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乌泱转头看向四周,原来穿过冰洞有一空旷的圆场,上可见天,场内冰层断面清晰,似乎是人为。
乌泱脑子里蹦出两个字:矿场。
这里十分像开采矿物的矿场,不管是从面积还是形状上,都是与洪荒大陆上的矿场别无二致。
“小爷爷来这里,是为了采矿吗?”乌泱不解道。
玄雍回答道:“是。”
乌泱更是一头雾水,他本来觉得采矿荒唐才会那样问,以为玄雍会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没想到居然真是采矿。
但凡矿石,都是从地脉中开采出来的,这个地方显然根本没有地层,入眼尽是冰雪,何来矿物。
乌泱在他这一辈人里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却也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道理,忙道:“小叔放我下来,我想看看。”
玄雍看看周围冰层,将乌泱放下,借助微弱的光幕,乌泱看见来时的路似乎并不好走,有些地方已经坍塌下去,怪不得玄雍那时候不放。
而场内的冰层则十分坚固,触之不融,似有磐石之感。
乌泱哈了一口气,温热的水汽碰在冰层上之后瞬间结为霜花。
“冰里有什么东西?”
玄雍道:“君上并未明言,我猜测应该是一位创世之神的身体。”
乌泱身体微微颤抖,远离高耸的冰壁,往玄雍身边靠了靠。
玄雍接着解释道:“你知道创世之神与我们的区别吗?”
乌泱点头道:“知道一点,创世之神,生于天地灵气,不似血肉灵胎。”
“是的,所以要复活一位创世之神实在太难,就算收集到所有残魂,没有一副堪用的身体也不行,君上常来雪域寒岭采集其中的冰雪精华为昆池帝君塑造身体,我想那可能是另外一位上神降临需要的天地精华。”
乌泱第一次听到这样奇诡的故事,加上四周寒冷异常,不由得战战发抖。
“那岂不是……”乌泱想不出来如何形容。
越是去想,就越是头痛。
一直以来,白沨帝君在乌泱心里都是一个仁慈正义的存在,突然听说这样的事情,哪怕从情理上挑不出一点错,玄雍讲出来时也没有半分遮掩仿佛就应当如此,可乌泱总觉得心中钝痛,像是在帮那位未出世的神明不甘。
“这对这位神明来说不公平,他本可以来到这个世上的,他什么错都没有做,现在却要用他的身体。”乌泱呼吸变得粗重,有些喘不过气。
玄雍注意到乌泱的情况,连忙将他扶住,问:“你说什么?”
乌泱眼眶泛红道:“他没有错。”
玄雍解释道:“我只是猜测,也不一定是这样,你怎么?看着有些不舒服?”
乌泱愣住,怎么会突然这样?
莫名其妙的上情绪,这不是他的性格,难道是因为身体的异样?
玄雍解释:“这世上没有谁是纯白无暇的,君上是,我也是,你也是,不是吗?”
乌泱看着玄雍的眼睛。
玄雍比他略高一些,有着冷峻而坚毅的目光,此刻正盯着乌泱涣散迷茫的双瞳,希望能帮他走出暂时的混乱。
乌泱的眼中出现诡秘的月光,在幽蓝碧海之上,能看到明月当空。
他抬手捂住玄雍的双眼,轻轻踮起脚,吻住玄雍的双唇。
身体不受控制的行动,就像梦境中那两个模糊的身影一样,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仿佛在学习记忆中的动作。
玄雍大吃一惊,连忙伸手抚上乌泱的额头,心中惊恐万分,从乌泱讲述梦中所见他就应该反应过来的,他不在的时候,有东西入侵到乌泱体内。
就算那时候反应不过来,刚刚乌泱异常的情绪波动,为什么还没有反应过来!
玄雍心中担忧,没有防备得被乌泱撬开双唇,湿软的唇舌相接的瞬间,乌泱整个人瘫软下来倒在玄雍怀里。
“小叔你给我下药了是不是?”乌泱迷醉道。
玄雍气自己粗心大意,心中憋闷,骂道:“谁给你下药,自己遭遇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自己都不知道。”
等乌泱恢复些许,笃定道“我没有。”。
玄雍仔细探查,也查不出究竟,不免有些担忧,雪域寒岭毕竟是另世,这里谜题太多,不便久留。
他带着乌泱快速的从一个矿场穿行到另一个矿场寻找白沨帝君,这些冰洞都是新挖出的,按道理帝君应该在附近。
乌泱这才知道,原来开采冰雪精华的地方不止一个。
乌泱想看有没有“矿渣”什么的好让他见见这精华究竟长什么样子,就随意的看着,不看还好,这一看,竟然从厚厚的冰层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小叔!”
“怎么了?”
乌泱拉住玄雍,指着冰层里的影子道:“那好像有人。”
玄雍顺着乌泱指的方向看去,根本看不到人影,只有半透明的冰雪墙壁。乌泱也觉得奇怪,想凿开冰层仔细看看,又担心闹出什么乱子。
反观玄雍,像是不以为然似的只管寻路,只是一路上接二连三显现出的人影实在诡异,就是不想注意也很难看不到了。
乌泱跟紧玄雍,后者紧紧抓住乌泱的手臂,一刻也敢不松开。
“小叔你别紧张,这里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并不是致人死地的阵法。”
玄雍主要还是担忧乌泱的情况,但不想他知道,只道:“我估计有其他东西。”
左右也是赶路,与其一路担惊受怕不如说些什么缓解一下,乌泱如是想,就道:“说来听听?”
“没什么。”
玄雍来时随口说了句雪崩而后一场雪崩差点害死乌泱,如果是之前的雪域寒岭,一场雪崩不过是平平常常,但这一次的显然有些蹊跷,玄雍想不出原因,自然也就不想再开口说什么。
反观乌泱,不知什么时候已将脊索拿在手中,此刻脊索化出本相,是一条淡金色的骨鞭。
乌泱突然问道:“小叔,我猜不能用传送法阵的原因,应该是因为这里没有陆地。”
玄雍答道:“是的。”
“既然没有陆地,那就简单了。”
“嗯?”
乌泱单手指天,道:“小叔你看,这个矿坑像不像我掉下去的那种冰洞。”
乌泱环视四周,接着道:“我从一开始我就奇怪那些大大小小冰洞的成因,如今想来,应当是这些矿坑形成的,形成的办法自然就是雪域寒岭本身的生长。”
“既然是生长,那么从海水里吸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寒岭的生长与北海中的冰川不同,寻常冰川是外围的海水结冰,而这里是从内向外生长,所以矿坑会越来越小,并且向外分散。”
玄雍道:“一个漩涡。”
乌泱从腰间抽出短刀,用力砍向冰壁,只留下一道细微的划痕。
“是的,一个反向的漩涡,它会将海水吸入中心,由内向外生长,因为这里的星辰乱轨,我们没有办法辨别方向,所以一直没有感觉到其实雪域寒岭在旋转。”
“如果小叔猜的没错,这里确实是能降生古神的地界,那关键一定就在此地的中心。”
乌泱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声道:“不对。”
玄雍道:“怎么了?”
乌泱看向玄雍,只一瞬,脑海里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一闪而过,紧接着,乌泱将短刀接在脊索的一头,道:“我们得想办法先上去。”
说着,脊索迅速飞起,速度极快,在到达坑顶上后接上的短刀带着强劲的力道扎入上方冰层之中,乌泱揽过玄雍的腰,问:“小叔,抓紧我。”
乌泱大笑,脊索瞬间将两人拽起,呼呼的风声从耳旁略过,乌泱轻轻说了句什么,玄雍完全没有听见。
散落的黑发遮住乌泱小半张笑脸,凌乱中有一种睥睨众生的狂妄之姿。
落地,脚下是松软的冰晶。
不远处,一棵巨大的冰树矗立于天地之间,透亮的树叶折射出斑驳的色彩。
乌泱笑笑,道:“小叔应当见过这棵树。”
玄雍点头道:“是的,见过。”
“有变化嘛?”
“长大了。”
如他所想,无尽之海自古就是没有生灵的死海,为何会有东海水族突然闯入,虽说是小悦海突发状况水族众人不得已才搬迁,但流落至此其中必定有一些缘由与无尽之海本身有关。
再者,如果确实是古神降生的地界,为何创世时期所有古神都次第临世,而他迟迟未动,这里面一定出现过什么问题,就是这个问题导致某位上神在无尽海的区域设立禁制,防止其出去。
禁制可能不单纯有无尽海边缘的一道,根据乌泱的了解,除却空间,应当还有时间的限制,而帝江上神提醒的时间,可能就是这一道时间的禁制就要到期,这才会有东海水族被吸引过来最终全族覆灭的情况。
水族生于大海,无尽海也是海,没道理活不下去,唯一可能的就是,雪域寒岭不断吸收海水生长,其实重要的不是海水,而是海水中的生命源流,吸收后的灵气转化为零散的精华存在于冰层之中不断聚集,而白沨帝君做的就是抢夺走这种精华,为昆池帝君塑造身体。
另一种说法就是,这位神明的临世需要活人生祭。
而白沨帝君匆忙赶来的原因无法就是两点,一,阻止或引导这位神明的降世,二,在他降世前取得组够多的材料。
想到此处,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过自己是被带来的祭品。
“小叔。”乌泱突然看向玄雍。
“嗯?”玄雍应了一声。
乌泱微微歪了下头,道:“走吧,过去看看。”
乌泱眼眸微亮,为自己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而自责:怎么可能当他是祭品,这可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玄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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