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竹轻是个很容易令人一见倾心的女子,她既有大家想象中皇后应有的端庄温婉,又有着自己清醒的个人意识。
你见到她,只需要一个不怎么深刻的照面,你就会移不开眼。
她目光澄澈,怎么说,一颦一笑母性光芒在熠熠生辉。
不是慈爱的那种,是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亲和力。
你说话的时候她会温柔地注视你,不管你举止如何,行为有没有过错,她都不会轻易打断你的表达。王朝最尊贵的女子的尊重,会令每一个亲证者动容。
元竹轻来到姬玄身侧,她将视线投注到一旁不容忽视的女子身上,“屠娘子?”
她嘴角一抹淡笑,只一笑,仿若春花灿烂,青春永滞。
屠名微一个抬眼,这一次,她发现这皇后笑起来还有两颗小梨涡挂在唇角。
甜美,亲和,温婉,大气。
很复杂的个人气质,但她却糅杂得不见一丝突兀。像一株凛冬绽放的牡丹,美有了,气节也有了。
“拜见皇后娘娘。”屠名微执礼以待。
元竹轻声音和缓地道了一声,“无须多礼。”
皇后身边的随侍退下,这屋子的大门又缓缓地被关上。其实,每次关门的时候动静都很小,但屠名微的五感都特别好,因此每次听到这门缝的转轴摩擦声的时候她都会凝眉回望一下。就这一下,就和那关门的人视线对上了。
对方尴尬得要命,然后屠名微就见对方生无可恋地继续动作,而后撤了下去。
对于这个时代,在她这具身体幼年的时候屠名微曾有过很多想法,类如——生杀予夺、草菅人命、登高跌重、浮尸千里……
诸如此类恐怖的画面她不下几百次地设想过,她觉得这是个糟糕的时代,糟糕到,在她刚来的时候就想过要不要重开一局!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告诉她,现实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想象。
如果你自己都没有亲历过,又怎么可以随意去评论或批判它?
因此,在开始的最开始,她是抱着批判的态度去看待一切的。
没有错!
她后来也亲眼见证过很多不甘与不平,可那些暴风雨的日子里,在她不安疲惫的时候,她依旧会拥有窘迫者的一盏热汤、贫寒者的一碗干粮、赶路者的一顶蓑笠——这是个多雨的时代,可也是个会为一抹阳光执旌呐喊的时代。
在这漫长的曲折岁月里,永远有人抱着希望往前走!!
屠名微后来开始喜欢这个世界了。
时代不会永远正确,可人……会拥有着命运的一万种可能。
她尊重每一个努力挣扎的生存者,也尊敬每一个心怀善意的上位者。
生存很难,而上位者在名利场保持本心亦很难。
在看到元竹轻的第一秒屠名微莫名其妙地就有了很多突如其来的倾诉欲,她很想和她博古通今地交谈过往。
她的身上还有一抹很淡的书卷气,那是浸□□卷多年的气质,学都学不来。
要是李贞在的话,他一定会为她解答——皇后在某个时刻特别像从前教导过他们的一些老师。
就是气质像。
很靠谱的那种感觉。
屠名微:看看,虽然年轻,但已经拥有教资了。
“我方才在院中听到下面来报,说是陛下遇刺,可是真的?”元竹轻发问,问完之后她又有点怀疑,毕竟姬玄看着并没有特别狼狈。
刚才她在观星阁看风景,观星阁很高,所以下面院子里的景象并没有隐瞒她多少。虽然夜晚幽深,但后来活动的几方人马提着灯笼火把来回穿梭着实让她震惊不已。
又遇刺了?
可是这间隔不对吧??
不是三个月一次吗?这次怎么还提前了?
元竹轻当时脑子里有很多疑问,她直觉不对,便先行打发了一些人来探听消息,后来她的人只隐晦地提了声‘顺郡王’,她便噤声了。
顺郡王啊……
“娘娘,我们是否要先与陛下汇合?”若是真有贼子,难保皇后娘娘不会成为刺客的靶子。虽然陛下那也危险,但起码人也多。
元竹轻垂眸盯了下面的火龙片刻,天上明星点点,璀璨多华,元竹轻再次抬头望天,只是可惜了今日的盛景。
不过,也没事儿,下次拉着姬玄一块来,她不信还不能多看几刻。
“走吧~”她拢了下身上的披风,“陛下又该难过了。”
下面的人并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听着。
景元宫的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几眼,这世间的人谁又能知道,陛下多年不纳妃不是皇后娘娘不作为,而是陛下不愿意啊~
姬玄点点头,而后又很快地摇了摇头,好像又不是。
元竹轻:到底是还是不是?
她向屠名微投掷目光,是吗?
屠名微:如果刺客是我的话就不是,是那什么劳什子顺郡王那也算是……可,怎么算呢?
屠名微直觉不好说,但她并没有装哑巴的意思,“从玄学的角度上看,应该是。”
“玄学?”元竹轻瞪大眼睛,“啊??”
这一声‘啊’就很灵性了。
元竹轻悄摸地掐了一把姬玄,“不高兴了?”
姬玄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家的皇后,是的,不高兴!
只一瞬的表情,屠名微离得有些远,且她没有盯着人夫妻看的习惯便没有看到。
元竹轻暗暗摇了摇头,还有人在呢,你争气点!
姬玄:行~
元竹轻很和善地示意屠名微坐,“屠娘子无须拘谨,这不是皇宫,你且只当我们是对寻常的夫妻吧。”
今日他们都没有穿皇帝和皇后的冠衣锦服,难得自在,就不要想那些了。
屠名微很听话,说可以坐就坐,绝不委屈自己。
元竹轻和姬玄坐在一边,她主动提起话题,“屠娘子,你的名声我也有所耳闻。今日多发事由俨然不是个可以好好说话的时候,所以咱们长话短说,我只求一个答案。”她偏头看向自己身侧的男子,“他的……有办法吗?”
姬玄抬手抚上元竹轻的手,他眸子沉静地朝她笑了笑。
屠名微觉得这对帝后刷新了她对过往所有帝后的刻板印象,她斟酌了片刻,“很麻烦,但有。”
元竹轻很自然地卸下一口气,明明刚才听到姬玄遇刺的时候她的内心都毫无波澜,可就在得到屠名微的准话的时候,她的眼眶蓦得一下便红了。
元竹轻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明明……明明有救,她怎么还哭了?
姬玄十分担心地看着她,要不是屠名微在的话,屠名微猜,这人估计会直接一个霸总上身,狠狠地抹干元竹轻的眼泪。
咦~~
不能多想。
太他大爷的肉麻了。
“多谢屠娘子!”元竹轻知道这期间还需要屠名微出力,她直接承诺道:“屠娘子你只需尽你之力,余下的我们听天由命。届时,不论是那些外在的,还是内在的,只要你开口,我一定满足。”
她说的是我!
不是我们。
所以,就算姬玄被她给治死了,她也会信守承诺,给予她想要的一切,也不会怪罪她。
很难说这是怎样的一段话,最起码,在屠名微从医治病的这些年来,这种近乎于免责条款的承诺她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而且,元竹轻是直接发话的,姬玄没有任何反驳,反而还很欣慰地笑了一下,似乎很认同她的想法。
屠名微眉头一挑,默默低头继续啃一把狗粮。
这是真情侣啊~
妈呀,见着真的了!
还是大俞野生的帝后情侣。
何止是稀奇,简直不要太稀奇!!
见屠名微低头不语,元竹轻以为是她觉得她的承诺不够重,她使了个眼色给姬玄。
一身简服的青年嘴角噙着一抹笑加重了这个承诺,“阿轻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皆服从于她的意思。”
这话人前人后不可谓不重,可他就是这么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说实在的,屠名微还是佩服的。
他的自称是我,他对皇后的昵称是阿轻。对于自己的身体健康,他全权交给她的妻子做抉择。
恋爱脑啊?
屠名微默默点了一句。
不知道上朝的时候是不是这样。
可看看元竹轻,她觉得她多虑了。
优秀的人吸引优秀的人,爱情上是恋爱脑,不代表砍人的时候会犹豫。
毕竟,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所以,我们需要准备什么?”元竹轻越想越着急,“应该需要一些奇珍异草,我那儿库房应该还有一些,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屠娘子…”
屠名微抬头。
“届时麻烦你去掌掌眼好吗?”美女的请求,她向来很少回绝。
屠名微轻轻地颔首,她开的方子不止用药神奇,就是煎药的时候都有一些关窍,若不是她亲自去摆弄,大俞可能又要改朝换代了~
这何止是千金担啊,她这不是陆上执掌生死簿的人间活阎王吗?
一个不小心,死的又何止一个姬玄呢!
“娘娘,我家里有个郎君在等我归家,这诊治期间我得回家。”
元竹轻:“一起接进去可以吗?”
元竹轻知道这频繁地出入宫门肯定会引起各方怀疑,现如今他们还不能打草惊蛇。但她又特别理解屠名微的思君之心,所以她想了个主意——一起进宫。若是屠名微的郎君能和她在一起,不论她做事还是其他,都没有后顾之忧。
总结就是,利大于弊。元竹轻觉得可行!
说实在,姬玄听完这句话后他都不自觉地觉得后脊一凉,他的皇后,怎么不算野呢?当着他的面要运一个男人进皇宫,还是全须全尾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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