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同裳晕晕乎乎的,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好像在云间飘,身体也在天上飘来飘去,忍不住伸出手去抓天上的小鸟。
什么鸟的羽毛这么长?萧同裳把它缠在手上绕了两圈,触感凉凉的,又是十分的光滑。
裴竹月直接把萧同裳带到了书斋后面的小楼,他飞上了二楼,扣响了大门。
“谁啊?”教习先生前来开门,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裴竹月和他怀里已经昏迷的萧同裳,赶紧将二人迎了进去。
“你又进去了?”教习先生脸色不好看。
他看着裴竹月轻轻把萧同裳放到床上,抬手去捏裴竹月的脉搏,“怎么又虚成这样!我不是让你这几天不要乱用武功吗?你要是再不听话,我治不了你,你另请高明吧。”
“我有分寸,你先看看她怎么样?”裴竹月看起来并没有把教习先生的话放在心上,但他态度是极好的。教习先生骂他的时候,也只是低着头让对方骂个痛快。
教习先生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有些惊讶,“又是她!这姑娘武功不低吧,她也进去了?”
裴竹月没有说话就是默认了。教习先生了扒开萧同裳的眼皮看了一眼,随后为她把了脉,“她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吸了少量毒气,吃几颗药就好了。”
说着,教习先生鼻子耸了耸,四处搜寻了一番,最后将手指伸向了萧同裳脸上的面纱,将它扯了下来。
“这面纱倒是有意思,上面浸泡过能消解尸毒瘴气的草药,成分还与常见药物不一样,是专门调配过。”他把面纱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效果跟我的百解丸差不多,甚至更为对症。”
裴竹月闻言皱了皱眉头。
“你让人配的?”教习先生冲着裴竹月问道。
裴竹月摇头,“配药的应该是你们一个名叫孟方溪的弟子,和她一起进去的。他是什么来头?”
教习先生恍然大悟,当没有听见裴竹月的问题一般,喃喃自语道,“是这小子?怪不得能配出这种药。”
他左右看了看不见人,神情一变,问道,“三个人进去的,那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他在哪?被公孙邈发现了?”
“应当没有,他被阿裳提前打晕送出去了。我们出来的时候,他还在采药。”
教习先生这才捋着胡子松了口气。他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找了个躺椅坐了下去,闭上眼睛,“百解丸在桌上还有一瓶,你给她。我老人家容易犯困,等会到了寅时你们自己下去,不要叫我。”
萧同裳意识朦胧间发觉自己嘴里被人塞进来了一颗苦涩的药丸,下意识地用舌头推了出去,“阿姐,我不吃,睡一觉就好了。”她嘟囔着。
喂药那人的手停顿了一下,又要把这颗药往她嘴里喂,被她咬紧牙关、死死抵住。
裴竹月盯着萧同裳的脸看了一会,女孩睁开眼睛时是个犟种,本以为闭上眼睛会乖巧些,结果还是个犟种。一颗小小的药丸破天荒地难住了他,他演练了几番把它塞进女孩嘴里的可能性,最终都觉得不妥。于是便败下阵来,坐在一边等着她醒过来。
随后,他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萧同裳睡得浅,梦里极其不安稳,一会梦见自己被泡在尸海里,身边都是些死得奇形怪状的尸体,一会又梦见自己飞上了天。没多久,她就醒了。醒来看见裴竹月趴在桌子上,瀑布般的长发倾斜在身上,脸上看不见血色。
她起身,发现自己手指上好像缠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截头发。
脸莫名有些发烧,她看着眼前人,尴尬地想着:这该不会是她扯的吧?她平日里是不拘小节了些,但是扯别人头发,未免也太唐突了。
“你醒了?”裴竹月此时也醒了过来,语气有些倦。
他记得手里的药丸,递给萧同裳说,“这是百解丸,教习先生让你吃下去。”
萧同裳条件反射一般地把手背过身去,囫囵把手上的头发薅下来藏在身后,才双手接过了裴竹月递过来的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裴竹月又递过来一杯水,她喝下去顺了顺,才险险没有被这黄豆一般大小的药丸活活噎死。
另一边,孟方溪被萧同裳打晕送出林子之后没多久,就醒了过来。他晃动了一圈脖子,脖子后面有一块地方动一下就生疼。他瞬间反应了过来,是萧同裳把他打晕的。
这个没义气的家伙,太把人看扁了。
左右看了看,萧同裳不在周边,那必然是又进了树林。他麻利地从小车上跳了下来,准备进去再探。可惜他二进宫未半就中道崩殂,前脚刚要卖出去,后脚就被人扯住了耳朵。
“师兄!师兄!疼!疼!疼!”
“你想干什么?”采药的师兄突然出现在了孟方溪身后,怨念颇深地揪住了孟方溪的耳朵,“昨天也是你?”
“什么也是我?”孟方溪捂着耳朵哀嚎,“这是我的耳朵,不是你药田里的萝卜。”
“啊,习惯了。”采药师兄这才松了手,“你竟然管我的棒槌人参叫萝卜.....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经常拔萝卜,哦不,拔人参?”
“师兄!”孟方溪心知再进去找萧同裳无望,索性一屁股在田垄上坐了下来,“你看我像萝卜吗?”
“不像。”采药师兄竟然真的蹲下来打量了孟方溪一番,认真的回答到。
这个世界大抵是公平的,真正的天才只有极少一部分人,其他的大多数都是偏才,在某一方面具有超常才能得同时,脑子里一定还有一部分同时少了一根筋。
他这会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孟方溪随手摘了一根药草叶子叼在嘴里,手指了指旁边的一辆小车,“来采药的,不过好像有点睡过头了,错过了时辰。”
“唉!”他叹了口气,语气无所谓地说道,“这下回去肯定要被骂了。”
“你要采什么药草?”采药师兄掀开了小车上盖着的白布,见里面放着一把花锄,几把小铲子,还有一堆被水浸湿过的布袋和一个黄花木箱子,又看了一眼夜色,了然道,“原来是望月花,这个时辰摘确实是有点晚了。”
“算你小子走运,我这正好多摘了一些,你拿去交差。不过你得先帮我把这块地给松了,就用你那小花锄慢慢松,刚好。”
孟方溪仰天叹了一口气。
那片林子很大,不止一个出口,药田只是其中一个。公孙邈出入树林,要避人耳目,走的通常是距离山庄最近的那一个,与出入药田的弟子错开。
可今日不知是何缘故,兴许是被守卫头子那几句话挑动了,公孙邈竟然直接往药田的方向走了出来。
不来不知道,一来还真让他被自己门下弟子的勤奋吓了一跳。
“那边的,你们两个,这么晚了还在药田里干什么?”他冲着药田里两个劳作的弟子喊道。
孟方溪弓着背锄地,听到谷主在叫他,头抬都不抬,反倒干活干得更加卖力。采药师兄只当他是怯场,拍了拍他的背,站起身来说道,“我们师兄弟二人晚上是来种药采药的。”
公孙邈不摆出一副谷主样子的时候,看上去跟一个拿着幌子四处招摇撞骗的江湖游医没什么两样,比起其他武林世家和门派的大家长来要好相处的多。
他蹲在路边上观察田里种着的药草,夸赞道,“种得确实不错。”
“那是自然!”采药师兄神情得意地说,“谷主您曾经说过,药草和人一样,四季有时,时辰有知。我把这些药材当爹一样侍奉,什么时辰施水、施肥,什么时辰下种子和采摘,都计划得清楚。时辰养得足,药草自然就长得好。”
公孙邈笑了一下,对着采药师兄点了点头,然后就背着手离开了。
“奇怪,谷主为什么大晚上会来药田?”采药师兄忍不住挠头,“难道他也是出来看药材的?”
看破一切的孟方溪闭着嘴巴什么也没说。
顺着药田边上修出来的大道绕行去前山的公孙邈在经过侧门守卫时,作为一家之主的理智终于重新占领了上风,他吩咐道:“尽快查明近期有谁在晚上出入药田,尤其是没有正当理由的和面孔生的。”
这种调查令的指向性太明显,今晚借口摘花进去的孟方溪和萧同裳毫不费力地成为了首当其冲的头号怀疑对象。
孟方溪推着小车回到弟子宅舍的时候,大到高阶外门弟子,小到年仅几岁的小道童,都齐齐列在了宅舍前。医圣谷谷主和山庄守卫也很罕见地陪着他们一起站着,如果不是气氛不对劲的话,甚至会让人觉得这个画面有些温馨。
“还有人不在?”山庄守卫又问了一遍。
“他回来了!”有人眼尖地看到了孟方溪,连忙说道。
守卫看了一眼孟方溪的装束,又挑起了孟方溪挂在腰间的令牌,发现是个生肖牌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不自觉染上了轻蔑,“你干什么去了?”
“采药。”
“采药?”守卫走到了孟方溪面前,“医圣谷有的是弟子,轮得到让你来采?”
“他在入医圣谷之前,在药理方面家学渊源,是我让他去采的。”邓元妍突然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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