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甜腻夹杂血腥气,人群中不断有诡异的撕扯声传出。
视觉、嗅觉、听觉在此刻错乱,感官与理智濒临崩溃。
岑几渊也终于知道,进入毒圈的人到底会有什么影响。
一个穿着西装明显是上班族的男人,从人群中被挤出时,只剩半身,破碎的西装与断口处褶皱的人皮被人群踩踏,几乎要被捻进地底。
他被撕扯断掉的腹部并未流出一丝血液,那本该是肌肉、白骨、以及被分尸而死的人应该流出的内脏。
此时只是一块绵软蓬松从夹心出不断溢出奶油的蛋糕胚。
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进入过毒圈,如这位上班族一般变成了一块翻糖蛋糕,打斗间一个女人的手臂被拿着扳手的工人打到骨头折断,手肘一截骨刺刺穿皮肤,血液不断滴落,也将地上摊倒没了气息的蛋糕胚们浸湿。
“噗呲——”
那名上班族的脑袋在混乱中被一脚踩爆,黏腻的奶油顺着干瘪变形的头颅破口流出。
岑几渊:“……”
这世界真是疯了。
“哥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打架吗?”
奇莉拉拉住岑几渊的手,抬起头时眼神泛着孩童独有的天真。
“为了吃卡卡做的蛋糕,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会朝着这块停机坪不断聚集。”
岑几渊回头看着来时的路,视野所及,只有空旷的地平线与天空相接。
如果不是奇莉拉指引,在那片全是建筑的城镇是很容易迷路的,而迷路的后果就是掉进毒圈。
“卡卡那个坏女人早就不满足于金钱了,她说只有在停机坪活到最后的人才能吃到她的蛋糕,每天的6:06分,人们会被毒圈催促,当然,也不需要催促,大家都在渴望着卡卡做的蛋糕。”
岑几渊和严熵对视一瞬,蹲下身轻声问。
“奇莉拉,买走你的那个人,带你去了哪里?”
刚才被齐俊延打断,奇莉拉的故事并没有说完,他感觉得到当时被打断时。
奇莉拉很不开心。
似是觉得被主动问起是在被关心,女孩歪头一笑。
“他买我据说是因为想去看望自己的妹妹,去往机场的路上我听到他一直在打电话和一个女孩炫耀自己终于买到了有灵魂的蛋糕,不知道是卡卡没告诉他还是故意隐瞒,他好像并不知道我对于那个黑漆漆的安检机来说是一件可疑物品。”
女孩棕色的小皮鞋在地上轻轻剐蹭,脚底的蛋糕胚被蹭出一个浅浅的坑。
“可能因为我是卡卡做出来的东西,多少也遗传了那个坏女人的性格,当时在知道这个蠢男人要倒霉时我笑的很开心,我自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甜起来的草莓那时候好像也没那么酸涩了,很快我就被机场的安检员拦住啦,那人凶巴巴的在那里说‘喂!可疑物品不得登机。’”
“那个买我的人为了证明我不是可疑物品,又是反复把我送进安检机检查又是打开我的盖子当着一群人的面把我头上的奶油吃掉。”
女孩似是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好笑,嘴角的幅度大了些。
“他的证明没有成功,他们最终说,我应该被销毁。”
奇莉拉刚准备继续往下说,不远处的暴乱忽得停息,她扭头看着从一帮尸体里爬出来的男人轻声道。
“哥哥。”
她抬头看着岑几渊的脸,踮起脚尖伸手拍了拍他的头。
“我该走了。”
简子羽回头看着徘徊在不远处不敢过来的齐俊延,索性直接转身瞪着两人。
敢过来我就杀了你。
齐俊延看着对方做出来的口型有些无语,心想。
有你们身边那个东西跟着,你给我十个胆子我都不会过去。
岑几渊皱眉看着瘫坐在尸体上的人睁着贪婪的双眼盯着这边,不解道。
“你要去哪?”
女孩的脚步停顿,回头笑容灿烂又明媚。
“哥哥,你喜欢吃蛋糕吗?”
下一刻,女孩被身后的一股大力拉扯,手臂在巨力下被撕断,米白色的蕾丝衬衫被断口出流出的草莓果酱浸湿,如同血液。
岑几渊瞳孔震颤,摇晃着起身。
“喂…你在干什么?”
他看着那个穿着T恤衫的男人拿着那一截手臂啃食,却没有一丝撕扯肉感的声音,齿尖白嫩的皮肉被咬下,声音细微到难以察觉,像是在厚绒布堆里轻轻抽捻出一缕绵密的丝线。
奇莉拉的头部被啃咬,左眼珠滑落,又被男人捡起塞进嘴里,她睁着那只空洞的眼眶看着岑几渊,嘴角微张。
别看。
随着咀嚼声不断放大,岑几渊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脱力跪地,身后的几人也纷纷摊倒在地上。
什么…
什么啊。
他看着奇莉拉裙子上的草莓柄,意识溃散间视野仿佛被强行佩戴上了一个万花筒,眼前一切被三面棱镜构成的牢笼圈禁,那块柄图的每一次轻微转动,都似无声崩溃的哀嚎在岑几渊心灵深处炸响。
飞旋、碰撞又分离。
所以最终获胜者即将品尝的蛋糕,是奇莉拉。
如果她问他你爱吃蛋糕时他回答爱吃会怎么样,她问了你两次。
严熵极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在岑几渊晕倒之时一把将他接住,望着坐在尸堆上进食的男人他眉头紧皱,一路收集的线索混杂繁琐,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是那堆叠成山的尸堆。
如同深埋在水底庞大冰山的裸露在外的一角。
“哥哥,你爱吃草莓蛋糕吗?”
——!
岑几渊从床上惊坐,喉结被汗浸湿,他抬手烦躁得把黏在额头上的发丝撩起,房间里那股淡淡的奶油香此时对他来说堪比泄露的瓦斯一样让人窒息。
“醒了?”
严熵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岑几渊这才注意到对方的手被自己紧紧攥在手心,指甲已经在那只手上的虎口印出一个红印。
他揉了揉被一屋子高饱和甜品色调折磨到发花的眼睛。
是梦吗?
不,不可能。
岑几渊对上严熵视线,便更加笃定这一切都不是梦。
那个停机坪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起奇莉拉被吃掉的场面岑几渊有些难受,他并不讨厌这个女孩,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奇莉拉很喜欢他。
可是那个女孩子平静的和他道别,然后在他的面前被吃掉。
“…我们为什么会回到这个地方。”岑几渊有些不适的摁了摁自己的脖颈,他觉得胸中有口气吸不完整,也咽不下去。
严熵没有说话,只是支起身子伸手将眼前的人紧紧环住。
脊背隔着衣料都能感觉到身后人的呼吸,岑几渊看着自己腰部轻握的双手,抬手戳了戳那块被他掐出来的印子。
严熵,我还以为我要死了。
岑几渊,我以为你要死了。
两人的心声重叠,却依旧不能穿透胸腔知予对方,严熵的双手拥地再紧,好像也揉不进岑几渊的内心。
"奇莉拉给了提示。"
严熵额头贴着男人的后劲,嗓音泛着晨间醒来带有的低哑。
“每天的6:06分,人们会被毒圈催促。”
严熵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糖时钟。
秒针还在走动,分针稳稳地指在10分。
6:06分,两人从安全屋中苏醒。
岑几渊往这窗外半亮天边的粉色帷幕。
6:06分,毒圈开始缩紧。
这世界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去争抢蛋糕,更何况是那种残暴的方式。
只有一个原因。
循环,无数次的循环,在每天的6:06分,故事里的一切便会重新开始,但是为什么是6:06。
“以前的故事有这种循环轮回的情况吗。”岑几渊叹了口气,索性直接靠在身后男人的怀里。
“没有。”
“所以我很倒霉啊,上来遇到两个支线,又遇到剧情大换血。” 岑几渊抬手捏住严熵垂在眉前的发丝,细细捻动。
“你这个大腿要失灵了,怎么办呢。”
严熵轻哼一声笑道:“再说吧,我倒觉得无所谓,影响不大。”
只是那时岑几渊昏迷在自己怀里时他好像确实有些慌了。
岑几渊凝视着男人的双眸,那汪黑潭中翻涌着的莫名情绪让他一瞬间产生了一股错觉,又随着吼部滚动的喉结被深深咽了下去。
一定是会错了意。
岑几渊有些自嘲,他手指滑动停留在男人的唇瓣上,轻按,指甲蹭过他的齿间。
“要接吻吗,严熵。”
“所以你俩这么久才出来是在XXOO吗?”
简子羽看着岑几渊有些红肿的嘴唇,把身前刚从厨房端出来的薯条往前推了推。
做这种事情是得补充一下体力的。
“没有,真的有的话我们可能来不及跑毒了。”
“闭嘴!”
岑几渊看着笑得得意洋洋的严熵举起了自己沙包大的拳头。
“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踢进毒圈里。”
“哦,那我变成蛋糕你会吃了我吗?”
“不会,滚。”
简子羽看着面前这俩人,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严熵这贱兮兮的表情是什么鬼啊。
一股恶心的酸臭味。
“所以你也自动回到这个安全屋的话,那两个人呢?”岑几渊往嘴里塞了根薯条,看到简子羽的手背时停顿了一下。
“诅咒失效了?”
简子羽点头道:“嗯,而且齐俊延的腿应该也好了,但是我技能已经暴露,虽然只是一阶,但是他肯定会有提防。”
好在那两个人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个安全屋,应该不会那么快找过来。
杀也不是,躲也不是。
简子羽烦躁地叼着薯条,因为太过用力牙齿磕碰的声音越来越大。
“噗!”
岑几渊一个没忍住笑出来,身旁的严熵拿了张纸递过去。
“简子羽,你吃薯条的声音好像个剪子,声如其名,以后叫你简子吧。”
岑几渊擦了擦嘴角沾上的番茄酱,往后靠时没注意到严熵放在自己身后的手臂和上扬的嘴角。
“滚!”
简子羽没好气的瞪了眼两人,咬着薯条望向窗外。
“如果是循环,等会看到那群空姐的时候我去开门找一下奇莉拉好了。”
岑几渊每每想起奇莉拉死亡的样子就觉得有些难受,他叹了口气,扭头时正好对上严熵的眼睛。
“干嘛?”
还想亲?
严熵看着眼前的男人把头一扭只留给自己一个后脑勺笑道。
“我只是很好奇,你有什么外号。”
岑几渊闷声道。
“我没有。”
“真的吗?”
岑几渊垂眸,脑中想起自幼被院长唤的小名。
“…渊渊。”
严熵轻喃,几乎是用气音说出的这两个字。
他闻声呼吸一顿,随着男人声调落下心跳也漏掉一拍,回头再次对上那个视线。
“不好听吗?我觉得挺好听的。”
严熵撑着沙发,窗外投进的光影把他的眼睛照的亮晶晶的。
岑几渊看着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瞳孔,别扭地转过头。
“嗯,还行吧。”
“别总在外面这么叫我就行。”
严熵笑着搂住身前的腰俯身耳语。
“嗯,知道了,渊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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