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走?”
入夜了,拓跋齐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他在院子里随便找了处位置坐下,伸了个懒腰,道:“明月,清风,不平之夜,美人在此,我怎么能就这样走了?”
萧同裳也在院子里寻了处位置坐下,“你很有趣,此事过后,我们可以交个朋友。”
“我以为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萧同裳笑了一下,开始擦拭她的匕首。她的刀在进城之前就被藏她在了城外,今晚若是跟人打起来,只能靠这柄匕首。
“汪!”小狗在身后冲他们叫了一声。
“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待在屋里躲好,哪也不要去!”萧同裳冲屋门口的幼犬挥了挥手,把它吼了回去。
小狗就趴在门槛上看着他们。
是夜,柳树巷子里果然不太平。
萧同裳听见外面传来了鬼鬼祟祟的脚步声,还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糟了,有人要放火!
萧同裳与拓跋齐对视一眼,飞身跃出了院墙外。
“嘘!”
不远处,两个遮住下半张脸的黑衣人举着火把悄悄靠近一户人家。萧同裳定睛分辨,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此前仍在变卖家当的老妇一家。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其中一个个头稍矮的黑衣人畏缩道。
“废话,你是想进大牢,还是想被江湖人士追杀?”另一个身量明显粗壮了一圈的黑衣人恶狠狠地低声威胁。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放!”
矮个黑衣人仍然在犹豫,手指在火把上捏了又捏,眼神不敢直视。
萧同裳见状,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子,扔了出去。
“谁?”二人立刻警惕。
萧同裳与拓跋齐贴紧拐角的墙壁,藏在阴影里。
“大哥,我们还是走吧,骗骗钱就算了,杀人放火的亏心事做不得!”矮个黑衣人的声音有些发抖。
“现在才想起来做的是亏心事了?你放不放,不放给我!”高个黑衣人伸手抢过矮个黑衣人手中的火把,抡起胳膊欲丢往院内。
“住手!”一群捕快举着火把跑了过来,为首的那名高声喝到。
是他!
萧同裳悄悄看过去,此人正是白天将他们抓去大牢的那名捕快。
“快跑!官兵来了!”
贼见了官差,就如同耗子见了猫。高个黑衣人瞬间慌了神,赶紧丢了火把,与矮个黑衣人同时轻身一跃,跳上房梁,很快就在黑夜中消失不见。
火把没有被丢进屋内,却点燃了门外摆放着的稻草和柴火,火舌瞬间蹿出了一大片。
为首的捕快看着黑衣人远去的背影皱紧眉头,厉声喊道:“来人,救火!”
“可是头儿,知府大人吩咐....”
“救火!”
其余捕快这才忙着去把周围的人家拍醒,找水救火,霎时间巷子里乱成了一团。
想不到此人竟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萧同裳忍不住高声道:“这位大人,你且安心救火,在下正好路过,那两名飞贼先交由我去擒获。”
为首的捕快闻言眯起了眼睛,只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似曾相识。
说罢,萧同裳也朝向黑衣人离开的方向奔了出去,拓跋齐紧紧地跟在后面。
她其实并不能确定背后教唆之人一定会来杀人灭口,毕竟官府抓了又放,明显做了一套请君入瓮的戏码,难保不被识破。可从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只不过林文璞比她想象的要无耻得多,拿人做诱饵,又要人变卖家产以谋取钱财,这一套连吃带拿的腌臜做派实在是让人心生厌恶。
很快,萧同裳避开城门宵禁的守卫,追到了城外。
这里到处都是遮天蔽月的树木,不见人影,风吹动树叶窸窣作响,也听不见人行的轨迹。一时之间,他们把人跟丢了。
“呼~,你轻功真好。”拓跋齐终于得空停下来喘了口粗气。
“在你们高山连绵的西梁,习武之人竟然不练轻功?”萧同裳正在寻找黑衣人的踪迹,听到拓跋齐此言,毫不留情地戳破道。
“倒也不是。”拓跋齐笑道。
“这边!”萧同裳根据地上野草的痕迹找出了黑衣人离开的方位。
他们顺着这个方位往上走,恰好通往一座废弃的娘娘庙。
“这难道就是那个老太所说的娘娘庙?”拓跋齐有些兴奋。
萧同裳点了点头:“应该是。”
整座庙宇看上去十分破败,连入口的木门都只余下一半,门里的青石板间荒草丛生,植被长久无人打理,在惨白月色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渗人。
二人走了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野草虽足有一人高,却不影响人前进,也不见成片的蛛网,足见此处应是时常有人来往。
饶是如此,萧同裳的呼吸还是放缓了不少。
“来者何人,为何扰我清修?”
谁?
谁在说话?
萧同裳心跳放慢了半拍。
走进娘娘庙,只见里面有一座巨大的观音石像,石像前有一张盖着红布的供桌,四面皆是残破的墙壁。月光透过房顶的漏洞照射下来,显得石像惨白,格外阴森可怖。而抬眼看上去,那观音垂眸,眼神直直与萧同裳的目光相对。
在这瞬间,一阵阴风沿着萧同裳的脖子刮过,如针扎一般。
“啊!”萧同裳忍不住被吓得连连后退。
这是个什么邪门的地方?
“你是何方神圣,不如出来一会?”拓跋齐倒是一贯的兴致勃勃。
半晌,那道声音又说到,“我乃借地在此修行的狐仙娘娘,念及你们初犯,这一次我不追究,你们速速离开,莫要再来扰我清净!”
这声音,听着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是从石像后面传来的。
萧同裳轻声侧步上前,与拓跋齐对了个手势。
“那敢问这位狐仙娘娘,阁下修行的是何门术法?”
“自然是......”“狐仙”有些语塞。
果然在这里。
萧同裳眼疾手快,一个快步将躲在石像后的矮个黑衣人抓了出来,“你就是狐仙娘娘?”
见行迹败露,矮个黑衣人当场跪了下来,“大侠饶命,我什么也没干!”
“你什么也没干?”萧同裳重复他的话道。
矮个黑衣人害怕地匍匐在地,不再言语。
萧同裳四处张望:“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还有一个呢?”
“小心!”
高个子黑衣人突然出现在萧同裳身后,抡起长棍向萧同裳的头顶重重击来。
还好拓跋齐提醒得及时,萧同裳迅速反应了过来,侧身躲开。
但就在同时,匍匐在地的矮个黑衣人悄悄亮出了藏在袖中的尖刺,趁萧同裳毫无防备之时,急速刺向萧同裳腰间。
眼见刺尖就要扎入萧同裳的侧腰,拓跋齐飞身上前,一脚将矮个黑衣人重重踹翻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拓跋齐罕见地发起怒来,“我最讨厌男人欺负女人。”
“多谢。”萧同裳来不及抱拳,只见高个黑衣人的棍子又挥了过来,她向后弯腰躲过一击,随即翻身上前,足尖踢向高个黑衣人的耳后。
高个黑衣人受到重击,瞬觉一阵强烈的眩晕,棍子从手中掉了下来。
“轻功高绝,飞檐走壁如履平地,但弱点是在狭小的室内无法施展,”萧同裳仍旧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开口道,“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你们是‘灰雁双子’?”
“姑娘好眼力!”躺在地上的矮个子黑衣人捂着胸口说道,“我是灰雁双子的大哥,雁天,那是我二弟,雁地。姑娘既识得我兄弟二人的名号,想必也是江湖中人,何苦要帮着官府呢?”
“'灰雁双子'是什么人,很有名吗?”拓跋齐用并不算低的声音悄悄问道。
萧同裳想了一想,回答说,“不算有名,连江湖榜都没上,就是一对轻功还可以的毛贼自封的称号罢了,不足为惧。”
“哦,原来是这样。”
“你们两个,当我们是死的吗?”雁天有些恼羞成怒,“你们又是什么人?”
“来抓你的人。”
“你们!官府的走狗!”
“谁跟你说我们跟官府是一伙的?”拓跋齐道,“就不能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吗?”
“我呸!”雁天怒骂一声,“那个狗官才是金陵第一大害,你们分明是在助纣为虐!”
萧同裳闻言与拓跋齐对视一眼,听他的口气,难道林文璞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天怒民怨的事?
“你为何这么说,知府大人做了什么?”萧同裳问道。
“哼,那狗官....”
“在这里!快来人!”
是官差的声音。
萧同裳有些惊讶,捕快竟然这么快就追了过来。为首的还是那名捕头,他铁青着脸,带着一队人冲进了娘娘庙。
“将他们通通拿下!”他下令道。
“诶!”“诶!”萧同裳和拓跋齐立刻反抗起来。
“你怎么回事,我们是来帮你抓人的,没有我们,你们能这么轻易地在这里逮到灰雁双子吗?”拓跋齐忿忿不平道。
听到“灰雁双子”的一瞬间,捕头的眼睛眯了起来。
“拿下!”
萧同裳生平第一次见到比她还油盐不进的人。
“怎么办,要打吗?”拓跋齐松了松全身的筋骨,握紧拳头焦急问到。
萧同裳气笑了:“这还需要问我?不打,等着被冤枉再进一次大牢吗?”
拓跋齐今天一整天都兴奋过度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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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此架非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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