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办公室,闻妙觉得后背有点凉,总担心会出什么事,于是提前在手机上联系了陈欢欢,让她晚上八点给自己打视频电话,如果自己不接就让她立刻到饭店具体包厢位置来找她。
安排好这一切,她还不放心,又特意嘱咐一句:来的时候把林殷呈带上。
欢天喜地:妙妙,你真的要去吗?那人摆明是布了鸿门宴等你去呢,我怕就算我和林狗都在饭店门口守着,也没办法及时保护好你。
闻妙也有顾虑,但……
听到喵喵叫:我知道陆白羽这个人阴险狡诈,但他约了另一个公司的合作方,我既然是总负责人,迟早要和对方见面沟通的,陆白羽对项目一点都不上心,我如果想把这个差事完成得漂亮,必须主动一点,哪怕有危险。不过我相信有你和林医生,这饭局不能把我怎么样。
欢天喜地:好吧,你长点心眼,小心点,其他的就希望你能顺顺利利。我和老林七点在门口的车上等你,你有事立马给我们发消息,我们很快到。
七点是饭局约的时间。
听到喵喵叫:好!
商讨好事宜,下午闻妙在工位上查询敏捷犬比赛的资料,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潘峰完成了手上的事,到她工位旁边。
“闻妙,我向上申请了当你的助理和翻译,对方一定会询问你的意见,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儿上,给我个带薪出国旅游的机会呗?”
闻妙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认真地打量他脸上的表情,希望看出他话语里有几分真实度可信。
潘峰偷感很重地看了看旁边,见没人注意他,他两手一拱,“求求负责人了,我都多久没出国旅游了,拜托拜托。”
他越是放低姿态,闻妙越觉得他在好心帮自己,害怕自己因为业务和语言上的麻烦被同事刁难。
闻妙点头,「如果领导问我的意见,我会答应,但是这事儿我不是主要,主要是上面对人员数量的要求。」
“我明白,看缘分。”
潘峰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又怎么悄无声息地来,怎么悄无声息地离开。
闻妙的晚饭是在公司食堂解决的,没什么品尝美味的闲心,快速吃完她回到工位上继续搞事业。她有要将这个项目完成得漂漂亮亮的决心,以及一定要让中华田园犬站在国际舞台并得奖的伟大梦想。
她在做一份企划案,为了说服晚上见到的合作方同意参赛犬选择中华田园犬,希望对方不仅是爱狗人士,还是对土狗没有偏见的人。
六点四十五,她站在陆氏大厦门口打车,等待打车软件上自己叫的车子从堵车的十字路口以龟速挪动过来,并且期待千万不要误时。
轰隆隆,一听就是豪车又沉闷又响亮的油门声儿,抬头,陆白羽的敞篷车停到了门口,自己的面前。
陆白羽朝闻妙偏头,半长的头发被风带着,顺着耳后飞扬。
“上来!”命令式的,不容置疑的。
闻妙摇晃手机,摇头。
可富家公子是不听这种话的,他直接开了车门下车,钳住闻妙的手腕,连拖带拽地拉走,往副驾驶位置一塞。
又是一声轰鸣,玛莎拉蒂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强烈的推背感让闻妙猛然想起,自己还没系安全带,怕死地赶紧系上,已经是坐上了贼船,下不了船的程度。
陆白羽奸计得逞,歪嘴偷笑,“爽不爽?”
闻妙无语至极,什么都懒得说,在软件上取消了订单,且给赶过来的司机师傅打赏了费用,公子哥儿是永远无法共情打工人的。
陆白羽给闻妙的饭店地址是一家正经吃饭的店,结果陆白羽却把车停到了饭店旁边的洗浴中心,他像是来过这里无数次一样,下车把钥匙给门口站着的小弟一甩,对方就屁颠屁颠地替他泊车去了。
闻妙心叫不好,慌乱下车,借着用手机照路,假装寻找自己掉在地上莫须有的东西,在微信上急呼:
【欢欢,位置有变,改成了金满堂洗浴中心!你们快来。】
“和谁聊天呢?”
陆白羽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了她面前,差点吓得她手机摔掉,她猛地把手机一关,朝他傻笑。
「没聊,找东西呢。对了,怎么换地儿了?」
陆白羽装一点没怀疑,指着门口俗气又土味的灯管,“害,你别想歪了,来这儿是因为合作方不想挪地儿,你难道以为我要对你做点什么?这里除了洗澡,也能吃饭,还是东北菜系,味道不错的,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
哦,东北那种正规洗浴中心呀,闻妙悬着的心呼一下落回原地。嗡嗡,陈欢欢回微信了。
陆白羽带路,闻妙跟在后面,盲打:【没事,我误会了,地址换了,但我们还是老计划,准时,不聊,拜。】
进了装修得像宫殿的大门,内里服务员都穿着中式金色长衫,一个个举止文雅,嗓门却贼亮。
“欢迎光临金满堂!一号房这边请。”
闻妙第一次见到这样敞亮的人儿,心脏扑通扑通的,怪被感染的。
领到了包厢外,陆白羽推门而入,前面的声音传过来,他一见面就给对方一个大拥抱。
“彬总,又见面了。”
“小陆总,恭喜恭喜。”
互捧加寒暄,闻妙脑袋钻出来,看到的所谓的合作方是一个穿着浴袍的中年人,脸上很红润,像是刚从澡堂泡舒服了出来的。
闻妙第一直觉就是,这人太不重视这场饭局了,别是和陆白羽一样只会吃喝不干实事的人吧。
拥抱完,陆白羽把闻妙推到了浴袍男面前,居然不介绍,而是:“讷,人到了,你俩自己聊吧。”
居然就自己坐到了一边,仿若看戏一般,故意让他们两个刚见面的陌生人面面相觑。
闻妙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飘过,陆白羽想让她当场尬死?
闻妙假笑,打手语,「你好,我是闻妙。」
意外地,没想到浴袍男懂手语,他一边说话,一边打手语,“你好,他们都叫我彬总,你可以叫我彬叔。”
浴袍男说完,一只手就搭到了闻妙的肩膀上。
什么鬼!咸猪手,当面吃豆腐?
闻妙左肩一措,把他的手掌甩了下去,人又后退了两步,不想那么快撕破脸,但还是没忍住,用防贼一样的眼神盯着他。
闻彬扑哧,笑了,变本加厉地用手指去刮了下闻妙的婴儿肥,说了个“小屁孩”。
闻妙生气了,嗖地蹿到陆白羽身后,一副告状的气势,大有指责他的意思。
「你看见了当没看见是吗?还是,你本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她曾经听过很多职场潜·规则,有那人品败坏的上司带女下属赴饭局,局上将女下属做人情,背地里想的都是龌龊事。
她简直要气坏了,有一种想把面前的桌子掀翻的阵势,可偏偏面前两个男人还因为她的反应哄堂大笑,这让她觉得荒谬至极,世道已经坏到这种地步了?
陆白羽勾着嘴角,促狭地瞧一眼闻彬,“你到这了还要瞒着她?就喜欢逗她?”
闻彬老谋深算地睨他一眼,转过来看一脸蒙的闻妙时,本想尽老父亲迟来的善意,和蔼一笑,结果因为太不熟练,僵在半中央,显得十分刻意和不自然。
闻妙默默退到了包厢门口,这一场蓄意的饭局,她知道是冲自己来的了,但它又有点怪异,不是鸿门宴,不是潜·规则。
背后到底是什么?她潜意识地想抗拒,想逃离,像是已经预感到接下来的话自己听了不会高兴。
“妙妙,我是爸爸。”
五雷轰顶,闻妙觉得自己不是哑了,而是聋了,这句话从左耳朵进,大脑识别显示程序错误,然后原封不动地从右耳朵导出去飘走,最后大脑觉得刚才那个属于垃圾话,于是删除了记忆。
最后一两分钟过去,这段是场哑剧,闻妙多希望跳过这段梦魇一般的记忆。
陆白羽拿放大镜看闻妙的表情,闻妙呆若木鸡,一张木脸,精致美丽,却丧失了灵气。
闻彬哪怕没有尽到养育子女的责任,但身为男人,随处当爹,对当爹不陌生。
他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软话,却没人捧场,话落到地上,他面子尽失,特别是现场还有一位外人,陆白羽在,他再气也要摆出一副好脾气的样子。
“妙妙,外公没和你提过我吗?我是你妈妈方圆的老公,也就是你的爸爸呀。这孩子,第一次见到我,高兴得都傻了。”
闻彬走近,想给闻妙一个热情拥抱,他手臂用劲,暗自却是要把她强制扳过来,控制的意思。
闻妙本来以为自己会气得发抖,没想到她居然奇迹般地冷静,她推开闻彬的拥抱,用她能给出的最大力气。
隔开一段距离,她打手语,「你不是我爸爸,我没有爸爸,我不认识你,以前不,以后也不,彬总。」
闻妙用后背撞开包厢的门,头也不回地从走廊跑出去,路中有端着果盘和菜肴经过的服务员笑着询问她,“是去卫生间吗?在那边。”
闻妙风一般地掠过,服务员有些怔愣。
耳旁突然有道好听的声线传来,“没事,你去忙吧。”
男服务员扭头,看见的是一位穿着绅士且严谨的西装套装男士,他站在自己面前,不像来洗浴,也不像是会在洗浴中心谈业务的油腻生意人,他太干净了。
陆悼说完后,跟着闻妙离去的方向过去,但他没追上去,远远地留了段距离,目光追随,脚步迟疑。
看到闻妙走到台阶前顿住脚步,从背影看,她好像抬手抹了下眼泪,又或只是拍了拍脸颊,让自己冷静自持,不管是哪样,都十分惹人心疼。
洗浴中心前台的两位姑娘本来花痴地偷看陆悼好看的容貌,这位帅哥到了金满堂,就奔着一个包厢去,目标明确,她们知道人家是寻人来的。
现下又瞥见他不敢上去安慰哭泣的女孩,已经脑补出了一出爱而不得的暗恋戏码了。
帅哥玩暗恋这一套,少见啊,她们看得津津有味,在心里撺掇,上啊,人家都哭了,给纸巾安慰,再亲亲抱抱举高高啊。
可她们错误估计了陆悼的勇气,而闻妙也不是她们以为的傻姑娘,闻妙快速走出低潮的情绪,缓步下台阶,寻找陈欢欢那辆熟悉的奔驰mi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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