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周齐玉和孟乐山齐齐叫道。
孟乐山迎了两步:“阿姐怎么从庄子上回来了。脸色这么差,是听说了宫里的事吗?”
孟九安嗯了一声:“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让黎妃算计进去。”
周齐玉和孟乐山对视一眼,周齐玉起身拉着孟九安坐下,看孟九安脸色煞白,还以为她被吓到了。
“阿姐莫担心,此时皆在我和母后的谋划之中。各处势力这几年在宫里手伸得太长了,母后想借此机会清清宫里的人。”
后宫的几个嫔妃本就是明丰帝为了平衡前朝势力,堵住他们的嘴所纳。那时各势力都想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借着机会塞了不少人进来。起初,明丰帝还得仰仗各臣子,皇后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如今明丰帝帝位稳固,也到了该清理的时候了。
“叔母出京,也是为今日?”
周齐玉摇头:“那倒也不是,母后也是为了陪外祖母去太原看看。正好躲躲闲。”
孟九安猜到皇后应该是为了躲避黎妃有孕之事,没想到背后还有其他算计。
“可你不应该以身犯险。这黎妃没了孩子,发起疯来不管不顾,伤了你可如何是好。”
周齐玉看了看自孟九安进来后就挺直腰板的沈朝。
“有表哥陪着呢?不会有事。”
这里面居然还有沈朝的事,感情就瞒着她一人。
“阿姐放心。不仅有表兄,还有不少世家子弟瞧着呢。李家的算计我们提前就得了消息,如果明日有言官要弹劾我,那我就不得不牵出各大人的儿子做证人了。”
孟九安正了正眼色,第一次觉着周齐玉和孟乐山长大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她,皇后也不在宫里,就做好了一切。但,在这皇室,权贵之中,若不早点成长,遭殃的便是自己。
“那这风言风语?”
“李家放出去的。”
李家没想到的是这流言最后会让他们自食苦果。
“你们无事,我便也可安心去凉州了。”
“去凉州?”
书房里的三个男的齐齐出声。
孟九安以为他们早已收到消息。她安置在凉州的人是事发的第一时间就派出了人,而官衙的人要层层拟折子才派出人,一路下来,脚程也差不离。林管事收到信,宫里也差不多才收到。
“凉州发生了地动,阿爹阿娘的墓室塌了,我得回凉州一趟。”
孟九安话音刚落,书房门被人叩响。李贵推门进来,给周齐玉递了一个折子。
“爷,这是圣上派人送来的折子,让爷一会到御书房去。圣上刚急召了各大人进宫。”
周齐玉接过折子就让李贵退下了,他打开折子快速扫了一眼。阖上后对孟九安道:
“阿姐,凉州去不得。此次地动波及甚广,屋舍倒塌,被掩埋人数不可估计。这天气愈发炎热,说不好会有疫病。又处边关,只怕蕃人会借此机会煽动暴乱。此行一去。危险重重。”
此时事关数十万百姓生死,只怕黎妃的事也无人在意了。
孟九安一向识大体,但这次她异常坚定。
“凉州,我定要去。不亲眼见到阿爹阿娘的棺椁我不安心。你们莫要拦我。”
孟乐山急了眼:“齐玉都说了很危险,凉州我们多派些人去就行了。阿爹阿娘若是知道阿姐为了他们的棺椁以身犯险,哪能安息。”
“那他们被随意掩埋底下就能安息了吗?地动之下,活人都不一定能全须全尾,更何况棺椁。”
孟九安只要想到,棺椁若也裂开,她阿爹阿娘的尸身被毁,她就心头疼。
“阿姐……”
孟乐山急得团团转,说话也没过脑子。
“人都已经死了,哪有活人重要。”
孟乐山说完,孟九安猛然起身,走到孟乐山面前,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落下。
“啪!”一声。
孟乐山,周齐玉和沈朝都愣住了。
孟九安苍白着脸,下颚紧绷着,眼眶中蓄了泪。
“那是阿爹阿娘,为你我而死的阿爹阿娘,不是其他人。孟乐山,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知道阿弟没见过阿爹阿娘,自然不像她一样对阿爹阿娘有那样的情感。但阿弟的这番话,还是让她心寒。
孟乐山捂住脸颊,也红了眼,喃喃道:
“阿姐……”
这是阿姐第一次打他,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还说对他失望了。
周齐玉急忙起身走到孟乐山面前,拉了拉他的袖子,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说话。
“阿姐,乐山不是这意思。他是关心阿姐,怕阿姐去凉州出事。阿姐莫要生气,我带着乐山先去御书房听听详情,等我们回来阿姐再决定好吗?”
孟九安绷着脸,但周齐玉一声声叫着她阿姐,她只能寒着脸应了。
孟乐山躲在周齐玉身后抹眼泪,周齐玉拽了他一把。“走。”
周齐玉出门前还对沈朝说:
“表哥,你帮我陪陪阿姐,我一会便回来。”
沈朝颔首,周齐玉便拉着孟乐山出门,孟乐山出门前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阿姐,看她还绷着脸,明显就还生气。
门被阖上的一刹那,孟九安眼眶中蓄着的泪也终于滑落,各种繁杂情绪涌上心头,让她不由哭出了声。
沈朝叹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最近他命苦啊,先是被禁足,后是被请家法,又是发热,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殷礼文一众人出去了,他们都笑话他赐婚后从良了。
本约好了下午去酒楼喝酒,如今这场景,他又走不开了。
看着泪如雨下的孟九安,沈朝起身,朝她走去。然后学些他祖母幼时哄他的样子,笨拙地将孟九安拥入怀里,然后抚着她的背。
“别哭了,不会有事的。”
眼泪出匣,孟九安便收不住了,沈朝都能察觉到自己的前胸渐渐被她的泪浸湿。
沈朝想起了第一次在宫里见到孟九安时,她也哭得满脸是泪,和在凉州时的狡黠不同,她满脸的惶恐不安。在凉州时,她虽然哭着,但是扑到她阿爹阿娘怀里哭的,在看到他爹揍他时,还坏笑着和他做鬼脸。宫里再见,她却只能环住自己,缩成一团,嘴里抽泣着低声说她想阿爹阿娘了。
沈朝记得她的阿爹阿娘,沈朝自幼母亲早逝,那时候他还羡慕过孟九安,她有一对好阿爹阿娘,对她那么温柔,不像他爹,就会动粗。
看怀里的孟九安哭得肩膀抽动,都快喘不上气,沈朝咬咬后槽牙。
“别哭了,我陪你去凉州。”
“咯。”
孟九安打了个哭嗝,从沈朝怀里抬起头,不敢置信看着他。
“不就是凉州吗?小爷陪你走一遭。保准把你阿爹阿娘的棺椁挖出来。”
孟九安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抹泪。
“真的吗?”
沈朝眼眉一沉:“小爷什么时候说过假话。去,收拾行装,我回府点人。今夜就出发。”
孟九安深深看了沈朝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好。”
沈朝陪着孟九安出了宫,看着孟九安上了马车,才翻身上马,对着一旁的木青道:“回府,点人,去凉州。”
木青惊叫出声:“去……去凉州。”
沈朝控马先走了,木青也赶紧上马,在后头追着:“少爷,去凉州干嘛呀。”
此次地动一事比想象中严峻许多,周齐玉和孟乐山在一侧旁听到天黑,各大臣们还在商讨赈灾细节。凭借当地官府的人,远远处理不了这样的灾情,还得出动军中的士兵。所以得文官和武将配合。
孟乐山忧心着东宫里的阿姐,周齐玉便寻机会带孟乐山回了一趟东宫。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沈朝和孟九安都不在了,孟乐山心中隐隐不安。
“李贵,出宫看看。”
莫言刚收拾完行装回到明义侯府,就见到自家主子红着眼回来。
“姑娘,这是怎么了?”
“收拾行装,通知府里所有的侍卫,去凉州。”
莫言也从林管事的嘴里知道了凉州发生了何事,她伺候孟九安多年,也知道逝去的老爷夫人在孟九安心里是何地位。
“好的。小姐,要通知莫语吗?”
“不用了,此行危险。你也别跟着了。我就带侍卫就行了。”
莫言愣住:“姑娘身边没人怎么行,我身手好,姑娘莫担心我。这次我再不跟着姑娘,侯爷定然会把我赶出府的。”
“行,轻装简行,备些骑装。不用备马车了,直接备马就好了。让人先行,去各地的驿馆提前备好马匹,多备一些,小公爷也会带人。”
“小公爷也同我们一起去吗?”
孟九安点头。
李贵到明义侯府的时候,孟九安已经换好了骑装上了马。李贵大惊失色:“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孟九安拍了拍身下的马:“我要去凉州。沈小公爷会陪我一道去,回宫里告诉太子和乐山,我走的这些时日,轻易不要出东宫,万事小心。李家吃了亏,定然不会这么算了。你也要看顾好他们两个。”
李贵应下,想劝但也知道孟九安去意已决:“姑娘万事小心。”
孟九安控马出府,直奔城门而去,城门处灯笼高挂,孟九安远远就看到沈朝带着数十黑衣侍卫在城门处徘徊。
“少爷,孟姑娘来了。”
沈朝抬眸,一众黑马中,那匹金色的马异常醒目,马上坐着的正是穿着白色骑装的孟九安,头发也高高束起。见惯了孟九安日常的素雅打扮,见到她这飒爽模样,沈朝觉着比那日赏春宴她一身红裙还耀眼。
孟九安控马走近,她带了三十名侍卫,瞧着沈朝那大概有五十的样子。那她让人在驿馆备马还备少了。只能到了再寻马了,此行一去凉州近千里,日夜兼程也得几日才能到。
“你没坐马车?”
“马车太慢了。”
马车真跑起来,还不如骑马来得舒服。
深夜,城门禁严,沈朝本打算直接拿出平日的蛮横,直接冲了城门。孟九安却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城门校尉看了一眼,就开场门放行了。
“你哪来的令牌?”
孟九安把令牌收入怀里。
“叔父给的。”
这令牌能让她随时进出宫门还有城门,只不过这是她第一次用而已。
沈朝瞥了一眼令牌,嘟囔了一句:“太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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