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苏芊禾自幼便知自己的血液里藏着生生不息的力量。幼时在听过江湖上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传言后,偷偷用指尖的血点活了一盆濒死的茉莉,那花次日便抽出了新芽。自此,她就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即使是对爹娘也未曾吐露过半分。她总觉得娘亲苏茉心里同样藏着心事,这让她打定主意要守口如瓶。既然娘亲不说,她也就不问,母女俩就这么互相隐瞒着彼此的心事。

她不知道拥有这异能是福还是祸,正如她背过的书里写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午后,日光悄悄爬过窗棂洒进忘尘客栈,光点暖洋洋的,落在柜台的帐本上。芊禾正埋头看账本,算盘珠子在她手中噼啪作响。

苏茉端来一碗刚沏好的龙井,袅袅茶雾、清香沁人。

茶碗搁在芊禾手边,“歇会儿吧。”

芊禾抬起头,笑得讨喜:“没事娘亲,我不累。能帮你们干活,我心里也欢喜。”

芊禾可没觉得累,客栈这点活,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爹娘疼爱她,重活累活不舍得让她沾手。她每天做完功课,不是算帐就是端茶倒水。还能借着帮忙的名头在外面瞎晃,这才是重点。

苏茉看着女儿,沉沉地叹了口气:孩子大了,心思也活泛了,一天到晚尽想往外蹿。得让她学点真本事防身才行,也得找个法子拘着她,不能再由着性子四处游荡,省得惹祸。

“芊禾,跟你说个事。”苏茉的声音沉了下来。

算盘的脆响戛然而止,她抬眼看着娘亲,没来由的心里发毛:“嗯?娘,您说。”

“我给你请了位师傅。”苏茉盯着她,语气凝重,话里没给她留半点商量的余地。

“明天起,你跟着他学剑。客栈的活不用管了,专心练功。”

芊禾懵了,眉头拧成了疙瘩,脸上的乖巧霎时散得一干二净。

“娘,我干嘛学剑?你教我的拳脚轻功够用了,我在客栈帮您多好。”

天天关着练剑,闷都要闷死了。

“不行!”苏茉打断她。

“学剑是让你保命的。客栈有我跟你爹,够了。”

芊禾还想争辩几句,见苏茉已经起身往后院去了。只留下一句:“无须多言,师傅明天就到。你好生准备,不许怠慢。”

芊禾沉沉坐下,怨气无处发泄。那碗氤氲着热气的龙井在她看来也变成了一汪绿色的死水,索然无味。

次日天色微亮,忘尘客栈的门被叩响,不轻不重,正好叩在芊禾心上。

来人是位青衫老者,须发皆白,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身形清瘦,自带一股超凡脱俗、仙风道骨的气质,人往门口一站,与这烟火小客栈格格不入。

“请问,苏茉姑娘可在?”老头的声音沉朗,仿佛能穿透门板。

苏茉赶紧迎出去,躬身行礼:“正是在下。想必您就是张道长?前辈一路辛苦,快请进。”

“正是贫道。”张道长点了下头,视线掠过苏茉,落在了她身后满不情愿的芊禾身上。

芊禾也正如他一样上下打量面前的师傅。他说话文绉绉的,手里空空如也,像个说书的。娘不会被骗了吧?

张道长把芊禾从头到脚细细审视一番,最后视线定在她脸上。“贫道收徒一向挑剔,不是什么人都收。小姑娘,扎个马步我瞧瞧。”

就这?芊禾走到院子中间,双脚分开,膝盖弯曲,腰背挺直,两臂向前平举。

一个马步稳稳当当。这基本功她从小就练,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简直信手拈来。

“嗯,看上去是挺稳的。”张道长点点头,话里却带着刺。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只是看上去稳。”

芊禾不服气了,梗着脖子。“师傅,我稳着呢!您瞧好!”

她心里憋了股劲,定要让这老头开开眼。

“哦?那你都练过什么呀?”

“拳脚和轻功。”芊禾下巴一扬,话里满是得意。

“我最拿手的是轻功,外面那些所谓的高手都追不上我。我娘说了,只要跑得够快,就算碰上绝顶高手也不怕,打不过至少还能跑……”

她正说得起劲,不等她说完,张道长身形忽然一晃,一道腿影就带着风声扫了过来,风驰电掣,直奔芊禾的脚踝而去。芊禾反应神速,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如一尾轻燕,翩然落至老槐树的粗枝上。。

她单脚站立,稳稳当当。

张道长仰头看着树上的芊禾,眼里迸出光彩,随即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反应够快,底子扎实!打不过也能逃,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芊禾冲他笑了一下,眼里皆是得意。这老头,好像也不是那么难对付。

苏茉站在一旁,脸上的担忧总算散了。

人找对了。

张道长收了徒,立马开始教学。他不教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反倒从最基础的握剑开始。

“剑乃百兵之君,是兵器,也是君子之德,所谓刚正不阿喻正直,柔韧不屈喻进退。”张道长拿着一把木剑,一边比划一边教导。

“握松了,剑会脱手。握紧了,手腕就死了,力道出不来。”

芊禾拿起自己的木剑,学着他的样子,一遍遍尝试。

她一身好功夫,学个剑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她想错了。

一个简单的劈剑,张道长就让她重复了上百遍。

“不对!”张道长的竹枝敲在她手腕上。

“劈剑要用腰部旋转带动,而不是单纯依靠手的力量!从上到下,一口气劈出去!你这是用胳膊甩,虚得很,连块木板都劈不开!”

“点剑动作要转腰沉胯,通过腕部抖劲出剑,腰动剑随”

“肘、肩保持松弛,不要太僵硬,气沉丹田,上虚下实”

……

芊禾咬着牙,揉着发麻的手腕,又举起了木剑。汗珠落地,洇开一片深色印记。她想起儿时腿上绑着沙袋在山路上奔跑练功的日子,练轻功的时候,也是这么枯燥,这么无聊。但她不会停下,她知道娘和道长都是为她好。

张道长看着严厉,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看得到芊禾的犟劲,也看得到她的急于求成。歇息时,他就泡壶茶,给芊禾讲故事。不讲江湖厮杀,也不讲大侠,全是些关于坚韧和克制的小事。

“真正会用剑的,都懂什么时候该出剑,更懂什么时候该收剑。”张道长呷了口茶,望向远处。

“剑是用来护着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所谓锋芒内敛喻谦逊,出鞘止恶喻侠义”

芊禾托着下巴静静听着。

道长说的话,与娘亲平日教诲异曲同工。都让她藏着本事,别瞎显摆。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芊禾的剑术一天一个样。

她本来底子就好,人也灵光,还肯下死功夫。很快,插扎刺这些基础就吃透了,几套简单的连招也耍得有模有样。张道长全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他发现芊禾悟性高,临场反应更是出挑。

有一次,他故意在芊禾收剑的时候用竹枝偷袭。芊禾想都没想,手里的木剑就格开了竹枝,还顺势削了一招,逼得他退了半步。

“好!有灵性!”张道长摸着胡子,不住地夸。“临危不乱,反应快,是块璞玉!”

芊禾擦了把汗,咧嘴笑得畅快。这种靠自己挣来的夸奖,让她心里特别踏实。她竟然觉得练剑比出门闲逛采药有意思多了。

这天傍晚,晚霞烧红天际。

练完剑,芊禾蹲在井边用布巾擦拭木剑。

张道长忽然问她,“芊禾,你学剑,所图何为?”

芊禾愣了愣,想了会儿,才开口。“图变强,护着自己,以后也能护着我爹娘。”

张道长点点头。“那你觉得,何为真正的强?”

芊禾的眉毛又拧了起来。她没想过,她觉得打遍天下无敌手就是强。可现在被道长这么一问,她反而糊涂了。她老实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张道长笑了,指着院子里的老槐树。“你看那棵树。”

他说得很慢,“它在此地数十年,历经风雨雷电。没手没脚,不能动,看着弱不禁风任人宰割。”

他顿了顿,又说,“但它把根扎进土里,不管碰上什么,都活下来了。它给过路人遮阴,为飞鸟筑巢,黯然无语、不图回报。”

“这也是一种强,死不了,就是强。”

芊禾顺着道长的手指,看着那棵老槐树,沉默不语。她好像懂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懂。但她知道,道长教她的,不止是剑。

夕阳沉落,余晖洒在院子里,把师徒二人的影子拉得长长。

芊禾握紧了手里的木剑,剑身在霞光里泛着温润的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轰隆巨响。

紧接着是一声狂野暴躁的“哞——”!

那声音野性十足,震得院中老槐树的叶子簌簌抖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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