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片场的强光灯烤得空气发烫,人造雨瓢泼而下,冰冷的水珠砸在地面积水上,溅起一片迷蒙的水雾。

“Action!”

打板声落。

唐未晞(林晚)蜷缩在昏暗巷口湿漉漉的墙角,雨水将她浑身浇透,单薄的戏服紧贴在身上,冷得她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泪水混着冰冷的雨水滑落,她抱着膝盖,肩膀剧烈地抖动,沉浸在角色林晚被全世界抛弃的巨大绝望里。

脚步声踏破雨幕,急促而沉重。

一双沾满泥泞的男式皮鞋停在她面前。

唐未晞(林晚)惶然抬头,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只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轮廓逆着光,压迫感十足。

江凛(陈默)浑身湿透,水珠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他眼底翻涌着剧痛、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像是终于找到了丢失已久的珍宝,却又害怕上面已布满裂痕。

他猛地蹲下身,滚烫的手指死死攥住她冰凉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暴雨也压不住的震颤:“跑?林晚,你还能跑到哪里去?!你以为躲起来,所有事情就能当作没发生过?!”

唐未晞(林晚)被他眼底骇人的情绪和手腕上的剧痛吓得一颤,挣扎着想后退,声音破碎在雨声里:“放开…陈默你放开我!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江凛(陈默)像是被这句话彻底刺伤,眼底瞬间卷起风暴。他猛地用力,将她整个人从湿冷的地上拽起来,狠狠按在冰冷的砖墙上,高大的身躯困住她所有的去路,灼热的气息混着雨水的腥气喷在她脸上,“谁管?啊?那个姓赵的?他护得住你吗?!”

他的指控如同淬毒的刀子,字字见血。

唐未晞(林晚)疼得闷哼一声,脊背撞上粗粝的墙面,冰冷的触感和手腕的灼痛让她浑身发抖,眼泪流得更凶,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肯服软:“……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江凛(陈默)死死盯着她苍白流泪的脸,眼底的红血丝狰狞可怖。他像是气极了,又像是痛极了,猛地抬起手——

唐未晞吓得闭上眼,睫毛颤抖得如同风中残蝶。

预期中的粗暴没有落下。

那只手最终却只是重重砸在她耳边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下巴被滚烫的手指用力掐住,强迫她抬起头。

唐未晞(林晚)的脸猛地逼近,那双盛满暴怒和痛楚的眼睛死死锁住她,距离近得能看清他睫毛上悬停的细小水珠,和他眼底深处那片几乎要将她也一起焚烧殆尽的黑色火焰。

“我告诉你林晚!,”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滚烫的呼吸,砸在她冰冷颤抖的唇上,“从你招惹我的那天起,你的事,就TM只能跟我有关系!”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猛地低头,狠狠吻住了她那毫无血色的、因为冷和害怕而不断颤抖的唇。

那不是温柔的触碰,而是掠夺,是惩罚,是宣告,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欲。唇齿间是雨水的冰冷涩意,还有他舌尖滚烫的温度,蛮横地撬开她的牙关,席卷了她所有的呼吸和呜咽。

唐未晞的大脑“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剧本上是写了强吻。

可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这样的……

她被牢牢困在他的身体和墙壁之间,动弹不得,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下巴被掐着,嘴唇被用力碾压吮吸,每一寸感官都被他身上强烈的男性气息、雨水的湿冷和他唇舌间霸道的力量所充斥、侵占。

属于林晚的绝望和惊慌潮水般褪去。

属于唐未晞的、真实的、剧烈的恐慌和一种陌生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战栗,如同电流般瞬间窜遍她的四肢百骸!

她忘了台词,忘了反应,忘了摄像机还在运转。

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个冰冷又滚烫的、令人窒息的吻,和眼前江衡那双近在咫尺的、紧闭着的、睫毛剧烈颤抖的眼睛。

他扣在她脑后和腰间的手臂,肌肉绷得像铁,勒得她发疼,却又……奇异地隔绝了所有冰冷的雨水。

“Cut!”

导演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兴奋的赞许:“好!非常好!这条过了!情绪到位!江凛你最后那个爆发绝了!未晞挣扎的脆弱感也非常好!准备下一镜!”

声音如同解咒的咒语。

压在唇上的滚烫力道骤然消失。

箍在腰间和脑后的手臂也瞬间松开。

冰冷的空气和哗哗的雨声重新涌入感官。

江凛猛地向后退开一步,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粗重,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属于陈默的浓烈情绪,但眼神已经迅速冷却下来,甚至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是对着导演说的,语调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平稳:“导演,我去换件衣服。”

说完,甚至没看唐未晞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休息棚,背影紧绷。

工作人员立刻围上来,用厚毛巾裹住瑟瑟发抖的唐未晞。

毛巾很厚,却挡不住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冷。不,不全是雨水的冷。

她的嘴唇还在发麻,微微刺痛,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被用力吮吸碾压的触感,和属于江凛的、滚烫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烟草味的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又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缩回手,耳根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助理小陈在旁边小声问:“未晞姐,你没事吧?嘴唇好像……有点肿了?江老师刚才是不是太投入了……”

唐未晞猛地低下头,用毛巾紧紧裹住自己,声音闷在里面,抖得不成样子:“没……没事。雨太冷了……”

心脏却在胸腔里失了控地狂跳,一下一下,撞击着冰冷的肋骨。

那个吻……是戏。

是江凛对唐未晞的。

可掐着她下巴的手指力度,箍在她腰间的滚烫掌心,还有那双近在咫尺的、紧闭着的、颤抖的眼睛……

真的……全是戏吗?

她混乱地抬起眼,下意识地望向江凛离开的方向。

只见他站在休息棚边缘,背对着片场,手里拿着一瓶水,却没有喝,只是仰着头,任由助理替他擦拭头发上的水珠。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绷得紧紧的。

下一秒,他似乎感应到什么,毫无预兆地侧过头,目光穿过嘈杂的人群和迷蒙的雨雾,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视线。

那双眼睛里,之前的暴怒和痛楚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沉沉的墨色。

唐未晞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他盯着她,看了足足有三秒。

然后,极其缓慢地,抬起手,用矿泉水瓶冰凉的瓶身,轻轻碰了一下他自己的下唇。

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

仿佛无声的确认,又或是……另一种形式的烙印。

唐未晞像被施了定身术,浑身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脸颊和被他目光锁住的嘴唇,烫得吓人。

她猛地转过身,几乎是把整张脸埋进了厚厚的毛巾里,心脏在耳边疯狂鼓噪,快要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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