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体好着呢,不会传染。”
知道她在以此为借口远离自己,崔恒坐回位置,整理好外套放腿上,抱怨道：“早知道不和你玩烂漫了。”
蒋卉余下意识回嘴：“我…平常也没那么容易生病的。”
其实她蛮喜欢那样的感觉,比坐闷闷的轿车舒服很多,这也正是他对她最大的吸引力,过着不受拘来自由自在的生活。
从小蒋卉余的日常行程都被安排的满满的，幼儿园放学后上舞蹈课，小学三年级之后开始学钩琴，后来再长大些学业重起来，周末又多了补习班，母亲对自己和姐姐两人要求一直很高。
反而在母亲过世之后,蒋程担心两人受压力过大,才退了所有的校外课程,蒋卉余却开始有些闲不住。
她收回思绪,盯着崔恒搭在大腿上的手,声音夹着一丝哑：“你怎么在医院?”
她看崔恒一点儿不像生病的样子,见崔恒抬了抬下巴,指向斜前方位置,长椅上人本来就不多。
那方向只有个单薄的人影,疲惫地靠着椅背,茶黑色的长发披撒在肩头,发尾烫卷过,下面是件白色的针织毛衣,这角度看不到脸,不过应该二十来岁的样子。
崔恒看着蒋卉余侧颜,精致的五官,白净的皮肤,在生病后显得乖得不行,让人保护欲极强,他在她回头前别开视线,解释道：“我小姑，整天忙着考研的事不吃饭，胃病犯了。”
蒋卉余虽然有些吃惊，还是没问,毕竟人家里的事,倒是崔恒调而道：“要她再比这小几岁,我都不愿意喊她姑姑。”
蒋卉余这会儿瞟了眼他,永远一副吊尔郎当的样子,好像做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态度：“严重吗?你不好好照她就过来找我。”
他烟疯犯了,从兜里的烟盒中抽出一根，漫不经心地夹在指间,没点燃：“她多大人了,我就一跑腿挂号的。”
“哦。”
蒋卉余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崔恒注意到她动作,蒋卉余手不方便,也不见外地把杯递过去他面前：“帮帮忙,谢谢。”
崔恒毫不收敛自己的表情,都挂在脸上,得意地接过水杯,烟叼在嘴里给她打开,盖子离开杯盖，姜的味道没有很浓,却钻进他的鼻腔,他怕人姑娘尴尬,没做声，把杯子递还回她手中,拿掉嘴的烟。
“崔恒,你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崔恒手上动作一顿,手里的烟变得有些烫手,他装回烟盒里,半开玩笑：“做我女朋友,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成不成?”
好像知道她的回答一样，继续开口：“拒绝也没用,我总会追到你的。”
蒋卉余盯着他看,像是想在他那再看出点什么,半会儿后才找出个理由：“我不喜欢坏学生。”
她希望他好起来,她也知道他在和父母离婚这事上跟家里堵气,还是一句话让崔恒沉默了，“他们说，你家里出事后，你才变成这样的。”
因为蒋卉余视线一直在他身上,当他回头时,两人自然而然对上目光,蒋卉余最先别开脸：“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去了解你的过去。”
崔恒不喜欢这样的氛围,轻松一笑：“先喝水,口渴话还那么多。”
他没有怪她的意思，蒋卉余埋头喝喝水，崔恒声音仍是懒懒的，一点不像在认真谈话：“那期末给你考一个？”
“啊？”
接着明白他的意思：“好啊。”
崔恒正经不起来：“那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好处!”
蒋卉余不作答,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看,下一秒包里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两人气氛,是蒋程的电话,她没着急接,先赶崔恒：“崔恒你过去吧,我父亲应该是到医院了,别让他看到。“
“哦。”
崔恒虽不情愿,但还是站起身,手里拿着那件黑色的外套,提脚往叶黎那去,没回头,听到蒋卉余乖得不行的声音:“父亲……嗯!我在里面,你进来就能看到我……”
崔恒挠路回去找叶黎时，与身穿得黑色西袋，四十五岁的蒋程擦肩而过，那是崔恒和他第一次见面,蒋程却认得他。
蒋卉余向他招手,蒋程收起手机,走去她身边原先崔恒待过的位置坐下,蒋程盯着地两秒，视线落在地发白的手背上红得发紫的几个针眼上，蒋卉余不自在地缩手藏起来,蒋程,不由地皱眉:“下次一定要先给开打电话,别自己来。”
“好。”
这会儿药物起了作用,总算有点精神,蒋卉余的母亲走后,家里照顾两姐妹的保姆终究是没有她母亲细心,蒋卉余也是在搬家换掉新环境后笑容才慢慢多起来,又是一阵心酸,落卉余安慰道：“我现在已经不疼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血管一直都不好打。”
听得蒋程都觉得是自己娇情了:“我刚问过只剩最后这瓶了，一会儿带去买好吃的?”
“那我想吃小蛋糕……上次都忘了给姐姐带”
话落,视线中的人转过脑袋隔空与她对视的一瞬,蒋卉余认出了她,叶黎仍是像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欣然一笑,便回过了头。
那天打完针之后没几天,蒋卉余就回去上课了,还是像之前的任何一个早晨,高三有提前早读规定,蒋卉余一路上遇上到的人零零散散。
教室里只有每天负责写课表的同学章亦然在,因为之前起过冲突,所以两人经常得像这样共处一小段时间。
蒋卉余走到自己的桌前拉开椅子坐下，上面堆了一沓试卷，明显是有人帮她整理过的。
记得自己跑出教室那天,书桌被推歪,里面不少书和东西掉落出来,她把书包里新买的资料书放进桌空里,拿出语文课本准备开始背古诗文。
没多久班里同学陆陆续续都来了,之前常一起讨论物理题前桌小姑娘周宛倾，朝她笑着挥挥手：“你回来了。”
“嗯，早上好。”
周宛倾人性格和她名字一样,是个话少的文静小姑娘,长得很漂亮,笑起来更惹人喜欢,两人随便聊几句，周宛倾都没有提地离开学校那天的事。
谁进门都像没见到她或者说是当她只是个普通的同学,最多坐到位子上从身后瞟她一眼,没有议论声,也没有奇怪的目光。
一转头身边位置上一暗，林尤兹把包塞进桌空，坐下来，大大方方抬手把她环进怀里，激动坏了：“卉余,你终于来了,想死我啦。”
蒋卉余其实不喜欢和人有这种亲密的举动，是后来慢慢相处下来，也习惯了，蒋卉余从包里拿出提前买的盒子蛋糕递给她：“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安慰，还有整理书桌。”
林尤兹开心地接过蛋糕回头看了一眼,才开口：“谢谢你的蛋糕,不过书是崔恒替你整理的，这段时间的卷子是昨天他问陈老师要的。”
林尤兹时不时瞟眼周围，压着声音：“还有昨晚下自习前几分钟，他突然跟大家说你今天要回来上课，还警告大伙。”
她一下子不说话，低着脑袋找东西，蒋卉余刚想问，抬眸对上崔恒眼睛。
他的头发刚理过，之前额前的黑发短了点，显得人更凶，崔恒靠在门框上，和她对视，接着向她这边走来，停在她旁边，把手里的那盒牛奶放到她面前，问道：“生病好点没？”
“嗯，谢谢关心。”
崔恒闻言挑眉，心想：这人又开始疏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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