
喝了汤,又喝了药,崔璟在郗黎的再三劝说下打算去卧房歇一歇。
可惜世事难料,一名府衙直接闯入院中,语气急促:“大人,城郊又发现一名女尸,作案手法与之前别无二致。”
此言一出,众人皆怔愣在原地。
“带路!”
崔璟才脱下的衣服立即重新穿上身,直接冒着小雨往外而去。
见状,郗黎也顾不得其他,跟在崔璟身后,去到了郊外。
此狂徒未免过于大胆,事情发展至今,这人似乎不再是纯粹的杀人,而是在挑衅官府,挑衅朝廷。
京城皇帝得知在自己派出钦差之后,那歹人仍旧继续为非作歹,气得在朝堂上大骂景州官员无能。
这就是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若是继续仍由此人继续下去,他这个本就惹人非议的皇帝到底还做不做了?
当即,皇帝再次下令,命景州周边府衙派人增援崔璟。
*
案发过去两天后,郗黎有些坐不住,出了府直接往崔璟的小院子而去。
那天去案发场地看了一会儿,听闻仵作验尸之后的描述,加之之前从崔璟口中得知前面几案的共同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思索了几天,她还是决定将自己的疑惑告知崔璟。
“我可以看看之前那几个死者吗?”郗黎开门见山。
崔璟疑惑,以他对她的了解,眼前人根本不是胆大之人,连杀一只蚊虫都不敢的人,现在居然面对死者?
不过崔璟并未开口质疑或者拒绝,而是问:“缘何忽然要见死者?”
郗黎也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被怀疑身份,毕竟一点线索或许就关乎到之后的一条人命。
哪怕崔璟想要质疑她不是她,只要自己死不承认,崔璟也毫无办法。
“我觉得那日看到的死者死法与你跟我描述的不同。”郗黎丝毫不拐弯抹角。
崔璟闻言,猛地看向一脸严肃的郗黎,“你有把握?”
若真像她所说,那此案的性质又是一番模样。
“不确定,所以要去看看。”
眼下崔璟也是毫无头绪,听郗黎这么一说,顾不得其他,直接带人去了府衙。
临进门时,崔璟递给郗黎一张面巾,确认道:“你当真不惧?”
“少废话,时间紧迫。”
结果面巾,郗黎率先迈步而入,独留崔璟站在原地愣神好一阵。
等从停尸间出来,郗黎面色难看,原本以为的有所头绪直接就此中断。
几名女尸死法相同,都是被人活活勒死,只是勒人所用的工具不同,是以力道便不好判断。
究竟是同一个人的手法还是不同人的手法,始终不好判断。
原以为的线索就此中断,郗黎的心情属实不算好。
察觉到身旁若有若无投过来的探究视线,郗黎有些没好气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黎儿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崔璟一瞬不瞬看向郗黎,似要剖析开她的内心一般。
原本还有些怒气的郗黎被他那有如实质的目光盯得心里一瞬发毛,不过面色不变,语气一如既往,“曾经有一段时间最是喜爱风靡京城的探案话本,跟话本子上学了一些,又买了些书看了看。”
崔璟移开目光,微微点头,神色莫测,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不过郗黎也不在乎他是否相信,毕竟两人除了面上那层未婚夫妻的关系,也没有其他瓜葛。
将郗黎送出门外,崔璟眼中晦暗几分。
她说她只是因为兴趣使然,崔璟信了半分。
原因是她查看死者的手法生疏,可她面对一屋子死人却过于镇定。
这一点让崔璟有所质疑。
看着远去的马车,崔璟转身进屋。
这样子的黎儿,倒是与记忆中的她渐渐重合了。
只是才进屋,竹青便来禀报,府衙有人报案,与近来的凶杀案有关。
脚步一转,崔璟又急急去了府衙。
知州等崔璟一到,便想要起身让座,不过崔璟立即制止。
一群人坐下,便见堂中一年过二八的女子身形挺拔立于正中,面色凝重,无惧无畏,只是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过于明显。
一听知州询问她为何击鼓,堂中女子直接道:“禀大人,民妇姓李,单名一个玉字。”
李玉报上名号后,便开始说起自己的遭遇。
原来昨日卯时一刻,她如往常一般起身做豆腐,然后赶早去集市贩卖,用以养家糊口。
她丈夫早逝,她与独子相依为命,日日靠着那点豆腐度日。
不想她才出门抱一捆柴火的功夫,便被人从后抱住,不等她挣扎腰间便被一把冰凉的匕首抵住。
来人一言不发,将她困住之后便开始欲行不轨。
也是她年纪轻轻便经历了不少事,在最初的惊吓过后,渐渐冷静下来,佯装不敢反抗,慢慢解开束缚住自己手的绳子。
那一刻,她倒是有些感念那死鬼丈夫了,幸他一个猎户,当初他还活着的时候自己也跟他学了几招。
手一挣脱,李玉便在暗处寻摸,手恰好摸到一块石头,稳稳将石头握在手中,李玉毫不犹豫便将手中的石块往浑身是味儿的男子身上一砸。
差点得逞的男子显然没有料到身下的那个已经被自己“驯服”的女人会有这般大的胆子。
一瞬的愣怔之后,身下的妇人便已经离她几米远,转身便进了屋子,立即关上了院门。
男子得手那么多次,除了之前一次被人撞破失手以外,还从未吃过这样大的亏。
当即提刀上前,开始大力踹门。
屋内的李玉被吓得浑身发抖,口中呼喊着救命,一边拉出院子里的重物堵住门口,一边从厨房拿着刀,然后带着孩子想要翻船逃跑。
好在她干惯了力气活,这一通折腾下来,也只是微微气喘。
要不是当初丈夫死后与婆家干过仗,她也不会住在这偏僻之地。
现在当真有了几分悔意。
从窗口逃生后,李玉将儿子安顿好,便直直去官府报官。
只是等官兵到了之后,只见自家被暴戾破开的大门,以及屋中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最最重要的是,她透过屋内的光影,穿过门缝看见了那个男人的部分面庞。
这也是今日她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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