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单元楼，先前强烈的太阳光线已经隐去，天色蒙着一层灰白，凉风吹得小区树叶沙沙响。
“变天了，”季斯凡抬头看了眼天空，得出结论，“估计等会儿要下雨。”
江续没搭腔，垂下眼睑，再一次看向空荡荡的左手。
牵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早已松开，只是温热干燥的体温似乎还残留着，隔着薄薄的皮肤，熨帖他跳动的青筋和血管。
他哥牵他手了。主动的。
这个认知，足以让他失神良久。
小区附近街道上就有好几个宠物店，季斯凡随便选了家进去，推开门，身体抵着玻璃门，侧身让开，却注意到江续脸上的神情，顿住了：“你笑啥？”
江续抬起眼，唇角浅淡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笑意顷刻间消失殆尽，只是眼底的欣愉还未来得及掩藏，直直撞进季斯凡的眼底。
“什么？”他微怔。
宠物店老板喊了声：“进来就赶快进来哈，别让冷气跑了。”
季斯凡顾不上答他的话，看江续进店，便合上玻璃门，主动和老板说：“老板，有猫砂盆吗？再来两包猫砂。”
“有啊。”老板带他去了放置猫砂盆的区域，给他推荐了几个不同的款式。
季斯凡想到刚才江续提到猫粑粑时嫌弃又隐忍的样子，不禁弯了下唇角，指向全封闭式猫砂盆，“这个吧，隔臭。”
买好了东西，江续付的款。
季斯凡心满意足，叫人把东西放在电梯门口，便催着他回去：“这天看着快要下雨了，你赶紧回家去吧。”
江续没动，静静地看着他。
季斯凡看了想笑：“不会还想在我这儿住一晚吧？”
江续没回答，而是问：“你晚上吃什么？”
“和同事约了饭，你别担心我，我会吃饭的。”季斯凡刻意放软了语气，“听话，快回去，别这么黏人。”
他知道，江续一向很好哄。
小时候，一瓶牛奶便能安抚生病的他；长大了，他只要软声说几句，就足以让他开心。
果然不出他所料，江续点了点头。
他眼尾轻弯，叮嘱：“到家了和我说声。”
“好。”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季斯凡才按了电梯上楼。
手机在不停地震动，都是群消息。季斯凡收拾完家务才得空去翻手机，相较于他们生活频道总群，实习生群就显得热闹许多，五六个人就能把消息干到99 。
大壮发了个位置，艾特全员：@所有人难兄难弟们，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琴琴：晚上我要喝白的，半斤打底！
小悦：琴姐别太生猛了……
琴琴：老娘心里苦！啊！
圆圆：见面说哦。
季斯凡随意往上看了看消息，见没错过什么重要的，便在群里回复下，就要退出微信，然而刚要退，沈雁女士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
季斯凡接通，对着镜头笑：“咋了又？”
“想你了不行啊。”沈雁白他一眼，又问，“下班了？”
季斯凡把镜头翻转，想对着客厅晃动一圈，忽然想起小猫的存在，便将镜头对着门口，“今天下班早。”
沈雁问：“累不累啊？同事之间好相处吗？我听你小姨说，有个挺厉害的老师带你，他人咋样，严不严啊。”
季斯凡又把镜头对向自己的脸，面对沈雁女士一连串的问题，他言简意赅，只用“都挺好”三个字回复。
沈雁愣了一下，不禁腹诽道：“你咋跟小续一样惜字如金了？”
季斯凡闻言想笑，沈雁又问：“小续昨晚在你这儿睡的吧？”
“嗯。”季斯凡说，“他现在回去了。”
沈雁说：“他舍不得你。”
季斯凡沉默几秒，点头：“知道。”
沈雁也没重要的事，单纯就是想儿子了。再简单聊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季斯凡坐在沙发上，左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挥弄着逗猫棒，另一只手无目的地翻动着手机，最后还是点进微信，找到置顶的账号。
逗猫棒突然停下没动，布丁正张牙舞爪愣在半空。
它喵了一声，企图唤起主人的父爱。
然而，对方注意力全在手机上，垂眼敲着字，按下“发送”。
“到了没。”
对方几乎是秒回：“刚出站。”
季斯凡回：“下雨了吗？”
“没。”
许是觉得回应有些冷淡，他又回了句：“你判断失误了。”
季斯凡看着聊天框里的消息，眉眼柔和，漾着浅浅的笑。
江续走进小区，还没等到季斯凡的消息。
他再次看向手机，消息还停留在“你判断失误了”。
说错话了？
应该没有。他没说错，确实是判断失误。
江续眉毛紧蹙，再次发送了条消息：
“看看猫。”
季斯凡原是想结束聊天，正抱着猫撸毛，手机再次震动，他漫不经心拿起看了眼，随即，笑弯了眼。
电梯信号不太好，江续出了电梯，才看到消息。
一张照片：
他哥抱着猫，笑眼弯弯的照片。
江续心脏漏跳一拍。
-
晚上的聚餐定在一家生意很火爆的韩式烤肉店。
几个实习生聚在一起，彼此都垂头丧气的，言语间都是对工作的不满。
琴琴将杯中的烧酒一口闷了，苦不堪言道：“我来台里都两个星期了，每天都闲得蛋疼，完全没事干啊，就一直坐着，摸鱼都摸得不痛快。”
圆圆撑着下巴，十分赞同：“带我的老师都没有什么事给我做，她忙的时候没空理我，闲下来更是，不知道给我安排啥活。”
季斯凡将五花肉翻面，安静听着他们吐槽。
台里的实习生基本上都是内推进来的，都或多或少有些关系，台里的人心里都有数，基本上不会给实习生安排太多的事，让他们混个实习证明就行。
大壮看了眼季斯凡，突然说：“讲真，我还挺羡慕斯凡的，陈颢老师带着，肯定能学到蛮多的。”
话题忽然转到季斯凡身上，其他人一怔，都纷纷附和。
“陈颢老师可是我们频道的王炸，我听说某某台出重金想挖他，给了一堆好处，但他不知道啥原因没答应。”
小悦说：“他好像才进台里四五年吧，能把新闻节目做到咱们频道收视第一是真了不起啊。”
“而且长得还帅。”圆圆捧着脸。
琴琴也捧着脸：“还高。”
“……”
季斯凡很识趣地不参与这个话题，把烤好的五花肉夹到他们碗里，温声说：“好了，吃吧。”
小悦看了眼季斯凡，笑着说：“别花痴陈老师了，我听说他名草有主了。还不如看看我们小凡，不也是一表人才嘛。”
圆圆视线转过来，继续捧着脸：“是哦，也很帅。”
琴琴附和：“也很高。”
季斯凡被她们弄得啼笑皆非，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大壮问：“斯凡有对象没？”
季斯凡“啊”了声。
琴琴：“他迟疑了！”
“那肯定是有！”
“哎——我就说下手要趁早，等咱们毕业了更捞不到什么好的。”
……
吵吵闹闹间，边吃肉边喝着酒，眉间的郁闷也消散了许多。
季斯凡也被灌了半杯白的，他只能喝点啤酒，白的喝不惯，胃里烧得疼。回到家，身体不太舒服，匆匆洗了个澡就躺床上去。
胃难受，又没有睡意。
季斯凡躺在床上玩着手机，点进微信，聊天还停留在那张照片上，江续没有回他，他点开聊天框，看着和小猫的自拍，才猛然顿悟，这张照片发的好像有点奇怪。
江续说的是看猫，又不是看他。
他干嘛凑过来，还特意抱着猫一起拍照。
早知道，随便在相册里找九张布丁的照片发过去了。
季斯凡越想越觉得后悔，胃部的疼痛感也隐隐在增加，他一只手按着胃，想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给他发消息，欲盖弥彰地解释：“你别多想。”
小续：？
对方又是秒回。
季斯凡抿了抿唇，慢吞吞地打字，回复：“我指的照片。”
小续：很好看。
小续：我指的你。
季斯凡动作一顿，忙不迭将手机熄屏。
没几秒，手机屏幕又变亮，新消息跃然于屏。
小续：晚上吃的什么？
季斯凡回：烤肉。
小续：好吃吗？
季斯凡：还不错，下次带你去吃。
小续：好。
季斯凡没回，聊天又中止。
他实在忍受不了胃里的疼，起身去翻药箱，扣了两片药就着矿泉水吞下，复又躺回床上，一按亮手机，又有两条新消息提示。
点开，又是江续发来的。
小续：哥
小续：想你了。
熟悉我的都知道我是甜文写手，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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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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