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

察觉到自己此刻的不对劲,闻妙苍白地笑了一下,笑容是那么难看。

潘峰仍旧关心至极,“是不是轮岗太辛苦了,昨天没睡好?”

闻妙昨晚确实一夜都没睡好,不仅浅睡眠,还时梦时醒。

她做了个离奇的梦,梦里生父在对自己拳打脚踢,好在是梦,她并没有感觉,打在身上不痛,梦里闻妙很想要去看生父的脸,却始终很模糊。

越用力越无果,最后突然惊醒,眼前是她熟悉的小屋。

后半夜更是支离破碎,这一个梦不断重复,她不断失败,眼前的人一会儿是生父,一会儿变成了陆悼,一会儿他们二人合体了。

合体的那一刻,因为是陆悼,身体的痛感回归,她全身很痛,内心很愤怒,试图反抗,还击……画面像声画不同步的电影,眼前的人不确定是谁,连她自己也怀疑了“我”是我吗?

她不确定,因为梦里的那个人能说话,能骂人,还始终在疯癫地笑,状态和自己太不一样了,她不敢认。

她晃晃脑袋,再次觉得太阳穴扑腾扑腾地麻,回归现实。

「嗯,睡得不好,可能是太累了。没事别担心我,我会慢慢调整。」

潘峰黝黑脸庞上一双明亮的黑眼珠,因闻妙的脆弱而展露动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他突然凑近,两手抬起,想要替她按压太阳穴,但并未真的贴合上闻妙的脑袋。

用一种妇女之友的友好声音,潘峰说:“我学过按摩,要不要帮你缓解一下?”

闻妙生理性躲避,「不用。」

以往潘峰就放弃了,但今天他莫名想继续坚持,手停留在空中,靠近闻妙的位置。

“下午的工作一点不轻松,你这样疲惫我都不敢使唤你了,作为朋友,想为你做点什么,这都不行?”

闻妙没心情去思考潘峰对自己的心是单纯还是有意的,她就是不想让人碰自己。

心里仍旧坚持拒绝,突然桌子前的电梯豁然打开,里面跌跌撞撞走出一位男生,正是姗姗来迟的轮岗新人。

他尴尬极了,“对不起我来晚了,没有迟到吧。”

这是对潘峰说的,但潘峰愣在原地,和闻妙处于同一种惊愕之中。

因在新人背后,还未关闭的电梯厢内,陆悼正以敏锐的眼光机关枪一样扫射潘峰放在闻妙脸颊旁边的手,潘峰感受到了男人间的敌意。

闻妙再次见到陆悼,像噩梦追到了现实,她想逃,想给自己大腿狠狠掐上一把,想告诉陆悼她去意已决,想彻底断了两人的联系。

鬼使神差地,她抬手握住了潘峰的手,看似强硬,实则只有靠近她的潘峰看出来,这一只手如水中浮萍,拼命抓住自己,无力极了。

嗯,我就是故意的。

她们两手相碰的那一刻,陆悼的右眼莫名地跳了一下。

电梯里马秘书和张副总对视一眼。

张副总:小马,一段时间没见,剧情跳到哪里了?

马秘书:别问,我什么都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

潘峰没有给闻妙按摩,绅士手把她的手握住,放回她侧边,回眸看向陆悼,用只有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知道了,你的心里是他。”

既然这样,我会退后。

闻妙的手在颤抖,浑身又僵硬如一块冰,却坚强地固执地,宁愿挫骨也要说出这句话。

「你说错了,我心里没他。他是陆总,我只是小小员工,我们之间相差太远了,我配不上他。」

闻妙瞪着陆悼,你听见了吗?我说出了你最讨厌的话,往常你最不愿意听到的话,生气吗?难过吗?

但,我说的不是事实吗?陆家,我确实高攀不起。

闻妙在说气话,在说狠话,一场战争或是争吵,必须双方棋手都落子动兵刃才行,闻妙觉得她都这样了,陆悼肯定会出声辩论,哪怕也同样是气话,狠话。

谁知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闻妙和她身边站着的潘峰,朝着电梯内的张副总说:“宣传部员工氛围不错,如果好事成双,记得去集团财务登记领取陆氏发的福利。”

平淡至极,拳头被风吹散,化为一片轻飘飘的沙子。

闻妙没想到陆悼居然祝福她和潘峰,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难道一点不生气吗?一点不在乎吗?

张副总都懵逼了,闻妙不是陆总的小女朋友吗?怎么不吃醋,还祝福?

马秘书了解陆悼多一些,知道他不是那么快变心的人,只觉得他在说反话,给张副总递了个眼神,让他快点蒙混过关。

动得最快的是陆悼,他一秒都等不及了,主动去按了电梯运行,关闭电梯门的动作。

于是一扇门缓缓关闭,车厢往下继续。

场面死一般宁静,闻妙咬着唇,想发火却无人应,生闷气。当然,说分手的是她自己,但这个人怎么这么快就翻篇了,这就是资本家的没有心吗?

潘峰咳嗽几下,“时间不早了,闻妙你先进去,我给这位登记,一会儿去找你。”

新人还以为自己穿了隐身衣,怎么这么久都没人招呼自己,突然被看见,受宠若惊地点头哈腰。

“是是是,我很快就好,绝对不耽误时间。”

闻妙点点头,拖着没有力气的步伐,进去了。给新人弄手续的潘峰抬头凝视她的背影,他虽硬朗但心细,刚才那一幕,闻妙和陆悼的关系并非她说的那样干净,不过……

今时已不同往日,现在闻妙的身边是他。

两点上班时间,所有轮岗同事都到了,大家被分成好几组,工位位置以小组为单位各自成团。

闻妙的组长是潘峰,潘峰一次带三位新人,四人的工位呈现圆弧形,将组长包围在其中。

潘峰给组员介绍工作内容,闻妙了解到,宣传部的工作都是琐碎又需要精细化的工作,所以各组分开工作,但又合体负责一个大项目。

目前最大的项目是给狗嗨第二波新品拍摄封面图,这次拍摄模特是公司新签下的五只代言狗。

宣传部兼顾mcn职责,五个小组各负责一只小狗,不仅要为小狗排通告,还会为小狗的艺狗生涯做打算,比如接客串剧,或是和其他非竞品公司联名打响知名度。

潘峰这组负责的狗子是海选第一名的脏脏耶,它是一只由陌生网友拍摄上传照片而被大家硬生生评到前茅的小狗。

脏脏耶来自粮食大省,是拾荒婆婆捡到的一只脏脏狗,被婆婆收编后,每天陪着婆婆出门捡瓶子收废品,它小小的身躯要背上比自己大很多倍的东西,看着有种狗生艰难的悲催感。

实际上是,婆婆心疼它,让它背的都是塑料很轻的东西,而且脏脏耶跟在婆婆身边行走,始终走得昂首挺胸的,对这份工作乐意得很。

脏脏耶在网友推荐中票数高升不下,网友辣评:耶耶不懂什么是捡垃圾,它只知道自己是主人的好帮手,请一定要参加选秀比赛出道,带婆婆走上啃狗的道路。

很多网友喜欢脏脏耶,但这并不能让脏脏耶在一众自带流量和话题的狗子中遥遥领先,这过程一波三折,自带戏剧性。

张副总负责海选直播,因为这一条点赞很高的评论,亲自去找到婆婆,说服她带着小狗来参赛。

结果婆婆觉得张副总是骗子,直接用笤帚把他赶了出去,脏脏耶还咬了张副总屁股一口,只要张副总出现在家附近就追出去咬。

张副总一度放弃,用官微在网上回应热烈希望脏脏耶参赛的网友:对不起大家。

网友大骂官方这点小事都做不成,不是真心在做狗粮,随后摄影师不得不公开张副总被狗咬的视频,以及就近医院打狂犬,晕针哭唧唧的照片。

牺牲了张副总一人,网友爆笑原谅他的“无能”。

当初闻妙全程追了热搜,也以为这事儿就这样停歇了,没想到一周后脏脏耶的投票赛道开设了,婆婆同意参赛了。

在那之前发生了一桩小事,彼时闻妙在市场部每天和狗打交道,业余和陆悼吐槽网上土狗投票低,网红狗自带流量,有点不公平。

陆悼安慰她:“是,但好在有将军在。”

将军因驯犬比赛而小有名气,作为土狗类的藏獒在投票中得票率也很高。

闻妙也给将军投票了,但始终不平:「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小土狗夺冠,比如那只脏脏耶也很好,我只是希望所有过得不好的小狗都能通过比赛变得更好,吃饱穿暖,毕竟网红狗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

她是偏心的,因为自身的处境,本能地偏向活得更不易的人类和动物。

陆悼当时听了什么都没说,直到事情发生了闻妙才知道,陆悼把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放在了心上,这一句也是。

闲聊完的当天,陆悼就联系了当地居委会,由婆婆熟悉的基层工作人员做引荐,说明了这海选的正规性,还给婆婆送了鸡蛋。

鸡蛋可以说是老年人“猫条”一般的存在,婆婆看在鸡蛋、大米、茶籽油……的份上,愿意让脏脏耶参赛。

有了参赛过程的一波三折,之后脏脏耶一路高票,且海选亮相环节,脏脏耶因为灰尘腌入味了,本该白色的毛永远都洗不干净,始终保持一种旧旧的、灰扑扑的风尘仆仆味儿,让网友直呼心疼,报复性氪金投票,直言要让脏脏耶过上富少生活。

于是海选结束,脏脏耶断层得了第一,顺利吃上铁饭碗,开始挣钱养婆婆。

不过婆婆没有穷人乍富,变得贪婪,拿着脏脏耶赚的钱,买狗子用的东西不心疼,对自己还是节省得很,并且每天坚持出门拾荒,一餐还是一个馒头一道素菜。

闻妙看着手上拿着的脏脏耶通告时间空出来的早晚时间档,从潘峰那里得知,婆婆每天拾荒的时间是脏脏耶的自由时间,不能给它接活儿。

人性化的经纪约,背后肯定又是陆悼做的好事。

这样的无名好事,可能陆悼做了很多,但不管多少,也无法磨灭掉闻妙内心深处对他的恐惧。

她知道人是复杂的,不能用单一的善和恶来评价,但她此刻无法毫无波澜地亲吻那张唇,这就是一切原因。

潘峰给新人介绍项目背景的时候,其他两位新人安静得仿佛不存在,他余光一直关心着闻妙的心情。

“都清楚了吗?明天就是拍摄,小狗单独为不同风味拍摄完后,是全阶段中大型犬粮封面拍摄,需要五只小狗拍合照,各组都需要全员出动,管理好小狗,避免打架、抢镜等突发状况。”

闻妙点头,表示了解。

通告表在手上,她从上往下看,看到了外包团队里导演兼摄影师一行空白着。

「导演还没确定吗?」

潘峰随着她的手,看向手指对应的地方,语气轻松:“早就确定了,不确定通告是不会出的,这人是公司合作很久的一位专业广告导演,可能是太熟了,所以场记没写上去,别担心,开天窗的事不会发生。”

「好。」闻妙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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